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陳恩雨激烈的言辭,陳登科的心情頗為沉重。
世家逐利,自古皆然。
陳恩雨從小受這種教育灌輸,早已陷入了信仰死角,自然也就無法理解王伯這種舍身為民的精神大義。
今天,隻怕自己在這裏跟她磨破嘴皮,也動搖不了她半點。
輕歎了口氣後,陳登科坦然說道:“陳小姐,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王伯的主動犧牲,和你們要主動去犧牲別人,豈能相提並論?”
“我知道,你出生世家,從來便是高高在上,不懂人世百態,所以自然也就很難跟我們共情。”
“但我要說的是,民如水君如舟,自古以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駕舟者,當順從水性,順流而行,若你們隻會高高在上,駕舟揚帆,而無視舟下之水,則何時遇巨浪,何時遇漩渦,何時落淺灘,都隻會給自己帶來災難。”
陳恩雨不屑嗤笑:“陳尊主,你的這番見識,在下萬不能苟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殊不知,巨舟馳海,乘風破浪,萬裏波濤亦視作等閑,隻要船隻夠大,夠硬,又怎麽會有覆舟的危險?”
“恕我直言,閣下身為神龍殿殿主,若隻有這等婦人之仁,終究是難成氣候,別說是神龍殿的諸長老不會服你,就連我陳恩雨,也看不上你。”
陳登科聞言之後,沉默少許。
隨後微微一笑,說道:“好吧,人各有誌。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若陳小姐見王伯,是為了那些悖逆之事,恕我難以從命,告辭!”
說完,陳登科便轉身離去。
陳恩雨眼神輕蔑,也不加挽留。
陳登科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麽,忽然停下腳步。
陳恩雨譏諷笑道:“怎麽?閣下回心轉意了?”
陳登科轉過身,淡淡微笑,從身上拿出一個蝴蝶發夾,遞向陳恩雨。
陳恩雨柳眉微蹙,冷聲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數日前,我在嶗山監獄,王伯交給我的信物,本意是想讓我以此物,感動陳家人,以獲得陳家的支持。”陳登科輕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不過現在看來,這陳家我也沒必要再去了,僅憑你我今日辯論來看,陳家便斷不會相助於我。”
“既然這樣,我也不必再留著這發夾當信物了,你是王伯的孫女,我把這發夾交到你手中,留給你們做個紀念吧。”
陳恩雨若有所思的接過發夾,皺眉打量著陳登科,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倒是陳登科,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道:“你們不必糾結,若陳家要幫蘇慶梅與我較量,我陳登科接戰便是,我未必會輸給你。”
說完,陳登科便真的離去了。
屋內,留下陳恩雨端詳著手中的蝴蝶發夾,喃喃自語道:“明明是個聰明人,為什麽卻會做出這麽愚蠢的選擇?”
陳登科的選擇,陳恩雨始終覺得無法理解。
這件事情,隻要陳登科開口答應,幫她傳個話,從王伯那裏獲取秘方,就可以化解蘇慶梅所帶來的危機,並且得到京都陳家的幫助。
可是,陳登科卻選擇站在了朝廷那一邊,因為一點小小的風險,害怕犧牲幾個百姓,而拒絕跟她合作。
對陳恩雨來說,這兩個選擇,利弊分明,就算是傻子也會選擇前者,偏偏陳登科卻沒有那麽做。
“奶奶說得對,這些男人,總是愛把自己當做救世主,自命清高,自以為多偉大!”
“他們不願意悖逆朝廷,不願意損害百姓,那我們呢?爺爺當年為國獻身,可曾想過奶奶和媽媽,難道這就不是傷害嗎?”
陳恩雨冷哼一聲,依然堅持著自己的看法,認為陳登科也是和爺爺一樣的偽君子,假惺惺。
可是,她心裏又總有另一個聲音在若有若無的響起。
好像在動搖著她的信念。
沉思了一會兒後,陳恩雨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冷冷吩咐道:“喂,是我!你幫我盯著陳登科,將他每日裏的所作所為,所說的話匯報給我聽,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
另一邊。
陳登科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江城賓館,回到車上,正準備開車去蘇氏找蘇紅顏。
忽然,魏天華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什麽事?”陳登科問道。
“尊主,之前您讓我辦的兩件事,都已經辦好了。”魏天華說道:“第一件是調查那個陳總的九族,沒想到他也是京都陳家的人!”
“蘇慶梅的背後就是京都陳家,他是陳家的人並不奇怪,不過……他應該不是陳家的嫡係吧?”陳登科分析道。
“尊主聰明!那人叫做陳雄,不過是陳家的一介旁支,並非核心成員,此次調查陳雄的九族,為非作歹之人共計53人,犯罪當死之人13個,屬下已經命人抓回江城,嚴加看管。“
“另外四十人如何處置,還請尊主示下。”魏天華匯報道。
陳登科想了想,淡淡說道:“震懾一番,不許他們以後再犯,然後罰款四十億,打入我的賬戶內。”
魏天華聞言一愣,旋即佩服道:“尊主英明!這樣一來,蘇氏留下的四十億口子,便正好補上了。”
陳登科淡淡嗯了一聲,並不是很高興。
因為現在,蘇紅顏已經跟他鬧翻了,就算他找來了資金填補缺口,蘇紅顏也不肯接受。
“你剛才說兩件事,另一件可是查到王寶寶的下落了?”陳登科問道。
魏天華說道:“正是!那個王寶寶騙了楊瑞之後,居然沒有離開江城,而是直接找到了下一任目標,繼續行騙,真是囂張至極。”
陳登科問道:“她此刻在哪?”
“據探子回報,她前幾日瞄上了一個外賣小哥,短短幾天就把小哥迷得神魂顛倒,今天一早,就跟著小哥回老家去見父母了,哦……那個外賣小哥的老家在江城靈芝縣的靈溪村。”魏天華說道。
“靈溪村?”陳登科聽到這個地點,有些愕然。
“對,怎麽了嗎尊主?”魏天華好奇問道。
“哦,沒什麽!就是我正好有個朋友也是靈溪村的人而已。”陳登科解釋道。
“哦?那……不會那麽巧,您的那個朋友,就是……”魏天華猜測道。
陳登科打斷他道:“那倒不是,我那個朋友是個女孩兒,行,我知道了,我親自去一趟,及時阻止那小哥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