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侯府。

後院柴房。

這是百裏東君時隔九年之後,再一次被鎖進這柴房之中,上一次還是百裏洛陳去參加和南訣的和談,一去就是一整年,那一整年,百裏東君無數次惹惱百裏成風,最後終於被這老爹一氣之下關進了柴房。不過那一次關了一天就放了出來,因為百裏東君答應消停幾日並且不去百裏東君那裏告狀。

可這一次,老爹百裏成風似乎連和他和談一下的打算都沒有,讓人把他關了進去,然後自己甩頭就走了。

“哎呦,麻煩了,老爹這次可真生氣了啊。”百裏東君伸手輕輕在門上扣了三下,喚道,“東來。”

門口果然有人守著:“公子,不是東來了。”

“東來呢?”百裏東君惑道。

“東來是公子你的心腹,上次你溜出幹東城以後就被世子爺調去西院了。我是原本西院的,我叫順德。”門外那人回道。

“哦,順德,好名字啊。”百裏東君笑了笑。

“得,公子,可別和我套近乎。我雖然一直在西院,但對公子,可是久仰大名啊。”順德笑著回道。

“別啊,我這都被關進這兒了,門鎖得嚴嚴實實的,我還能幹嘛?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答我便是。沒讓你放我出去。”百裏東君說道。

順德猶豫了一下,回道:“那要是我不回答呢?”

百裏東君冷笑了一下:“你不是說對我也是久仰大名嗎?我能在這裏關一輩子?我要是出去了呢?”

順德心中一寒,急忙道:“公子你問,小的一定都告訴公子!除了不能放公子出去,別的都行!”

“好,我問你,世子妃怎麽今天一直沒有出現?”百裏東君問道。

順德聞言大笑道:“小公子你這是還盼著世子妃來搭救你啊。這順德可就實話實說了,今天本來是世子妃提著鞭子要過來的,看那火氣,估計是得下狠手了。隻是出了院子就被世子爺攔了下來,世子爺也是哄了半天,才把世子妃勸回去,要真是她來了,小公子你可就是躺在裏麵了。”

“唉,看來母親大人那兒也沒轍了。那,老侯爺什麽時候回來?”百裏東君又問道。

“今天聽來府上傳信的人說,最快還得三四天。”順德回道。

“等不了,我得去見下師父。”百裏東君低聲喃喃道,隨後一拍房門,“順德,你幫傳個消息走。”

順德愣了一下,隨後猶豫道:“小公子……您不是說,就問幾個問題嗎?”

“順德你不是還說除了放我出去,別的什麽事都沒問題嗎?”百裏東君怒道,“現在,你去落成巷找一家叫懷仁的小藥鋪,裏麵有個叫餘新的學徒。你告訴他,快馬加鞭一刻不停往天啟的方向跑,遇到老侯爺的軍隊,就說自己是鎮西侯府派來的人。然而把這兒的事情告訴他,明白沒?”

“小公子你這是想讓侯爺早些回來為你撐腰!”順德恍然大悟。

“趕緊去!”百裏東君低聲道,“不然真等老侯爺回來了,你看是我先伺候你,還是那狗屁世子爺收拾你!”

“行行行……但小公子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啊,就說是……小公子回城的時候就派人去知會他了。”順德說道。

“還挺聰明。去吧。”百裏東君拍了拍門,然後就聽那腳步聲蹬蹬蹬地跑開了,他舒了一口氣,躺在門上悠哉悠哉地吹著口哨。半餉之後,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這麽快?”百裏東君一愣。

“喲,什麽這麽快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竟是他的舅舅溫壺酒,“以為這麽快你爹就能把你放出去?哈哈哈,我剛跟你爹喝完酒,聽我的,沒戲!不等你爺爺回來那一天,你是見不到屋外的陽光了。”

百裏東君笑了笑:“那舅舅你願不願意放我出去啊,我送你三壇梅初香怎麽樣?”

“梅……梅初香……”溫壺酒感覺口水瞬間就湧了上來,急忙咽了下去,“我可不止於這麽沒出息!不行!不過換一個條件可以。”

“什麽條件,好說好說。”百裏東君欣喜道。

“你告訴我,那套劍法,你是從哪裏學來的。”溫壺酒沉聲道。

百裏東君氣得背過身去:“夢裏學的!”

“夢裏學的?”溫壺酒微微皺眉。

“就是夢裏學的,也是夢裏打的!我壓根兒不記得的事情,舅舅你老唬我幹嘛!我什麽時候學過劍法?來來來,你給我一把劍,我給你比劃比劃,看能不能刺出一朵花來!”百裏東君怒道。

“你大概是跟雷夢殺呆久了,話都變多了,既然如此,那就愛莫能助了。”溫壺酒轉頭就走。

百裏東君望著窗子上透出的陽光,十分憂愁地歎了口氣。

落成巷。

懷仁藥鋪。

餘新放下了手中的草藥:“小公子回來了?”

順德點頭:“對,托您送個信,隻是……”麵前這個藥鋪學徒看著弱不禁風的,還能快馬送信?

“師父,出門幾天。”餘新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幾天?”掌櫃愣了一下,“可這幾天鋪子裏正忙著啊!”

“工錢您扣了就是,小公子的事,我一定要幫。”餘新帶著順德走到了後院,牽出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拍了拍他的腦袋,隨後翻身上馬,動作連貫熟練,似乎是個騎馬的好手,餘新對著順德笑道:“回去讓小公子放心,一定讓侯爺早點回來!”

順德急忙讓開了路:“替小公子謝謝你了!”

“駕!”餘新一甩馬鞭,朝著城外奔去,隻是才奔到城門口,就聽到了如雷般的馬蹄聲,他定睛一看,才發現有上百輕甲軍士正從城外湧入,一個個身材魁梧,手持長槍,腰配短刀,縱馬速度奇快無比。

北離最有名的軍隊之一——破風軍。

為首那人則穿著一身重甲,雖然須發皆白,但仍麵目堅毅,不怒自威,讓人毫不懷疑,隻要他提起刀,仍然是那兒千軍萬馬立於前,仍絲毫不懼的——

“鎮西侯爺!”餘新勒馬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