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海,滿天星辰。

百裏東君抬起頭,看著東方,在那漫天星辰中尋找著那顆祥瑞的星辰。

一艘狹長如同一張長弓的大船停靠在那裏,過去不過三裏的海麵乍一看無比平靜,可實際上卻暗潮洶湧。

“第一次行到這麽遠的地方啊。再過去,可是北離的海誌上都沒有任何記載的虛無之地,無數的大船沉在這片暗潮之下。曆朝曆代很多位帝王都想穿過這片海域,看看虛無之地之外,是否還有廣袤的土地。可是卻沒有誰成功過。”柳月公子看著海麵,低聲喃喃道。

墨曉黑語氣中也有幾分擔憂:“小師弟,你說得那法子,真的管用?”

“柳月師兄,曉黑師兄。你們一個戴著白鬥笠,一個戴著黑鬥笠,現在是晚上,又是海上,很多東西怎麽看得清呢?”百裏東君輕歎一聲。

“什麽東西?”柳月公子問道。

“比如我看到東麵的天空中,升起了一顆耀眼的星辰。”百裏東君微微一笑,輕聲道,“瑤光。”

站在一旁的玥卿轉過身,看著西麵,那裏也有一顆星辰異常的閃亮:“帝君。”

“東升瑤光,西起帝君。”百裏東君垂下頭,看著那片海麵,“暗潮停了。”

柳月公子點了點頭,問道:“行船?”

“給我一艘小船吧。畢竟那片暗潮是否真的停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總不能讓這一整船的人為我陪葬吧?”百裏東君轉身對著船甲板上的船員說道,“放一艘小船下去,你們返航吧。”

“不,這片暗潮已經停了。”玥瑤忽然道。

“嗯?”百裏東君轉過身。

玥瑤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遠處:“有一個人行著小舟從暗潮那邊過來了。”

百裏東君急忙走上前,卻見那迷霧之中卻是有一艘小舟行出,小舟之上依稀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手中揮動著長漿,速度很快,沒過一會兒就穿過了那陣迷霧,來到了他們的麵前。

“沒想到暗潮之外,竟然會有人行舟過來……”柳月公子驚歎道,“等等,怎麽是一隻,猿猴?”

“老袁!”百裏東君卻像是見到了熟人,用力地衝著下方揮了揮手。

猿猴放下了長漿,卻也似乎很是高興,對著百裏東君嚎叫了幾聲,隨後它伸出一掌,對著自己這邊揚了揚,似乎在示意百裏東君下去。

柳月公子看了一眼那艘船,低聲道:“這艘船這麽小,估計隻能再上兩個人。是曉黑你還是我……”

一襲白衣從船上一掠而下,穩穩地站在了猿猴的身邊。

“老袁。初次見麵,我叫玥卿。”白衣女子笑著打招呼。

猿猴伸出一根手指,在腦袋上點了點,似乎有些困惑,再抬起頭,卻看到百裏東君也一躍跳了下來。

“我這一行不知道該去多久,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凶險,你應該讓兩位師兄下來一個陪我的。”百裏東君輕歎一聲。

柳月公子在長船上之上喊道:“姑娘,還是讓我陪師弟吧。”

“好的。那我上去了。”玥瑤一把搭住了猿猴的肩膀,“老袁,借個力。”

“不用了,不用了。”百裏東君拿起長漿遞給猿猴,“老袁,快點劃,可別讓兩位師兄追上了。”

猿猴拿起長漿,一掌不耐煩把百裏東君推開,卻差點把百裏東君整個人給從小船上打了出去,還好玥卿一步躍起,把他整個人給拉了下來。猿猴似乎很是困惑,嘴裏低聲嚎叫了幾聲。

百裏東君苦笑道:“老袁啊,今日不比當初,你剛才那一掌,可差點打死我。”

猿猴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猛地一揮長漿,就行入了那片暗潮之中。

玥瑤看這猿猴直立而行,揮漿動作輕盈熟練,比起普通船夫都不予多讓,一張臉上也是喜怒分明,也是感覺驚奇:“這老袁,除了不會說話以外,倒與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你去了那個島上就知道了。這個不算稀奇,不過老袁是他們中最能打的那一個,放在北離,若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金剛凡境,怕還是不夠老袁打的。”百裏東君說到此處,輕聲咳嗽起來。

“沒事吧。”玥瑤問道。

百裏東君搖了搖頭:“還死不了。”

穿過迷霧之時,已然晨起。

一座巨大的海島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海上之上樹木參天,鳥獸齊鳴,島中有數座高山,高山山峰之處雲霧繚繞,仿若山境。

“這裏就是三蛇島之外的虛無之地了。這座島,名蓬萊。常有諸佛參拜,萬仙來朝。”百裏東君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了,可再次看到這幅場景,依舊心生感慨。

“真的是有仙人在這裏嗎?”玥瑤惑道。

“何為仙人呢?”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那猿猴將船停到岸邊,衝著岸上的那人微微一鞠躬,便立刻離開了。

百裏東君也從船上走了下來,對著那人鞠躬道:“清風掌教。”

隻見岸上那人穿著一身白色長袍,須發皆白,臉上卻沒有半點皺紋,舉手投足間頗有仙家之氣,倒真像極了北離年畫中的老神仙。

這就是仙人了吧。玥瑤心想,也立刻躬身拜會:“這位仙人好。”

“我不知道何為仙人,但至少,我不是仙人。”那老道長笑道,隨後看向百裏東君,“我也不是什麽掌教了,我離開黃龍山已經很久了。”

百裏東君笑道:“但黃龍山仍有傳承,天啟城欽天監,掌教的大弟子齊天塵已經是國師了。”

“小齊啊。當國師有點委屈了。不過欽天監還不錯。那裏的高台之上,能看到北離最亮的星空。”老道長微微點頭,隨後忽然道,“你好像受了傷。”

“是。”百裏東君點頭道。

一陣清風拂過。

那老道長已經站在了百裏東君的身邊,伸手輕輕搭上了他的肩膀:“傷得很重。內力沒有了。”

百裏東君聳了聳肩:“被吸得幹幹淨淨。”

老道長放了下手,沒有片刻的猶豫:“我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