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沒什麽了,紀醫生以前可不是個喜歡吊人胃口的人。”長安嬉笑著。

“說的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紀簡十分不認同,悄聲腹誹。

“回去睡覺。”他沒管紀簡說什麽,伸手拉住她,自顧自走著。

紀簡往他身邊湊了湊,他隱藏在黑暗中的嘴角微微勾起。

第二天,長安聯係了七老板的直升飛機,將公司的實驗員和藏在地下室的池野等人都送走。

紀簡一個人在實驗室裏忙活自己的實驗,有時候忙活過了頭,出來猛地瞧見冷清的工作室,都會心裏一陣失落。

長安陪著她,她忙的時候,他就在旁邊刷一些新聞最新消息啥的,她不忙了,他就強迫紀簡多吃幾口自己親手做的飯。

紀簡剛開始不知道是他做的,還嫌棄難吃問今天怎麽買了這樣的盒飯。

把長安氣到頭發都豎起來,眉毛高高挑起,又氣又怒,“紀醫生到了這種時候還挑食,你看看外麵還有哪一家飯店是開著的?能有吃的就不錯了!”

哦,長安親手做的呀。

紀簡瞬間無話,急忙扒拉兩口,笑嗬嗬點頭,“嗯,真好吃!鹽放得不多不少,剛剛正好。”

“說得太晚了,我不信。”長安傲嬌轉過頭去,餘光卻一直偷瞄狼吞虎咽的紀簡。

其實,那飯有點夾生,菜裏鹽也不小心手抖放多了,看著她吃得那麽香甜,長安終於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

“真的難吃就別吃了,我去給你找找樓下商店裏有沒有零食。”長安長腿一邁,去了電梯。

紀簡抬頭,腮幫子鼓得滿滿當當,她停下來,努力把嘴裏的飯菜咽進肚子。

這可怎麽辦,她做飯難吃也就算了,他做飯也這麽難吃,以後兩個人怎麽一起生活?

不知不覺,她已經給自己規劃了未來和長安一起生活的願景,自己卻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妥。

等了長安許久,他都沒有回來,紀簡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

商店就在清吧對麵,真的要拿幾包零食的話,不至於這麽久。

紀簡有些擔心,她去按了電梯。

突然,聽見背後的工作室外麵傳來巨大的風聲,她心裏一驚,轉過頭去,看到張著翅膀飛在空中的長安在著急對她說著什麽話。

這玻璃挺好的,無論是隔音還是質量,她愣是一點都沒有聽清。

可很少見他有這麽慌張的神色,紀簡不由得向他跑了兩步。

長安一翅膀把防彈玻璃窗戶打破,翅膀被玻璃渣子刺入,流了點血,他全然不在乎,閃電般飛到紀簡身邊。

就一個眨眼的工夫,紀簡被他公主抱起,飛向了窗外。

而就在紀簡剛剛站立的位置上,上升的電梯前,無數眼睛渾黃的感染者猙獰著從電梯裏撲了過去。

沒有撲到人,他們互相撕咬在一起,殘肢斷臂掉了一地,還有一截血淋淋的手指頭飛到了紀簡剛剛沒有吃完的飯裏。

紀簡看清後,冷汗瞬間冒出來,生理性反胃想吐。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還站在那個地方,還能完整地從那群完全沒有人的意識的怪物堆裏爬出來嗎?

長安捂住她的眼睛,輕聲問:“是不是我飛得太高了?”

沒等紀簡回答,他自發降低了飛行高度,哪怕這樣被吃人感染者或者軍方發現的可能性更大。

“我們的實驗室……”被毀了。

長安似笑非笑,語言裏帶點揶揄,“紀醫生忙活這麽久,什麽都沒有研究出來,實驗室毀了便毀了吧,反正過不了多久也要被炸。”

紀簡捶了他一下,“我研究出零號病毒很多特性了好嘛!”

長安悶哼一聲,慵懶至極,斜斜瞥了她一眼,“我看紀醫生如今不怕高了,那我就再往上飛飛。”

幾乎是瞬間,他垂直雲霄而上,潔白的羽毛在陽光下穿過雲層,泛過點點的金光。

紀簡恐高,渾身生理性害怕地抖動,可她沒有把眼睛閉上,而是癡癡看著那對翅膀。

“好像在做夢。”她喃喃,夢裏出現了一個長著潔白翅膀的英俊男子。

“什麽?”

紀簡沒有說話,用實際行動去證明這到底是不是天使的翅膀,她極其輕柔撫摸著長安翅膀的根部。

長安驚了一下,心髒熱烈跳動著,翅膀抖後身體不穩,往下墜了近二十幾米。

他雙手抱著紀簡,根本沒有辦法阻攔,隻好用下巴夾住紀簡不安分的玉手。

隻是如此一來,他的臉就與紀簡的臉很貼近了。

紀簡黑眸半斂,眼中意動,一動不動盯著長安的唇。

她知道,在長安心情跌宕起伏的時候,他總會咬住自己的下唇,那時候,他的牙微微露出,唇也紅潤,是最好看的。

可現在,那唇卻抿了起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臉有些發紅。

長安隻顧上夾住那不安分的手,卻沒想到手的主人眼睛更不安分。

盯著他嘴巴看什麽?臉紅個什麽勁兒?

“紀醫生,醒醒。”長安下巴蹭蹭那手。

“啊?”紀簡抬眸,一眼撞進長安笑著的眼中。

帶點水光,沉靜又怯生生的,慌亂的小鹿眸子。

看清後,長安下意識咬住下唇,臉燙極了,渾身莫名其妙在發熱。

他現在在反思,是不是因為春天到了,所以自己進入了什麽情.欲洶湧期?

還是察覺到紀簡在抖,長安快快尋找了一處落腳的地方。

是市區,世紀小區,紀簡的家。

看著市區裏街道上到處奔走吃人的感染者,又看著有些窗戶中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的市民,紀簡沉默許久。

官方發布的投票,炸與不炸,依然是炸保持遙遙領先地位。

決定命運的選擇權,一大部分都不是捏在本人的手裏,多麽可悲。

導彈投下倒計時還有二十四小時,長安卻再也沒有提一句離開。

說不出來是感激還是什麽,紀簡很開心,能有長安陪在她身邊。

“家裏有點積灰,你隨便坐。”紀簡一轉頭,就看到早已坐在沙發上,儼若房間主人,蹺著二郎腿,神色散漫的長安。

……好吧,還挺自覺。

長安隨手打開手機翻了翻周邊的小視頻,一會一個冷哼“無聊”,一會兒一個諷刺“無趣”,但他眉眼裏沒有不耐煩的神色,還是依然看著。

紀簡瞅了一眼,“這些人真大膽,拍感染者吃人,就不怕禍及自身?”

“流量至上,人血饅頭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吃的。”長安又往下滑了滑,“還有直播的。”

畫麵裏的東西吸引了他的興趣,那個吃人的好像是一隻蟒蛇形狀的怪物,兩條腿全然不見,一條尾巴憑空從腿的位置長了出來,有幾分詭異。

蛇人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整個腦袋探進普通人的胸腔,密密麻麻撕咬生肉的聲音從屏幕裏傳了出來,過了幾分鍾,蛇人腦袋抽出來,帶出來一片血。

長安嘖了一聲,眉頭皺起來,有些嫌棄,“這吃得也太血腥了,誰有那個膽子偷拍這玩意兒啊。”

紀簡心很細,一下子發覺不對勁,“這個直播設備很穩啊,拍攝位置采光很好,這該不會是——”

她還未說完,蛇人遊到屏幕麵前,舔了舔血腥的牙齒,聲音亢奮,“喜歡的老鐵666刷起來。”

長安有點沒有想到,這場直播居然是一個感染者自己發起的。本來覺得惡心的感覺瞬間轉化為一種看猴子作秀的喜感。

這是感染者有什麽變態的癖好嗎?

嗬,他喜歡。

長安默默給她刷了個火箭,瞬間成了榜一。

這種直播沒有被管理員封了就不錯了,正常的人點進來看了要麽嚇得馬上退出,要麽罵罵咧咧評論區杠她。

誰還會像長安這樣,當個默默無聞的散財童子呢。

她黃色的眼睛裏閃著狡詐的光芒,“榜一大哥刷了火箭,讓我們一起謝謝榜一大哥!下次大哥想看小妹吃哪一類人呢,膽小可愛的學生,衣冠楚楚的律師,還是……我剛剛回家的上樓鄰居?”

紀簡臉色變了一下,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屏幕裏蛇人的房間布局,有些無奈,“好像是世紀小區。看這窗戶位置,像是我的樓下。她剛回來的鄰居,大概說的是我們了。”

長安訝然,不過興趣也隻是被挑起了一點點,爾後又無所謂聳聳肩。

他欠欠兒的,手速很快,打了個“樓上的鄰居”,發了出去。

然後漫不經心揉幾下許久未打架的手,笑眯眯看著蛇人在屏幕裏麵舞動。

“好,既然是榜一大哥要求的,稍等我一下,我這就滿足你。”蛇人眼裏閃過一絲陰翳。

長安一副敢來惹你老子你就死定了的表情,耳朵微動,嘴角勾起一點弧度,“來了。”

還真是自己給自己找架打。

很快,廚房的窗戶玻璃傳來了破碎的聲音。

紀簡皺眉,“你惹來的,你解決。”

長安懶洋洋從沙發上站起來,有點苦惱歪著腦袋看紀簡,“要是把房子給拆了,紀醫生不會怪我吧?”

……

“我家裝修有點小貴。”雖然知道快要被炸成齏粉,但要是現在就被長安拆了,還是會有點心疼。

長安歎口氣,“那行吧,本來還想說以後賠你一棟郊區的別墅呢。既然如此,我出去打吧。”

……

“多少平,哪個位置,護理得如何?”紀簡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