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湛南舟告別了一直挽留、想將他收成義子的王嬸,也告別了一直照顧他的鄰居掌櫃,踏上了去往藏山劍宗的道路。

一路走走停停,曆時整整兩年,他總算是來到了藏山劍宗所在之處,或許是運氣使然,他正巧趕上其舉行入門大典。經過一係列的考核,他被測出了冰靈根,成功通過了考核。

在藏坤峰大殿上,他再一次見到了唐翊軒,這才知道,他竟然是藏山劍宗的長老。

他如願成功拜入唐翊軒門下,隻是彼時,唐翊軒似乎已經不記得他了。

雖然入了劍隱峰後,師尊和他曾經的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徑庭,但湛南舟很知足。

在這裏他有一個耐心教授他修行,經常帶著他一起玩鬧闖禍,事後需要他來收拾爛攤子的不靠譜師尊。

他再也不用忍饑挨餓受凍,盡管不著調,但師尊給了他家一樣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十年過去,湛南舟以驚人的速度一路突破,終於在今日結丹,沒有辜負師尊和師叔們的期待。

隻是,為何他金丹劫結尾的心魔劫會看到師尊的身影?還有那一個吻……

湛南舟茫然又不解。

——

劫數已過,圍觀的弟子們有的散去,也有的仍舊站在原地,細細體悟雷劫中的所得。

唐翊軒眼皮耷拉下來,隨手從旁邊地上揪了根草,還沒捂熱乎,就被燕希竹奪走了。

“不是吧師弟,你連一根草都要從我手裏搶?”唐翊軒的眉毛幾乎要挑到天上去,“地上還有那麽多,想要你自己去摘呀。”

把手裏的草往地上一扔,燕希竹微笑著咬牙切齒:“還請師兄注意形象,好歹也是一宗長老,不要再把草往嘴裏塞了。”

唐翊軒擺擺手,一臉嫌棄地就要禦風回自己的劍隱峰看剛剛渡完劫的徒弟,給予親親徒弟來自師尊的關懷,沒空和自家老媽子一樣的師弟在這裏掰扯。

“師弟可別忘了給南舟準備結丹禮,師兄相信師弟身為一派掌門,定然不會出手摳搜的。”唐翊軒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可聲音卻遠遠地傳了過來。

忍了半晌終究沒忍住,燕希竹氣極:“滾,回你的劍隱峰去!”

早就猜到了自家師弟會生氣的唐翊軒溜的賊快,這會兒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劍隱峰上,準備好好誇一誇自家的親親徒弟。結果……就見到一身發冠墨綠色衣衫,雖是破了幾塊衣角,但並沒有什麽傷處,連發冠都沒歪的徒弟在峰頂發呆。

“……徒弟?”唐翊軒湊過去叫了一聲,“怎麽站這發呆呢?”

回過神來的湛南舟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雷劈焦了一塊的袖口,“弟子不負師尊所望。”

唐翊軒繞著他轉了兩圈,伸手就想扒他衣服。

湛南舟悚然一驚,往後退了一大步,攏住自己的衣襟,顫聲道:“師,師尊?!”

“說實話,你該不會受傷了準備瞞著為師吧?”唐翊軒懷疑道。

他這徒弟什麽都好,行事穩重辦事牢靠,就是有一點,不舒服、受傷了喜歡瞞著誰也不告訴。他剛把這徒弟收入門下的時候就是,小家夥明明發了燒,愣是一個字都不說,燒到最後都快糊了。最後還是被他拎著送去了四師弟的淩木峰,讓其練了幾顆丹藥服下,這才轉好。

回想起心魔劫中師尊的那一個吻,幾乎沒有多做思考,湛南舟決定將這件事瞞下來,他的心魔劫已經過了,境界也十分穩固,金丹在體內好好地運轉……

“弟子無事,師尊不必擔憂。”湛南舟頷首道。

似乎放棄了扒徒弟衣服檢查這一想法的唐翊軒將人上上下下來回掃了好幾遍,確認徒弟確實沒有事情之後,拉著人就跑,“正好,為師想吃露華峰寒潭裏的凍魚了,陪為師一起去抓兩條回來烤著吃。”

眼瞅著就要被拽上天的湛南舟連忙出聲:“師尊,容弟子先換個衣服,如此穿著拜訪三師叔的露華峰,不大妥當。”

說罷,湛南舟從自己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套幾乎一模一樣的墨綠色衣衫,捏訣迅速換上。大致將自己打理整齊,不等湛南舟出聲,唐翊軒將人拽進懷裏,禦風飛往露華峰。

窩在師尊懷裏的湛南舟恍惚了一瞬,他其實也可以做到禦風,但此刻師尊的懷中太過安逸舒適,他竟發自心底地不想提醒師尊這件事情。

露華峰與唐翊軒所在的劍隱峰景色大不相同,劍隱峰就算被綠植覆蓋,也有著掩不去的鋒芒。而露華峰,三分之一都由水組成,一道壯觀的瀑布從峰頂直落到峰底,在下麵形成了一方寒潭。

唐翊軒帶著湛南舟落在寒潭跟前,這裏屬於露華峰的苦修之地,平日裏少有人來。這地方氣溫極低,適合冰靈根的修士修煉,湛南舟一到此處,就忍不住吸了一口充沛的冰屬性靈氣。這一處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量身打造的修煉聖地。

寒潭中的溫度比之外麵更要冷上幾分,隱約可見幾尾冰藍色的小魚遊過。上一任掌門在的時候,這裏誰都可以來,但因為此處過於寒冷,往往隻有少數修行冰屬性功法的弟子會來這裏待上一段時間。

潭麵設有禁製,出自這一任露華峰峰主之手,就是為了防止某些人偷偷跑來偷抓寒潭中本就一年更比一年少的特產凍魚。

唐·老熟練戶·翊軒一點包袱都沒有地擼起袖子,左右打量了這禁製半天,發現似乎沒有辦法在不觸發禁製的情況下把裏麵的魚撈走。

“三師妹這怎麽跟防賊似的,不厚道,忒不厚道。”唐翊軒晃了晃腦袋。

湛南舟乖巧地站在一邊眨眨眼:“……”師叔防的,可不就是師尊這個“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