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個聲音,步驚川心感意外,不由暗歎孔煥來得及時。但眼下不是適合說話的時機,孔煥為他爭取到這個機會,他還需好好抓緊才是。

他手上發力,極快地滾到了一邊,拉開了他與金丹魔修之間的距離。

萬幸金丹魔修並沒有緊追他不放,孔煥一行人隻對著金丹魔修丟出了幾個法訣,金丹魔修的注意力便被他們吸引過去了。

見金丹魔修向疏雨劍閣一行人襲去,疏雨劍閣那個修為最高的女修冷著臉,指揮著飛劍回程。

飛劍猶如歸巢飛鳥,乖順地回到了那女修手中,女修右手掐了個劍訣,左手持劍,直直刺向那魔修。

經曆過初出星城那一戰,步驚川對那名女修多了幾分了解。女修名叫孟書寒,早孔煥三年拜入疏雨劍閣,步入心動期已有數年,是那一屆弟子中實力最強的弟子之一,與金丹期的對手都具有一戰之力。

孟書寒氣息凝實,顯然是修為在心動期停滯了許久,隻缺一個機緣,隨時便能突破到金丹期。她這般修為,對上金丹期的魔修,雖說不上十拿九穩,卻比步驚川要遊刃有餘得多。

劍修向來擅長纏鬥,加上在劍修之中,越階作戰更是家常便飯。沒有成功越級挑戰過對手的劍修,在這群劍瘋子當中可是要被嘲笑的。

疏雨劍閣對弟子向來不吝嗇,孟書寒看著像是內門弟子的打扮,身上應當有不少保命或是防身的東西,不至於落入危險境地。更何況,女修身邊還有數位疏雨劍閣的同僚,同門之間相互支援,總比他先前孤立無援的情況要好得多,

因此,步驚川在看過孟書寒同那金丹魔修交手幾個回合後,也放下心來。孟書寒解決金丹魔修,恐怕隻是時間問題了。

步驚川放下心後,才頓覺自己身體的痛感歸位。方才他太過緊張,神經也都緊繃著,沒有察覺自己身上的傷勢,此刻才察覺自己在牆上撞得狠了,渾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痛。他咬咬牙,用手撐著一旁的牆壁,試圖讓自己站起來,但左腳沾地就疼,根本撐不住他的身體。

步驚川隻好手上扶著一切能碰到的東西,借著力站起身來,卻在最後挺直身子的時候止不住地晃了兩下。

這時,一隻打橫裏伸出來的手扶住了他。步驚川心中一驚,方才竟未注意到有人朝著他這邊來了,這人都在他身側站定了,他也未察覺。好在來人並沒有惡意,否則,他此刻恐怕極難收場。

竟會主動扶著他,莫非是秋白解決了那幾個元嬰魔修回來尋他了?

這麽想著,他不顧腳下的疼痛,半轉過身去,想看看秋白。

未料到,就這樣撞上了孔煥嫌棄的眼神。

步驚川默了默,有些失望地移開了目光。

“你這人怎麽回事?”孔煥卻注意到了他神色變化,還有些不忿,“看到是我,這麽失望?難不成還要我師姐親自來扶你不成?”

步驚川決心看在這人幫了自己一把的份上,不同這人拌嘴,於是望向那個在數位劍修結出劍陣之後節節敗退的金丹魔修,觀察片刻後,才問道:“你不去幫忙?”

孔煥“嘁”了一聲,“他們要我幫的忙,就是來這裏看著你。”

步驚川失笑,“那便先謝過了。”

孔煥又“嘖”了一聲,移開了目光,別扭道:“待會要謝就謝我師姐,又不是我要來的。”

步驚川順著孔煥的目光看向孟書寒,孟書寒動作幹淨利落、行雲流水,未有半點緊張之感。見孟書寒應對自如,不像是勉強的模樣,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見疏雨劍閣眾人應對那金丹魔修也不落下風,步驚川這才有心思問道:“你們為何會在此處?”

一談起這個,孔煥麵上便升起幾分不耐,“剛剛大半夜的就聽到這些魔修在城中殺人的動靜,一開始隻有陸續幾個,後來卻越殺越多,我們就把其他的修士也一並叫起來殺魔修了。我們那日分明毀了他們的傳送陣法,真不知道這些魔修是從哪冒出來的,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各大門派的修士雖然在往時有衝突,但也不妨礙他們一致對外,解決魔修。因此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步驚川也未感到意外。

“不過我們解決的大多都是跟我們在星城遺跡入口那裏遇到的一樣的,隻有築基或是心動期的魔修。”孔煥繼續解釋道,“金丹期的魔修還是第一回 遇上。”

“還有元嬰期的魔修。”步驚川補充道。

“元嬰期?!”孔煥瞪大了眼,倒吸一口涼氣,“那些老怪物過來湊什麽熱鬧!”

“未必是湊熱鬧的,”步驚川看向遠處那幾名疏雨劍閣的弟子,那幾人已經將金丹魔修逼得連連後退,看樣子離結束戰鬥不遠了,“待他們將那魔修解決後,再細說此事。”

孔煥半信半疑,“幹嘛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

步驚川瞥了孔煥一眼,“我隻是不想將相同的話說兩次。”

“行,”孔煥自討沒趣,“說起來……我壓根沒察覺到元嬰期的魔修氣息,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步驚川道:“是秋白發現的。”

孔煥點頭,“說起來,怎麽沒見到你的劍靈?”

步驚川答道:“他去解決那幾個元嬰魔修去了。”

隻是……不清楚秋白那邊的戰況,也不知道秋白何時會回來。

孔煥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你剛剛不是說有好幾個元嬰魔修?四個?還是五個?”

步驚川冷靜道:“五個。”

孔煥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一個人對付這麽多啊?”

“我幫不了他。”步驚川淡淡道,“與其過去給他添亂,不若在這替他想想有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

在他們談話期間,疏雨劍閣眾人終於合力將那金丹魔修擊殺,在走過來途中,他們俱是聽到了孔煥同步驚川的對話。

孟書寒聞言,便單刀直入問道:“有什麽辦法?”

“方才我正是察覺到有一處不對勁,才追到了此處。”步驚川道,“我方才遇到一個人,行跡可疑。但當我追上去後,卻忽然遇到這名金丹期的魔修阻撓我的行動……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總覺得這金丹魔修出現時機太過巧合,仿佛就是為了攔住我一般。”

“那你看到的那人,即使不是這群魔修的指揮,也該同這群魔修脫不了幹係,”鄭如波道,“可還有別處異常?”

步驚川搖搖頭,隨後同疏雨劍閣的人交換了一番此處的情報。鄭如波說在魔修出現的那一刻,他們便通知了周途城中大半修士,現在有不少修士正在同他們一起在這周途城中清理魔修。

問完了一輪,步驚川發現疏雨劍閣的弟子們也沒多少有價值的消息,步驚川不由得有些失望。

忽然,他想起了什麽事,便問鄭如波,“你們方才可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可太多了,”鄭如波搖了搖頭,道,身為與步驚川經曆過最開始那群魔修潮的人,他無比清楚他們那時候明明已經將那傳送陣法毀去的事,“我分明記得那時候殘留的魔修沒有這麽多,他們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這個我也想不明白,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有了新的傳送陣法。”步驚川道,“但事情也變得棘手起來,我們不知道他們新的傳送陣法具體有多少。”

一旁的孔煥道:“走一步是一步,至少這些魔修好對付得很,隻要他們修為不高,便不足為慮。”

步驚川嚴肅道:“我正想同你們說這個。這些魔修我一開始隻認為他們沒有神誌、行為呆板,可隨後發現,他們似乎有學習的能力。”

孔煥驚訝,“為何會這麽說,我見我一路下來遇到的魔修都挺好對付啊?”

孟書寒則微微頷首道:“方才對付那金丹魔修,確有此感。有些技法第一遍出現時,縱使氣息再明顯,他還是毫無防備的,然而第二次出現時,他卻知道了該怎麽應對。相同的方法,在他身上使用第二次,效果便會減弱,不難想象,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將會極難對付。”

孔煥沒料到孟書寒會有這般發現,嘴裏直嘀咕著此事邪門。

“莫不是他們這等學習的能力,與他們的修為境界有關?”一旁默不作聲的鄭如波忽然出聲道,“先前我遇到築基期或是心動期的魔修時,也沒有這種感覺。”

步驚川略一回想,“這猜想也不無道理。”

“但這都是我們的猜測,都算不得數,”鄭如波低歎一聲,“好在我們已經傳訊師門,疏雨劍閣不久後便會有長老來到此處。”

聽得疏雨劍閣有人前往,步驚川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有疏雨劍閣的人參與,想必此事解決起來會容易得多。至少,不必再憂心金丹期的魔修。

想到這裏,步驚川不自覺望向城中心。方才傳出動靜的地方此時一片死寂,令他查探不出半點消息。

眼下隻希望……秋白能夠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