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異,萬事安。”

百裏東君看著剛從府外傳來的這張紙條,神色冷然,他問身旁的順德:“昨日爺爺去那個使者的客房了?”

“嗯,小的從小到大的兄弟昨日值的夜,他親眼看見的。”順德回道。

“看來這個從天啟而來的使者,姓的蕭,真的是那個蕭,不然以爺爺的性子,哪會深更半夜親自登門了。他們聊了多久?”百裏東君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我那兄弟也不敢一直盯著不是,要是被老侯爺發現了……”順德嘿嘿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萬事安,安個屁。”百裏東君將手中紙條撕得粉碎,提起長劍就往外麵走去,“備馬!我要出門!”

在幹東城的前十年間,一個少年踏馬奔城的景象時不時地就出現一下,以至於人們後來都習以為常了,一開始都是小聲的咒罵埋冤,後來也就變成了齊聲的喝彩,生怕那少年馬跑得不夠快,嗓子喊得不夠響,後麵追他的人不夠多。

但今日,少年的背後沒有人追。

因為老侯爺說了,這個月,少年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可少年跑得比任何時候都快。

“小公子,今日做什麽去啊!”街邊的小販問道。

百裏東君沒有回答,像一陣風一樣地從他身邊掠過。

“小公子今日是怎麽了?”那小販有些不解。

但在暗處,那些守了幾日的人們一開始卻大驚失色,等了幾日,破局而入的人終於出現了,卻是小公子自己!

“必須得見到師父!”百裏東君在心中怒喝。

幾炷香的功夫,他已經到了那處院落之外,他從馬背上縱身一躍,整個人朝著牆上掠去,卻忽然有一隻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重重地往地上一甩,百裏東君被甩在地上,猛地向後退去。

“是誰!”百裏東君穩住身,手一把按在了劍柄之上。

“你進步很大,竟然學會對敵人拔劍了。”那人背對著他,笑著說道。

“你究竟是誰?”百裏東君厲聲喝道。

那人依然沒有轉過身:“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不能進去。”

“為什麽不行?我百裏東君要去的地方,誰也攔不住!”百裏東君微微俯身。

“看來你已經有幾分掌握了運用體內真氣的方法,但是想要對付我,還差了很多。”那人歎了口氣。

“讓開!”百裏東君縱身一躍,手中那柄不染塵瞬間出鞘,劍氣凜冽,一瞬即發,雖然比不上那日一劍斬斷稻草人時的威勢,卻也仍然算得上是絕佳的一次出劍。

但他的劍卻沒有歸鞘。

那人猛地轉身,一手握住了那柄不染塵,一手輕輕地在百裏東君的脖子上敲了一下,百裏東君便暈了過去。那人將百裏東君的身子背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那院落,便縱身離開了。

院落中琴聲忽起,仿佛院外發生的一切,全部都在院內人的眼中。

一曲作罷,通往院落的長街盡頭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同時,一張紙條在城內瘋狂的傳閱,可卻找不到這條紙條應該送達的主人了。

“有一道士入局,往院行。”

年輕的道士背著一柄桃木劍,腰間掛著一柄長劍,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慢慢地在長街上走了幾步,可卻沒一會兒就來到了院落的前麵。他打了個哈欠,微微垂首,輕聲道:“青城山掌教呂素真座下首席弟子,王一行求見。”

“入。”院內有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

王一行笑了笑,手輕輕在牆上畫出了一個八卦的形狀,然後院牆之中就忽然多了一扇門,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先生的門藏得真深啊。”

院落之中,一個一身白色長袍,滿頭白發披散的老人坐在那裏,他輕撫琴弦,沒有抬頭:“我與呂真人,也有數十年沒有相見了。”

“掌教真人知道先生在這裏,特命我來帶先生離開。”王一行說道。

“帶我離開?呂真人不怕引火上身嗎?”老人問道。

王一行笑了笑:“先生怎麽是火呢?先生是利劍,天下之人都想握劍其中,而我青城山,卻隻想藏劍其中。想來搶劍的人,就來踏我們的山門,我青城山有桃木劍一千三百柄,可結陣,可殺人,盡管試之。”

“我年輕時和呂真人相見,心想這道士如此狂傲天才,以後必定瘋魔武林。後來我們都大了,道士去做了掌教,我以為就成了個愛講道理的牛鼻子。沒想到,氣魄不改當初啊。”老人輕輕一揮手,對麵的石桌之上就多了一杯酒,“請飲。”

王一行坐了下來,感慨道:“先生的幻術果然名不虛傳,之前隻是聽師父說過。”

“幻術是假的,酒卻是真的。”老人手一揮,自己手中也多了一杯,抬起手一飲而盡。

王一行也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他眼睛一亮,望著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什麽酒,這麽好喝!”

“這酒名桃花,你可以帶回去給你師父一瓶。”老人將一個玉瓶放在了王一行的麵前。

“我師父因為練功已經幾十年滴酒不沾了,不過我有個小師弟,特別喜歡吃桃子,不知道這桃花的酒他愛不愛。”王一行將那玉瓶收入懷中,“不過先生,我剛才說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很喜歡青城山,雖然我更喜歡幹東城。”老人笑了笑。

“先生更愛的還是西楚吧,可是西楚已經沒了,先生要選的不是想去哪兒,而是能去哪兒?我青城山如今是道家魁首,就連如今的武當也比不過我們,別人不敢招惹我們。而我青城山也無別的野心,更不會利用先生。”王一行緩緩道。

“我知道,但是你走出了第一步,很多人都在等這第一步。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隻要你走出了這第一步,那麽所有人都會開始動。”老人撥動了一下琴弦。

王一行笑了笑:“我是年輕,但是我並不衝動,我第一步動,也是因為我有信心保護先生。”王一行手輕輕一揮,腰間的桃木劍已經飛起。他轉過身,院落之下已經站著一個滿身血汙的人了。

“無雙層,宋燕回。”王一行也是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