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武場。

考生們全都席地而坐,調理真氣。

方才的武試才剛過去沒多久,大部門人在那場爭鬥中已經受了不小的傷,此刻反正也出不去,索性坐下來調理真氣。隻有一人不一樣。

這個人睡著了。

還發出了不小的鼾聲。

道士趙玉甲。

“喂,別睡了,太丟人了。”尹落霞聽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睜開眼睛丟了一個石子過去。

可誰知趙玉甲一個翻身,將那石子躲了過去。

“真睡還是假睡?”尹落霞怒道。

“應該是真睡,假睡發不出那麽逼真的鼾聲。”葉鼎之失笑道,“想必是什麽道門心法吧,睡覺即是修習內功。”

“世上有這麽好的內功心法?”尹落霞羨慕道,“那這邊這位練得又是什麽內功?”

百裏東君盤腿而坐,緊閉雙眼,呼吸綿長,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了,方才的討論也並沒有參與的意思。

葉鼎之皺了皺眉,對著他輕聲喚道:“百裏東君。”

百裏東君依然靜默不語。

“百裏東君!”葉鼎之湊到了百裏東君的耳邊,大喊了一聲。

“啊!什麽!時間到了嗎!”百裏東君身子猛地一震,瞬間就從地上躥了起來,“那出發啊!趕時間!走!”

“看來這位,是真的睡著了。”葉鼎之撓了撓頭。

百裏東君這才反應過來:“葉鼎之!你是不是有毛病!平白無故嚇什麽人!”

趙玉甲這是忽然也翻身坐了起來,他伸了個懶腰:“時間到了!”

果然,站在上方的考官敲了下金鑼:“酉時到。”

尹落霞大驚道:“你這睡覺的功夫還能定時辰的?”

“小門道,小門道。”趙玉甲笑了笑,領著眾人往前走去。

“三個錦囊,選一個吧。”考官指著麵前的四個錦囊說道。

“這個。”尹落霞向前一步,率先拿走了一個。

四個人隨即便從考場之中走了出去,尹落霞打開了那個錦囊,隻見裏麵隻藏著一張紙,紙上寫著一首詩。

“君不見真武臨世。”百裏東君將紙條上的字讀了出來。

“什麽是真武?”尹落霞一臉不解。

“真武不難解,是真武大帝。”葉鼎之望向趙玉甲,“這個你應該比我們了解,這是你們道家的神。”

“真武大帝,即鎮天真武靈應佑聖帝君,身長百尺,頭發披散,身穿金鎖甲胄,腳踏五色靈龜,臨世之時,身旁有記錄三界功過善惡的金童玉女撒花飛蝶,兩邊侍立著龜蛇二將,威猛凶狠,其拔劍而立,一劍就能削去泰山一角。”趙玉甲一掃方才的懶散模樣,說起道家典故頭頭是道,“武當上供奉的主神就是真武大帝。”

“這麽厲害?我怎麽從來沒聽過?道家最厲害的不是三清祖師爺嗎?”百裏東君問道。

趙玉甲白了一眼:“你有沒有看過西遊行記?”

“就算沒看過,也肯定聽過啊,孫悟空大鬧天宮,茶館裏每月不得說上幾回?”百裏東君又問道。

“那孫悟空上了天宮,直接就打上了南天門,對陣十萬天兵天將絲毫不懼。但是你說,為什麽孫悟空不從北天門打進去?”趙玉甲問道。

“我哪知道,可能南天門比較近吧。”百裏東君搖頭。

“那是因為北天門,有真武大帝鎮守,猴子不敢從那裏上。”趙玉甲緩緩道。

“噢。”百裏東君和尹落霞同時“哦”了一聲,對於他們來說,趙玉甲說千百遍道家典籍也是一竅不通,但從《西遊行記》這樣的小說話本裏講起,他們就能瞬間領會了。

“所以,我們此刻應該去哪裏?”百裏東君問道。

“天啟城有一座真武觀,觀中有一座九尺真武大帝像,乃是天下有名的真武觀。或許去那裏,我們能找到答案。”葉鼎之將那錦囊收起,放入了自己的懷中,“錦囊放在我這裏吧。”

“那麽便去吧。”趙玉甲率先縱身一躍,向前掠去。

在他們離去之後,有兩人從暗中走了出來。

“看來不好對付,他的身邊還有其他人。”一人說道

“那個姑娘看著倒很是貌美。”另一人回道,“其他兩個人,好像都不好對付。”

“急什麽,學堂武試必有損傷,我們需要再等等。”

“跟上去!”

“兩位,好久不見啊。”一聲輕笑在兩人身後,他們同時轉過身:“誰!”

“我!”來人摘下了風帽,露出了下麵年輕的容貌。

“魂官鍾飛離!”兩人驚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白發仙,紫衣侯。既然你們都能出現在這裏,那麽為什麽我不能呢?”鍾飛離笑道,“我受無相使之命,來這裏尋找百裏東君,無相使有句話托我告訴小姐。”

“什麽話?”白發仙問道。

“無相使並無染指宗主之位的心,請小姐可以放心。但無相使此行一定要帶走百裏東君,也請小姐要留心了。”鍾飛離微微含笑。

紫衣侯歎了口氣:“此行我們二人前來,實不相瞞,並沒有受到小姐的許可,不過是自作主張,為的也就是將百裏東君帶走。”

“那麽看來,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了。”鍾飛離仰起頭,“隻不過啊,可能我們都來得晚了一步。”

“還有誰來了?”白發仙惑道。

天啟城,雲啟坊。

有三個人倒在了屋內,有一人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鮮血直流,已經當場死了過去,而另外兩人,則也是身受重傷,退到角落裏驚恐地望著眼前的人:“為什麽?”

“因為,一個人就夠了。”那人轉過身,沉聲道。

“就算是我們得勝了,一起被選入學堂,可是李先生的弟子隻有一位,我們哪裏會搶得過你,何必如此痛下殺手!”躺在地上的一人怒道,而另一人則偷偷爬到了窗邊。

“死吧。”站著的那人手一揮,一根凳腿穿透了正打算跳窗而逃的那人的脊背,他走過去,拔出了凳腿,隨即轉身走向最後一個活著的人,“學堂李先生的弟子,很了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