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做作二字,百裏東君不由想起了自己的那位師兄清歌公子洛軒,每逢出場必先奏樂,現身後必要撒花,撒花後定是微笑,微笑後便是拈花,拈花後便是一句。

“你好,我是清歌公子洛軒。”

比起麵前這些人帶著漁人鬥笠裝高人,穿著彩色花衣名鳳凰,還有個臨敵吹曲的,可謂在做作這方麵,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那麽自己以後的出場該是什麽樣的?

必定是要喝酒的吧?

百裏東君拿起腰間的酒壺,仰天先是喝了一口,他的酒壺是白玉所作,一看便不是凡品,那四人看到百裏東君的這個動作,都嚇了一跳,生怕那酒壺之中藏著什麽厲害的殺器。

但百裏東君真的隻是喝了一口酒罷了。

總要有一句開場白吧。

我是百裏東君?太尋常了,總要有些稱呼。我是清歌公子洛軒,我是琅玡王蕭若風,我是學堂李先生,那自己呢?我是幹東城小霸王百裏東君?不行不行,這個名號以前還行,現在實在是叫不出口了,天下那麽大,幹東城算什麽?小霸王算什麽?爺爺都叫殺神呢。

位於生死之間的百裏東君,就這麽走了神。

可那“簫韶九成,鳳凰來儀”四個殺手卻都不敢輕舉妄動,都以為麵前的這個奇招百出的年輕人在籌劃著什麽。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怪異。

四個人站在原地,屏氣待動。

百裏東君微微皺眉,陷入沉思。

忽然一個想法閃過腦間——

百裏東君微微一笑,右手舉起不染塵,左手拿起酒壺仰頭就是一口,他將酒壺放下,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酒仙,百裏東君。”

“什麽?”眾人一愣。

“哈哈哈哈,妙哉!”百裏東君一劍閃到那刀客身邊,“你先退下吧。”

刀客怒喝一聲,拔出長刀,直逼百裏東君而去。

百裏東君長劍一揮,看也不看,便將他的刀打落在地,隨後猛地一腳,把他踢飛了出去。

刀客被一腳踢飛,撞在了石牆之上,頓時暈了過去。

百裏東君又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那彩衣女子。

彩衣女子眼睛卻是一亮,微微一笑,柔聲喚道:“公子……”

那眼睛中似乎有一抹妖冶的紅色閃過。

百裏東君身形一滯。

彩衣女子眉眼更是溫柔了:“公子,可好生不知憐香惜玉啊。”

百裏東君的目光也柔軟了起來,將劍慢慢地放了下來。

彩衣女子踏出幾步走到了百裏東君的麵前,伸出一手輕輕地勾住百裏東君的下巴,嬌媚地說道:“真是好看的一個少年郎呢……”

石牆之上,持著玉蕭的男子再度吹起了一曲勾魂瘮人的曲子,那持著奇怪武器的小童站在他的身邊,警惕地看著下方的場景。

“那人,應該中了鳳凰的媚術了吧?”小童低聲道。

男子卻沒有回答,隻是那曲子,調子越吹越是高昂。

彩衣女子的指尖泛出一道銀光,停留在了百裏東君的咽喉上。

“可惜了啊。”

彩衣女子手輕輕一劃。

可百裏東君的喉嚨卻在此時猛然往後縮了一寸,隨後百裏東君張口,一口酒水噴了出來,衝著彩衣女子襲去。彩衣女子急退,卻仍然被那酒水噴中了不少,她著急地擦拭著,一臉驚惶。

百裏東君笑了笑:“你應該慶幸遇到的不是我舅舅溫壺酒,不然這酒中必定含毒,你的這一張漂亮的臉蛋,可就保不住了。”

彩衣女子有些惱怒,低喝道:“你為什麽沒有中媚術!”

百裏東君撓了撓頭:“我覺得這原因很簡單啊。”

“什麽?”彩衣女子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還不夠……好看啊。”百裏東君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所以當然**不了我啊!”

彩衣女子一愣,那長劍就已經襲到了他的麵前。

牆上的男子手中急動,簫聲愈發急促,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下麵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如此年輕,可為何內功已經如此渾厚,自己的魔音惑耳已經吹了這麽久了,為何一點效果都沒有?

彩衣女子左右閃避,也滿頭大汗,她抬頭喊道:“簫韶,你在做什麽!”

“這個簫聲真好聽啊,聽得我也想踏歌而舞,其實我有一招很厲害的,起劍而舞,但你們還不夠資格。”百裏東君輕歎一聲,“見不到了。”

長街盡頭的角落中,有一持著劍的蟒袍男子低頭笑了一下:“這就是青王麾下豢養的殺手嗎?簫韶九成,鳳凰來儀。竟是如此的不濟。”

“所以說青王比不上景玉王,更比不上琅玡王。莫說他們府中的高手,就單琅玡王自己,這裏的誰又是他的對手。”他的身邊,另一個衣著相同的瘦高男子回道。

“本以為今日隻是旁觀一下,卻沒想到真要出劍了。大監真是不待見我,給我這麽難辦的差事。殺鎮西侯的獨孫,真是瘋了。”蟒袍男子微微搖頭。

“我也想為大監分憂,可我武功平平。”瘦高男子輕歎道。

“好一個武功平平掌冊監,莫笑掉我的大牙。”蟒袍男子冷哼道。

瘦高男子換了個話題:“你覺得他們還能打多久?”

“十招之內吧,其實從一開始,那個叫百裏東君的小子就已經掌握了戰局。簫韶九成,鳳凰來儀。靠的就是一個魔音惑耳,一個鳳凰媚術,加上九成的一刀奪命,以及來儀的生死出手。他先是直接把他們的刀給打掉了銳氣,然後又逼出了他們的生死之棋,期間還故意示弱讓簫聲和媚術困住自己,然後尋機反擊,破掉他們的信心。如今這四人,已經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夠殺掉對方了。”蟒袍男子沉聲道,“這個人,如大監所說,不可輕視。”

“我不喜歡殺人,即便你們是為殺我而來。”百裏東君看了彩衣女子一眼,低聲道,“走?”

女子一邊退一邊苦笑:“走?任務若失敗了,青王又怎會放過我們。”

“哦?青王。有趣的名字。”百裏東君輕輕躍起,“那就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