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郭望一家齊出意外。

方貌隻感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向捕快確認他們是否是因為疏忽或不小心,才讓郭望從家裏跑出去了。

“不可能,我們兄弟都是抓賊抓邪好幾年的老手,別說是一個小屁孩。”

“就算是一個多年的老賊,也別想從我們兄弟的盯梢中悄無聲息的逃走。”

隨後方貌從兩名捕快口中得知,郭望的父母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

死狀也都是雙目圓睜,似乎是因為過度驚嚇導致的心悸而死。

兩名捕快身上同樣有檢測邪氣的法器羅盤。

確認那一夜沒有邪物進入房中。

而且在入夜之前,他們兩個可是親眼見到郭望的父母在窗邊的模樣。

“如此說來,那郭望的父母便是在夜晚前後,死在床榻上了?”

最關鍵的是,郭望怎麽會莫名失蹤。

按照常理來說,就算這邪物的能力是真的得知他的故事就會在七天之內死亡。

那郭望理論上也應該告知了自己。

就算他沒有告知其他任何人,也應該還會多出七天的活頭。

不至於在昨天晚上就莫名其妙失蹤。

但不管怎麽說,方貌還是謝過兩名捕快幫忙,掏出一錠銀子請兩名差官喝酒。

並且勞煩二人準備一些尋人啟事,看看能不能在城中找到郭望下落的線索。

兩名捕快也準備按照慣例,向方貌詢問與那妖物有關的線索和特征。

方貌下意識想要說出口,但想到那‘知之即死’的詛咒。

於是便隻好隨便說了幾句不相關的內容,搪塞了兩人。

等兩名捕快離開之後,方貌才急匆匆回到了學堂之中。

詢問學堂裏麵的其他學子,是否有人聽郭望講過故事。

或者是有誰聽過與‘井’有關的故事。

確認無人聽說過類似的東西,方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方貌隨即來到了亂林之中,向著空曠無人之地呼喊仙人老爺相見。

泥千麵也準時出現,表情更加生動的詢問方貌此次前來有何事。

方貌本想一股腦把事情說個清楚。

但也擔心那所謂的七日詛咒會牽連仙人老爺。

隻好吞吞吐吐,將其中的一些信息略過,費了半天勁,才終於讓徐柯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的,這件事我明白了。”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邪物的能力還真是徐柯生平僅見。

隻要得知他的存在,就會被他所詛咒。

“難道,是傳說中的……不可知?”

反應過來,徐柯也不禁吃了一驚。

實在沒想到這偏僻的小小天湖縣,的確是群英薈萃。

傳說中的不可知,連傳聞和記載都沒有。

與之有關的所有信息都是被列為禁忌,不允許記載於任何書麵之上。

甚至不允許人公開談論有關‘不可知’的內容。

如今徐柯手底下也是臥虎藏龍,實力空前強悍。

若是天湖縣真的有‘不可知’,那他就要好好領教一番。

“萬一能將之收入麾下,或是將其能力取走,那整個天湖縣就再無一合之敵了。”

徐柯可是擁有奪走其他詭異境的能力。

“好,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雖然話是如此說,但這畢竟是徐柯此生見到的第一位‘不可知’。

所以還是要小心應對為是。

於是徐柯便傳音給李思安,讓他去請文殊觀的千光照於城東一敘。

既是一敘當時雙方合作的情誼,也是想向其分享這‘不可知’的存在。

有這麽一個實力強大,又古道熱腸的佛門修行者,可是真的不用白不用。

千光照聽聞李思安有事相請,也是沒有推脫。

囑咐師弟和林忌在觀內看好家,好好招待前來上香的香客。

隨後便背著那柄文殊智慧劍進入了城東,踏入了大凶之地的範圍之內。

恰好在路邊之時,李思安久違的見到了行色匆匆的方貌。

“方師兄。”

方貌一愣,正要和李思安打個招呼。

卻恰好看到了站在李思安身旁的千光照。

瞳孔猛地放大許多,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凝固。

下意識順著千光照的頭頂往上望去……

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聲佛號便打斷了他的驚詫。

“阿彌陀佛。”

“這位先生確是大福源之人,日後必有大善果,大福報。”

千光照主動上前,越過了身前的李思安。

臉上微笑始終不變,一根食指手指輕輕搭在嘴唇之上,朝著方貌做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隨後便開始了自我介紹:

“在下乃是不遠處文殊觀的居士千光照……居士就是在家修持佛法、獨自修行的意思,可不是尼姑哦。”“還望閣下日後多來上一炷香,文殊菩薩定會保佑閣下智慧過人,識破迷茫。”

“那是自然。”

方貌喃喃說完,便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一樣:

“思安,我私塾還有學生在等我,今日先不聊了,改日你我再敘,告辭。”

說完便直接離去,急匆匆的仿佛真的有什麽急事。

而李思安則是也沒有多想,帶著千光照便找了一處茶樓。

隻要進入大凶之地的範圍之內,徐柯便能隨時向其傳音,沒必要趕到核心的亂林附近。

李思安也傳達了有關那枯井的傳聞,想要和見多識廣的千光照探討一番有關此事的看法。

千光照聞言頗感興趣的點了點頭。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若有所思的說道:

“的確,按照你之前的敘述,此邪的確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不可知’。”

“不可直視、不可接觸、不可知曉、不可言說。”

“若非我等修行之人,哪怕僅僅聽到有關此物的一些細節,可能都會深陷‘不可知’的糾纏之中,永世無法自拔。”

‘不可知’更像是詭異的加強版。

不僅擁有了近乎於規則的恐怖能力,還不像詭異一樣能逐漸總結出某些規律,尋找生路。

“起碼我個人是從未聽說,深陷‘不可知’之後,能有什麽生路。”

“沒想到這麽恐怖的存在,竟然會在天湖縣內現世,當真是蒼生之禍。”

李思安也是隨之歎息了一聲,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難不成隻能舉城遷移,才能躲過此劫?”

既然‘不可知’一切都不可知,那誰也沒辦法擔保他的掌控範圍是否會擴散。

又是否會一直保持著當前的狀態。

萬一改日它突然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將整個天湖縣都屠殺一空……

“這隻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千光照歎息道:

“天湖縣雖然非太平之地,但朝廷當年規劃各州府縣選址的時候是花了大力氣的。”

“隨意遷移,反而會顧此失彼,於大局和細節都是弊大於利。”

李思安也早已聽說過。

據說整個大齊朝廷的所有州縣,都是暗合某種玄妙的陣法,環環相扣,彼此照應掩護。

將整個大齊天下形成一體,內護百姓,外禦妖邪。

這也是之前有個別州縣淪陷之後,朝廷會第一時間派出大軍收複州縣的原因。

怕的就是由點破麵,一根柱子倒了,導致整座樓閣轟然倒塌。

若非有這陣圖的保護,這滋長不盡的邪物早已就將凡人吞噬殆盡。

“那咱們先去城南搜尋這枯井的位置如何?”李思安猶豫道。

“這是最有效的辦法,卻也是最危險的方法,找到這枯井的瞬間,就等於和這枯井正麵接觸,難以脫離。”

此時,李思安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那名叫郭望的學童不是說自己也是從死黨口中聽到的故事嗎。

雖然郭望失蹤了,但這線索卻是並未徹底斷掉。

若是能順著這個線索追查上去……

況且最關鍵的是,這死黨既然已經跟別人分享了故事,那按理來說他的詛咒起碼能多緩上一段時間。

這就給眾人留出了尋找此人的時間。

說做就做,兩人起身便前往了郭望的家中,開始向其鄰居打聽,郭望這孩子平日裏和哪些人混的比較近。

最好是能稱得上‘死黨’的好朋友。

得益於千光照那出色的賣相,很快就從熱心的鄰居口中得知了許多線索。

“一共是八個孩子,咱們分別各自去調查,看看到底哪個才是給郭望講過故事的人。”

………………

而在兩人四處搜尋之時,方貌也沒有閑著。

畢竟是他的學生莫名失蹤,而且還在失蹤之前也跟自己講過這個故事。

自己也是首當其衝,容不得他置身事外。

於是方貌雖然坐在家中,卻還是開始用心再次回憶郭望給自己講過的每一個細節。

“枯井,狹窄,陰冷,黑暗……”

方貌好像抓住了什麽細節,閉目細細回憶每一個字。

突然,一股陰涼感襲來。

方貌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迷茫的睜開雙眼。

卻發現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伸手摸去,觸手可及的是陰冷有些潮濕的磚石。

四周空間十分狹窄,自己的粗重的呼吸聲甚至都能聽到回音。

“這裏好像是……枯井之下!?”

陷入恐懼的方貌驚恐的試圖趕緊爬出這個枯井。

憑他一個成年人的體魄,就算被困進狹窄的枯井,也能憑借自己的體力勉強爬出。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貌終於用手腳分別撐住枯井的邊緣,費力的爬到了枯井的最頂部。

但此時枯井的出口被什麽東西蓋住,所以才讓枯井之中隻有黑暗,透不進半點光亮。

方貌手腳都撐在了井壁邊緣,根本沒辦法借力推開井口的東西。

隻好拚命用盡吃奶的力氣,拚命用頭顱試圖頂開那蓋在枯井上的東西。

他甚至能依稀看到從井口縫隙透進來的光亮,隨著自己拚命用頭頂開井口,那光芒也越來越大。

而那枯井之下也顯得更是深邃可怖,令人絕望。

“用力,用力!”

在聲嘶力竭的嘶吼聲下,方貌終於不顧一切,爆發了遠超以往的力氣,頂開了枯井的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