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之內。

地上的塵土被劍氣卷出了一朵蓮花狀。

就連一直撫琴不語的老人都抬起了頭,多看了一眼。

“呂素真自創的劍法,上清劍蓮?”蕭若風長劍一卷,被那劍氣逼退了三步。

王一行持劍再上:“好見識,再來!”

道家至寶《太乙救苦護身妙經》中所道:救苦天尊步攝蓮花,法身變化無數,忽而女子,忽而童子,忽而風師雨師,忽而禪師丈人!呂素真由此間領悟上清劍蓮,以劍氣化身無數。

王一行持劍輕旋,時而姿態典雅,婉轉若女子,時而劍招平凡,稚嫩若童子,又時而狂放,若風雨忽襲,時而沉穩,若宗師鎮山。

劍招變幻,劍氣橫流,王一行在院落中若遊龍穿梭,煞是威風。

就連宋燕回也看呆了,當時王一行在名劍山莊劍壓群雄時,自己曾按捺不住上前挑戰,無奈被長老攔住,可現在他才明白,長老為什麽攔住他!

兩個人在劍的修為之上,的確還差了幾分境界。

但是蕭若風卻仍然鎮定自若,他的劍招除去一個快字外,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學堂李先生成名的那幾套劍法,並沒有在他手中展現出來。

“學堂李先生所傳的劍,就隻是如此嗎?”王一行狂笑道,身形一晃,竟作醉仙狀。

“隻是如此嗎!”王一行一劍甩出,將蕭若風逼退,蕭若風似也不驚,依舊淺笑。

“如此嗎!”王一行神色一凜,怒目而視,一劍斬下!

“鐺”的一聲,這一次蕭若風沒有退,而是揮劍一劍擋住了王一行的劍,王一行怒喝一聲,劍氣暴漲。

蕭若風笑了一下:“我不如這位道兄,能將呂素真掌教的劍法學得淋漓精致。師父的劍法我學不會,他有一式名天下第二。”

李先生一劍既出,稱天下第二,誰敢稱天下第一?

“我不如師父,揮不出那天下第二,便隻有自己的這一招,天下第三。”蕭若風腳步輕輕往下一墜,然後起劍就是一甩。

院中之人,心頭都是一震。

蕭若風這句話說得很是謙遜,但世人誰不知道,創一招劍法,比學一招劍法,來得要難得多。更何況他創的招名天下第三,這個意思很容易理解為……

學堂李先生之後,劍術之上,便是我了。

話說得很謙遜,可話下的意思,卻夠狂了,狂得讓同樣用劍的王一行,很是憤怒!

他持劍猛揮,手中握著一柄桃木劍,可看渾厚的劍氣卻更像是重劍的用法。

蕭若風的昊闕劍忽然變得很慢,仿佛之前的快隻是鋪墊,而這一式慢劍才是真正的殺招。渾厚的劍氣被他緩緩引來,厚重若泰山,橫壓直下!

“這就是你的天下第三?是要壓得眾人抬不起頭來?”王一行怒喝。

蕭若風一改之前的從容,此刻也是額頭青筋暴起:“你這是化的,又是哪位神仙像?”

“鎮天真武,長生福神。今日我化之真武,舉劍抬山!”王一行一劍迎上蕭若風的山之劍氣。

兩劍相撞,劍氣澎湧,院中一瞬間飛沙走石,但宋燕回仍看得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了一分一毫,老人和百裏洛陳依然袖手旁觀,仿佛一切與自己無關。煙塵散去後,隻剩下王一行兩手空空,一柄桃木劍飛落在那大樹之下,蕭若風低頭淺笑。

“承讓了。”

王一行歎了口氣:“早知道練劍的時候不偷懶了,師父總說天外有天,劍外有劍,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你我都用盡全力,我輸了半招。”

蕭若風點頭:“隻是多了幾分運氣。”

王一行忽然將腰間另一柄從名劍山莊求來的火龍劍拔了出來,大笑道:“但你也不過勝了半招!無雙層那小子!”

宋燕回一愣:“怎麽了?”

“咱們一起上!我隻輸了半招,你再不濟,還抵不上這半招?”王一行回道。

這回不僅宋燕回愣住了,就連蕭若風也愣住了。

“不是素來聽說青城山呂素真掌教為人極有仙氣,處事凜然正義,好似神仙再世?”蕭若風緩緩道。

王一行點頭:“但我不是!”

宋燕回卻是猶豫:“我們兩個人一起打他一個?”

“不是一起打他一個,是一起守護老劍仙!”王一行提醒道。

宋燕回反映了過來,立刻向前幾步:“好!”

老人一曲作罷,抬起頭:“你這小道士,有幾分意思。”

“師父好麵子,要做什麽再世神仙,所以弄了半天隻是個道門魁首,我要是他,現在早就去天啟做國師了!”王一行哼了一聲。

蕭若風卻猛地轉頭,望向院牆之外,急忙俯身,急喝道:“殺氣!”

院牆之外,百裏成風從馬上一躍而起,手按在劍柄之上,暴喝道:“誰!”

長劍已出。

兩個人已到他的麵前,一人白發持劍,一人紫衣揮扇。

劍氣奪鞘而出,兩人畏其鋒芒,紛紛避讓,一身衣袍被劍氣卷得粉碎。

勝負立判!

然後這兩人不過隻是虛招。

一個瘦高的男人忽然出現,長袖一甩,將那長劍往下墜去。

“千斤墜!”百裏成風認出了這門功夫。

“好見識!”又一個身穿銅錢花衣的矮個男子從瘦高男人的身後掠出,一掌打在了百裏成風的胸膛上,將百裏成風一拳擊飛了出去。百裏成風撞到院牆之上,吐出一口鮮血。

百裏成風的劍的確夠快,但他們來得卻更快!

站在兩側的破風軍立刻拔出長刀,向前迎去。

瘦高男子和花衣男子輕輕一個旋身,將圍剿他們的軍士全都打飛了出去。

“你們兩個殿後。”瘦高男子和花衣男子越過百裏成風,一步踏入了院牆之中。

老人將手猛地往琴弦上一扣,發出刺耳的聲音,聲音中滿是不滿:“誰!”

瘦高男子站起身,目光凜然:“無法。”

花衣男子整了整衣襟,笑容和藹:“無天。”

蕭若風瞳孔微縮:“似乎是沒有想到的客人,大概你們就是雷夢殺所說的那天外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