這位歲寒君啊,可以說是來者不拒,海王之王,路過一片森林,連一片稍微嫩綠符合長在他審美上的草葉都不肯放過,堪稱渣男裏的戰鬥機,腳踏無數條船的八爪魚。

可聽到初五這個名字,歲寒君的臉色還是可見的陰沉了下來,頓時衣服也不打整了,整句話都被他說的冷冷的:“和你有什麽關係,這是孤和他的事。”

為什麽所有人,都不允許我靠近那個家夥?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罷了。

還把自己當魔域的主子呢?魅魔嗤笑一聲,手指著歲寒君就開始吐槽:“你又不喜歡人家,能不能放過人初五,還說找人呢,分明就是借找人之語行齷齪之事!”

魅魔的話歲寒君聽得明白,不就是說自己來者不拒嘛……拳頭捏的哢吧響,她這話不就等於罵他不要臉,可那又怎麽樣,初五隻能是自己的。

被惡虎盯上的獵物,難道還有逃脫虎口的可能?歲寒君隨即冷靜下來,明明那家夥就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鬼知道自己對他哪來的這樣深的執念。

“魅魔小姐,玄清門叫人了……”門再次被推開,來人一襲白衣的初五仙氣飄飄,溫潤的眉眼使他看起來如同一塊不再蒙塵的美玉,靜悄悄綻放出純潔瑩潤的光芒。

而他身著的那身白衣複雜多層,流蘇**漾,環佩叮當,祥雲紋路繚繞不止,行動間清清朗朗,端莊如月——是玄清門內門弟子出席重大宴會的校服。

不然穿這身飄逸的衣裳去打架,別門派的人估計能笑掉大牙。

至於為什麽初五能穿上這身衣裳,據說還是玄清門的女弟子都很喜歡這個長相溫潤,說話也溫柔的男孩子——玄清門鬼畜直男太多了,乍然來一個聲音好聽說話也溫柔的男生,簡直就跟蘿卜群裏長了個胡蘿卜似的耀眼。而且姑娘們還不知從哪得知初五將來還會是自己的小師弟,一群小姑娘起哄不停,城峰負責裁衣的小姑娘眼珠子一轉,悄悄為他拓印好了內門弟子的校服。

安啦,反正衣服是現成多出來的,拓印的材料也是師尊同意了的,完全不需要心虛。

初五當真是很適合這身月白的華彩校服。為他整理好衣裳角落的玄雅輕輕點頭,被善意圍繞的初五紅透臉頰,見狀,玄雅的語氣不由溫和許多:“不用擔心,以後有玄清門給你撐腰——現在,去叫歲寒君他們吧。”

初五臉色一白,攥緊拳頭下意識就要拒絕,可當他抬頭看清玄雅煙色雙眸中溫和的肯定時,原本緊張的心瞬間放鬆。

自己不用再如此害怕那個人了,因為如今的自己再也不是孤單一人。捏緊的拳頭放鬆,初五朝這位未來的玄清門掌門行禮:“是,大師兄。”

說罷,轉身離去,月白背影堅毅,不同剛來玄清門時的處處提防,抱緊自己那塊糕點小老鼠一樣謹慎。

蒲葦拎著小本本擠進來,小臉被畫的跟花貓似的——她和師尊打賭輸了,要頂著花貓臉半個時辰。其他的弟子也都跟著魚貫而入,紛紛圍擠在玄雅的身邊,嘰嘰喳喳不停。

“大師兄,初五小師弟人好不好啊!他長得好俊哦!”這是城峰的小妹妹,衣服就是這個小妹妹幫忙拓印的,剛才驚鴻一瞥,隻覺光影絢爛,他的麵容溫柔如同落霞。

玄雅笑而不語,凝神望向眾人,等他們繼續說。

“是不是有人欺負他?我看之前他很害怕的樣子。”白水撓了撓頭臉紅,自己以前也欺負過林深,當真是不應該。

一旁的石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張嘴叭叭個不停:“沒事啦,我們以後會保護他,玄清門弟子不能被外麵的家夥欺負。”

蒲葦瘋狂點頭,手上動作不停,幾個矮了不少的小姑娘湊了過去,頓時滿頭黑線。

蒲葦又在寫小話本啦!花漾師叔你快來管管啊!這次又不知道那筆謔謔在誰身上啦!

雖然蒲葦大大寫的小話本怪香的,可是每次都看都被師尊抓個正著,小話本兒沒了還要挨罰……

玄雅唇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那隻大掌也落到這些可愛的師弟師妹頭上。

都是好孩子啊。

這一邊,瞧見初五眼中再無懼色的歲寒君心頭一緊,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流逝,些許隱秘的疼痛泛上心頭:“你當真加入玄清門,可別忘了你已然是半魔之軀。”

進入魔域的普通人轉瞬即被魔域之氣融入,初五雖然隻待了不到兩天,可身體依舊被魔氣滲透,化為半魔之軀,隻怕是再久一點,體內的靈根都會被魔氣溶解為魔息。

初五倒是坦****一點不慫,半魔又怎麽樣,不也照樣可以修煉。昂首挺胸點頭——沒錯,怎麽滴,難道你還想要欺負我嗎?

魅魔連忙往後挪了兩步,擋住初五一半身影——雖然正主杠上這家夥兩句是挺爽的,可歲寒君這臉黑的跟鍋底沒什麽兩樣了,萬一動手傷了初五,自個兒和那幾個不僅在玄清門那裏討不找好,說不定還要被惡梟君收拾。

別人可能不知道惡梟君有多狠,一路跟隨惡梟君南征北戰的魅魔可是相當清楚,單單隻是那一尊分身,就能令魔域喝好幾壺。

歲寒君見兩人都如此警惕自己,心中喪氣的同時卻也拉不下臉,狠話說不停:“那就斷了吧,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見他一臉狂傲,魅魔心中呲個不停,還獨木橋呢?狗東西真不要臉。

以前的賬可還沒有人和你算。

聽見這話的初五臉色一白,隨即毫不猶豫點了點頭——無論怎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以往的事情和悸動,就讓它過去吧。當下才是最重要的……區區一個渣滓,又怎麽能讓自己停留。

見他毫不猶豫的點頭,歲寒君嗤笑一聲,率先離開房內,臨走前還不忘小聲說了什麽,輕飄飄如一縷青煙飄進初五的耳裏,攪動一池死水。

“他說什麽了?”魅魔忒了歲寒君的背影兩口,小心翼翼詢問初五。

初五搖頭,輕笑:“沒事。”

隻是那一縷青煙,終究還是飄進了自己的心裏。

“別忘了是你先說的喜歡孤,你的喜歡可真虛偽廉價啊,初五。”

如果喜歡就是得到一個萬人之上的主人,這樣的喜歡又有什麽意義呢?難道望著一隻遙不可及的月亮就是自己想要的嗎?初五搖搖頭,不是這樣的。

並肩同行,才是一對戀人的模樣。

黯然離開的歲寒君轉悠了許久,才捂著心口緩緩停下,周圍的弟子打量不停,時不時吐露的竊竊私語不堪入耳。

可那又怎樣,魔本就是跟隨野性的動物,無論如何也是能聽得一清二楚的。

“那個人是不是失戀了啊……”小男生低聲詢問身旁的師兄。

“失戀也應該穿好衣服,在外麵丟人現眼算什麽,這裏可是玄清門又不是風月之地。”師兄負劍而立,一本正經,但說出的話還是能聽得出其閱曆豐富。

小男生“噗”的一聲笑開,隨即說道:“你就是嫉妒人家失戀了吧,畢竟你連戀得那個人也沒有。”

師兄一翻白眼,“談戀愛的事可不能著急——你看我們師叔師尊哪一個找道侶了,至少也要等到我能夠保護那個人的時候,我才會談戀愛吧。”

小男生點頭,眼裏不經意閃動的光燦爛至極。

歲寒君聽了幾耳朵,心中隱隱絞痛的同時也生出幾分羨慕。

如果我好好保護他,是不是今天離開的人就不是我了?骨節分明的大手立於眼前,就是這雙手簽下了那合約,那不堪入目,全是陷阱與掠奪的合約。

自己一開始就是想要將那以愛為名的枷鎖套在初五的脖頸上,可惜人家根本不要這枷鎖,也不屑被枷鎖捆綁,隻要找到喘息之機,就會片刻不停離開自己。

他從不屬於我。

不再想更多,好歹整了整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白衣,看著有點正經的樣子了,歲寒君才披散一頭長發走向玄真殿。

宴會開始前,經由玄清門各大佬之手,綢緞在手,剪刀不停終於裁出了一件流光溢彩的白衣——隻是這白衣一看就是給小朋友準備的,如今小小的一件,清冷白透的同時又多了幾分可愛。

此刻這五彩斑斕的‘白’衣到了丹陽的手中,正在由他做最後的錦上添花。

“其實不用特意準備的。”薛寒淩坐在林深的大腿上,兩隻肉乎乎的爪爪乖巧放置於自個兒的大腿上,時不時晃悠兩下,動來動去一刻都不安分,到真是像個不諳世事的小朋友。

“要準備的。”絲毫沒有察覺到薛寒淩語氣中隱約的無奈,丹陽低頭繼續為那件小小的法衣做最後的潤色,執筆筆尖華彩不停,一筆一劃防禦的陣法不要命落於法衣,邊邊角角都不肯放下,薛寒淩不由咋舌,這誰要是活不耐煩了試圖攻擊自己,恐怕能被衣裳拓印的反傷法陣直接反到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