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醒來,把紀簡從自己身上扒拉下去,麵無表情洗完澡後,覺得不能放任紀簡隨隨便便和別人睡覺這習慣下去。

他搖醒紀簡,“紀醫生,太陽曬屁股了。”

紀簡打了個啊欠,懵懵懂懂看著一頭濕發的長安。

“怎麽了?”她皺起眉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

“現在才七點不到,再讓我睡一會兒。”紀簡嘟著嘴又要躺下去。

長安被她一帶,一不下心往前甩了甩頭發,冰涼的水珠砸到紀簡臉上。

紀簡迷迷糊糊半睜著眼,問:“你幹什麽?”

長安看著她沒睡醒時柔柔軟軟像兔子的小模樣,心一下子軟了下來,算了,等她睡醒再說吧。

紀簡看著沒有言語的長安,她伸出手把自己臉上的水珠擦掉,然後全抹長安臉上。

“你的,還給你。”軟軟糯糯,還帶著小鼻音。

察覺到熱乎乎的手指擦過臉,殘留著些許冰涼,長安心抖了抖,他不自覺咬了下下嘴唇,眸色驟然變深。

紀簡沒管他,十分信任地閉上眼,繼續睡。

長安突然覺得,她和他睡在一張**,其實也挺好的,要不,不說了吧。

微陽下,他忍了又忍,嘴角的笑卻怎麽也壓抑不住,那手已經下意識撫摸上被紀簡摸過的臉龐了。

*

外界感染者依然在逃竄,且隱約有了擴散的趨勢。

上麵領導還在討論對臨川市內藏著的數千感染者如何處理時,臨川市的百姓已經自發地組織了工作複興活動。

總不能因為有感染者就一直窩在屋裏不出去,城市的秩序還需要市民來恢複,上麵也默認可以伴隨著危險工作。

好在有足夠多的軍人在各處排查,一看到有發病症狀的一律擊斃,吃人的感染者還沒有那麽猖狂。

而且在官方的授意下,普通市民可以去軍方基地領取輕便的手.槍進行防禦,他們大量下發防護服和消毒用品,希望市民們能夠自己保護好自己。

算是第一批試驗地,幾天後,時光清吧再次開業,預示著危險後的新開始。

悠揚的音樂和晦暗的燈光打進清吧,被封了太久的市民成雙成對,牽著手走進了清吧,點上一杯自由的雞尾酒。

他們盡情宣泄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恐慌,有些甚至拉著身邊的人一起走進舞池。

每個人似乎都有人陪伴著,唯獨躲在後廚裏的一個四十多歲女人。

聽著外麵優美音樂,媽媽望著流淌出來的燈光出神。

很快,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靜靜把水池裏的盤子洗幹淨,隻是腦海裏還會想象著,薑定就待在她的腳邊,乖乖等著她下班。

很快,她把自己分內的工作做完了,認真看了一眼自己花了一天時間整理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後廚,惆悵笑了笑。

她脫下了一直以來戴在手上的黑色手套,借著夜色,走出清吧大門。

直直走向經貿大樓。

*

長安這兩天在追擊清吧周圍吃人的感染者,當他拿著刀把一個異化成蜘蛛的女人的八隻爪子全部砍掉時,手機響了響。

有人給他發了微信信息。

他置若罔聞,利落地把刀送入蜘蛛女的心髒,冷冷把它抽出來,拿張紙巾慢慢擦著上麵滴滴答答的血跡。

等蜘蛛女完全咽氣,他才拿出手機,看了看是誰給他發的信息。

薑定的媽媽。

她怎麽了?

長安點進去看了一眼,眉頭卻皺了起來。

幾乎沒有遲疑,他快速往清吧方向趕。

清吧白天也在營業,雖然顧客沒有晚上那麽多。

調酒師坐在吧台後麵等了許久,見沒有人需要他調酒,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這麽一看,他驚呼出了聲音。

池野送好酒後,走到他身邊低聲問出什麽事兒了。

調酒師臉色鐵青把長安發在群裏的信息給他看,“軍方知道我們這個酒吧裏的人全是感染者了,在趕過來的路上,聽說還帶了重型武器。安哥叫我們快逃。”

池野心一沉,立馬大聲道:“不好意思諸位先生小姐,今天我們時光清吧有點事情,需要提早打烊了。你們今天的所有費用我們清吧請了,不好意思,請這邊出門。”

他把所有顧客給清走後,急忙把散落在各個地方的穩定者喊了出來。

“逃?我們能逃去哪裏?”一個女孩子有些害怕,躲在調酒師身後。

“他們帶了重型武器來,就是為了把我們一網打死的。現在遍地都是巡邏的軍人,哪裏還有我們的容身之處,我們還不如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反正都是死,我也要讓他們試一試我的泰山壓頂。”搬酒大叔憤怒道。

“不能那麽魯莽,我們的命,不是堅硬的石頭,不要去和他們硬碰硬。”調酒師理智道。

池野看了一圈,問:“紀小姐呢,你們誰去喊一下紀小姐?”

那個躲在調酒師背後的女孩自告奮勇上樓去,很快她下來,紀簡並未跟在她身後。

“紀小姐呢?”池野皺眉。

“她……剛剛她拿安哥的血和上次安哥帶回來的那個會飛的感染者的血做實驗,她現在手裏的實驗不能停止,她說自己會見機行事躲著軍方搜查的。”女孩囁囁。

此時長安匆匆從外麵回來,他聽到了女孩的話,停了一停,抬眼往電梯方向看了一眼,嘴裏卻道:“軍方距離這裏隻有三百米了,別磨嘰,快走。我聯係了七老板給你們重新找了個安身之所。”

他仿佛完全把紀簡拋擲腦後,極其冷靜帶著清吧裏的穩定者從清吧後門出去。

外麵有他們運酒的一個大貨車,十七個感染者迅速上了貨車車廂。

池野遲疑問:“要不再喊一下紀小姐?軍人一旦看到感染者就會開槍的,我擔心——”

“不用。”長安斬釘截鐵回,十分果決道:“我已經把定位發到你手機上了,你按照定位去開,避過軍方,到達目的地時,會有人接應你們。”

“安哥,你該不會是……不行,紀小姐她的異能可以隱藏自己的膚色,還能軍方麵前瞞一瞞自己感染者的身份,你要是撞上軍方,必定會被抓住的。別忘了,在軍方的記錄裏,你可是擄了基因天才實驗員的人!”

池野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離開。

長安漫不經心輕笑,一把扯開池野的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池野也就二十二左右的年紀,尚是青澀,還不懂情感。

他不能明白長安寧願冒著危險也要回到紀簡身邊的心情。

“這一車人的性命,全在你手上了。池野,我知道嗎,你的實力在我所見到的人中,排名第二。你知道第一是誰嗎?”

池野回:“我知道你要說是你自己了,可第一能抵得過幾發子彈?第一能打得過那火炮嗎?”

長安聳聳肩,“我的意思是,你要學著成長了,我不可能一直保護你們,我們中的每個人,隨時都有可能像定定一樣死去。可是,在死前,我們必須要盡力去活著,無論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希望還是第二天溫暖的太陽。”

“軍方到前門了,快走!”長安厲聲。

池野咬著牙,上車,插了鑰匙,車子飛快起步衝出去。

長安轉頭冷冷看了一眼清吧,他靈敏的耳朵聽到起碼有五十個軍人快步跑著。

定定媽媽傳給他的信息是此次清吧所有人員感染者身份泄露,是因為黃豹向軍方舉報了他們。

軍方手裏掌握了切實的證據,他們一定會掘地三尺來找感染者。

要是讓他們發現頂樓的實驗室倒是沒有什麽關係,基因實驗是目前臨川市改變現狀的一個希望,軍方是不會輕易毀掉的。

但是,要是紀簡被發現了,那就不是他能接受的後果了。

長安張開巨大的翅膀,迅速飛到頂樓,跑入實驗室。

紀簡正在聚精會神做著實驗,蔣京一臉嚴肅跟在她身邊幫忙記錄數據。

長安一進來,就放輕了腳步,“紀醫生,現在軍方坐著電梯上來了,我帶你離開這裏。”

紀簡連眼都沒有抬,她努力保持自己手的穩定,又滴了一滴長安的血進入試管裏,通過儀器觀察溶液的反應。

“現在不行,好不容易抗體如何融入感染者的血液有了點頭緒,我不能半途而廢。你先離開吧,等等我會把軍方騙走的。”

“安哥,你放心吧,我們會保護好紀女神的。”蔣京將他擠到一旁的角落,湊過去繼續記錄數據。

長安想了想,道:“那我在這裏陪你,要是出什麽事情,我帶你立刻飛走。”

*

數十個軍人齊刷刷從電梯裏出來,到了工作室。

他們穿著莊嚴的黑色軍裝,身體立得筆直,語氣嚴肅淩厲問:“樓下時光清吧的員工和老板長安去哪裏了?”

鍾天剛剛看見樓下小姑娘來喊紀簡離開時就把這件事情猜了個大概,大約是軍方得到消息說這裏有很多的感染者,他們要來滅感染者。

瞎話早就在心底打好了草稿,鍾天起身,從善如流道:“這位長官,那些員工現在不就在樓下嗎?他們昨天才剛開業,總不會今天就休息了吧?”

領頭的軍人左肩上的徽章和他身後的人不太一樣,是一個製作精良的小太陽,他是目前臨川市軍方基地權力比較大的一位,叫做羅青。

他氣質明顯要沉穩許多,壓下眸,微微頷首,“我們剛剛找了一圈,確實沒有找到他們的人影。”

“你也不用著急說你也不知道,畢竟樓下老板長安也是給你們發工資的老板,我掌握到的信息裏顯示,你叫鍾天,對嗎?你們和樓下感染者的關係挺不錯。”

羅青秉著臉強製性拉起鍾天的手,掀起鍾天左手袖子,又慢慢放下。

“住了這麽久,居然沒有被傳染,看來是一群穩定者。不過,哪怕是穩定者,也會有想吃了你們的欲望吧?不害怕嗎?”

鍾天瞪大眼睛,這個軍官怎麽對他們了解這麽多?

小胡衝上來擋住羅青的咄咄逼問,“為什麽要害怕?我們不都好好活著嗎?我知道你們來這裏是想要找感染者,真是抱歉,現在他們早已經離去,我們這裏全是普通人,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看來,你們很護著那群感染者,也很護著你們的老板?或許,你們知道你們的老板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嗎?”羅青拿出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

是一個張著遮天蔽日翅膀的人抱著另一個女人在飛,看那垃圾像素,應該是小區裏的監控裏導出來的。

羅青指了指照片上那個被抱著的女人,“這人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大名,她是知樂公司實驗員紀簡,卻被你們老板給擄走了。我知道,她在你們行業,算是領軍人物吧,活生生的例子在你們麵前,你們不害怕嗎?你們還覺得你們的老板是個好人嗎?”

小胡與眾實驗員:……忍著,不能笑。

鍾天:安哥是不是好人,他不知道,但是眼前這個挑撥離間的長官是他媽真的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