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學堂大考初試。

張貼的告示已經傳到了天啟城大大小小的酒肆之中,據傳這次各大天啟名門、各路江湖世家所推舉出來的考人已經有了四十名,創曆年之最,而千金台中百裏東君的賠率,已經從一比一,變成了一比十。

百聞不如一見。

一見,大開眼界。

千金台體態雍容的屠大爺坐在二樓的雅座之中,揮著小折扇,望著樓下那些近乎瘋狂的賭徒們,笑道:“學堂裏小先生帶來的那位少年,真的這麽令人大開眼界?”

“是的,據說連外院一個弟子都能隨意捉弄。”旁邊的侍從說道。

屠大爺點了點頭:“所以這樣一個人,小先生為什麽會選呢?”

侍從猶豫了一下:“隱藏實力?”

屠大爺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問道:“二爺呢?”

“去聽……曲兒了。”侍從神色尷尬。

“真是個廢物東西。”屠大爺搖了搖頭,悠悠地揮著折扇,“想辦法查查小先生帶來的那位少年的來曆。”

“是!”

稷下學堂。

雷夢殺回去自己的宅子了,他是成了婚的人,在天啟城有一處宅院,回來陪了百裏東君這麽多日,終於忍不住跑走了。於是就隻剩下了百裏東君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百無聊賴。

他已經幾日沒有出院子了,每日都有人來送吃喝,隻是雷夢殺特地囑咐了他不要出去,而他也正好不願意出去,畢竟他也不想走到路上都會被人圍觀,並且時不時地被人試探一下武功。

“武功?”百裏東君盤腿坐在院中,正在緩慢呼吸。

雷夢殺走的時候教了他一套雷門基礎的內功吐納功夫,他已經練了三天了,可體內那股在醉酒之後才出現的內力卻依然悄無聲息。

“狗屁!”百裏東君忍不住了,從凳子上跳了下來,“狗屁武功!”

“武功不是狗屁,你才是狗屁。”一個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忽然從上空傳來,百裏東君一驚,猛地向後方急掠,隨即抬頭一看,隻見一個滿頭白發的男子站在屋簷之上,臉上帶著一副惡鬼麵具,腰間掛著一根長棍,正俯身看著他。

“你誰啊你。”百裏東君怒道。

那白發男子縱身一躍,落在了百裏東君的身邊,伸手就要抓他的肩膀,百裏東君猛地往後一撤,長劍瞬間出鞘,隻見劃出一道劍光,微微一旋,劍招雋永輕盈,直逼白發男子咽喉而去。

“果然。”白發男子頭微微往後一仰,伸出兩根手指,一把握住了百裏東君的長劍,“你根本就記得這些劍招。”

“那又如何?”百裏東君怒喝一聲,長劍揚起,劍招精妙絕倫,卻被白發男子一指壓下,百裏東君手持一柄仙宮品的名劍,而對麵不過是一根食指,可就那麽輕輕一下,百裏東君連人帶劍就給壓在了地上。白發男子冷笑:“可是空有劍招,沒有內力,不堪一擊。”

“你到底是誰!”百裏東君棄拳而起,一拳砸了過去。

“都說沒有內力了,你的拳頭能有多大能耐?”白發男依然伸出一指,輕輕一彈,將百裏東君彈出了飛去,又輕輕一彈,再逼百裏東君,百裏東君急忙掠起,腳下連彈數下,才堪堪躲過下一指,可剛剛盤腿而坐的長凳卻被這一指彈得粉碎。

百裏東君氣喘籲籲,滿頭是汗。眼前這個人可不是前幾日試探自己的外院學生所能比的,無論是武功還有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度,都是自己所見過的人中,最上乘的那一類。

“看來回到幹東城後,你已經把劍招全都想起來了,那這事情就比想象中的簡單多了。”白發男一步一步地走向百裏東君,“你知道你的師父以藥修培養你,硬生生把你煉出了金剛體魄,可為什麽滿身的內力,卻一點都用不出來嗎?”

百裏東君微微皺眉:“你為什麽知道這些?”

“哈哈哈,我知道的事情,可不止這些。”白發男走到離百裏東君還有五步之遙的地方站住了身,“我還知道你不知道的原因。那是因為你師父害怕這件事沒到時機就被人發現,所以給你下了一道禁製,封住了你的內力,除非當自己也控製不住力量的時候,比如每次醉酒之時,才會顯露一些。”

百裏東君一愣:“你是師父的朋友?”

“我還沒有資格做儒仙的朋友,不過我知道的事情多一點罷了。”白發男又往前走了一步,“我能幫你?”

“你能幫我解開禁製?”百裏東君問道。

“解開禁製,金剛之力瞬間湧遍全身,不死也是殘廢。你醉酒之時所散出的內力不過十之三四,就能暈過去三四天,更何況是現在。你唯一的方法,就是讓自己的內力一點點,慢慢地融入到身子中去。”白發男回道。

“什麽方法?”百裏東君往後撤了一步。

“學習內功。”白發男說道。

百裏東君雙手一甩:“切!搞半天和雷夢殺一個套路!滾滾滾,沒時間和你們浪費時間。”

“我說的內功,和雷夢殺的不同。”白發男一步躍出,一把抓住了百裏東君的肩膀,隨後一甩,將他整個人都丟了出去,正當百裏東君慘叫不斷的時候,又衝了過去,打了他一掌。

百裏東君胃中一陣翻湧,隨後吐出一口濁氣,可身上卻感覺有一陣暖流流淌,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

“有的內功灼烈如火,有的內功迅捷如雷,有的內功綿延如水,有的內功沉穩如山,你覺得你適合哪一類的內功?”白發男又把百裏東君甩了出去。

百裏東君怒道:“我現在有點生氣,當然如火如雷!”

“錯了,適合你的是水,因為你愛酒如命!”白發男輕笑一聲,將百裏東君推了出去,“今晚我再來。”他往後一退,縱身一躍,從院的後牆翻身離開。

雷夢殺此時推門走了進來,看到院中一片狼藉,愣了一下:“怎麽了?”

百裏東君整了整衣襟:“又是一個來找事的唄。”

雷夢殺走到了那被打碎的長凳邊,俯身拿起一塊碎木頭:“好厲害的棍法。”

百裏東君搖了搖頭:“那人用的是指。”

“不是,是棍。”雷夢殺將木頭丟在地上,“指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