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王府。

王府連得兩子,可謂大喜之事。這兩個月後,朝中達官貴族們紛紛前來祝賀,隻不過他們隻見到了那出生時就嚎啕如雷震驚王府的六王子蕭楚河,卻沒有見到七王子蕭羽。

側妃易文君自誕下蕭羽那日便稱身子有恙,一直居於自己的寢殿之中,謝絕了所有的訪客。

直到一隻信鴿飛到了遙遠的極寒之地。

坐在椅子上的天外天無相使打開了手中的紙條。

易文君誕下景玉王第七子,名蕭羽。

“時間到了。”無相使手指輕輕一動,那張紙條在他手中瞬間化為灰燼,“飛盞。”

身穿白衣,身形高大的男子出現在了院落中,他的肩膀耷拉著,眼角也耷拉著,一副很沒有精神氣的樣子。

“你前去天啟城,找到無法、無天兩位尊使,告訴他們,離開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該出來做點正經的事情了。”無相使幽幽地說道。

飛盞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好。需要我們做什麽?”

“把景玉王妃易文君從天啟城裏帶出來,送到姑蘇城外,寒山寺邊,讓她與葉鼎之重逢。”無相使抬頭望著遠方,“戀人重逢,前緣再續,多麽美麗的故事啊。”

飛盞微微側首,隨後足尖一點,從院牆之中翻了出去。

半個月後。

天啟城皇宮,紫煙殿。

一個高高瘦瘦,一個矮矮胖胖,兩個中年男子正坐在屋外曬著太陽。

這裏是整個北離戒衛最森嚴的地方,但是這兩位不屬於這裏的男子卻已經待了好幾個月,因為這裏是紫煙殿,大內第一高手濁清公公的地盤,沒有任何人敢輕易踏足這裏。

人不可以,鳥可以。

有兩隻布穀鳥停在了枝頭,接連鳴叫了兩聲。

無法和無天對視了一眼,然後兩隻布穀鳥一同叫了第三聲。

無法歎了一口氣:“看來好日子是要到頭了啊。”

無天聳了聳肩:“真不想聽那個人的命令。”

“可事實證明,我們幾個人中,唯有他,才能真正的領袖天外天。”無法搖了搖頭,“走吧。”

“兩位要去何處?”濁清公公站在紫煙殿門外,幽幽地問道。

“大監,實不相瞞,天外天已經派人來尋我們了,我們必須出宮一見。”無法說道。

“出宮不是件容易的事,偌大的北離皇宮,除了我以外,仍有不少的高手。你們貿然出宮,很容易被人發現。我送你們出去吧。”濁清微微笑道。

無天一愣,看了無法一眼。兩個人雖然來天啟皇宮投靠這位大監許久了,但是始終未能看透這位大監的心思,對於他,提防更多於倚靠,如今他們兩人要與天外天相見,他又要一同前去,卻是打得什麽主意?

“請吧。”濁清微微側身。

無法思索了一會兒後歎道:“既然大監有興致,那麽便一同前行吧。隻不過這一次我們也不知道究竟來與我們相見的人是誰。”

“或許我知道呢?”濁清大監幽幽地說道。

一輛馬車徐徐地駛出宮外,宮人皆知那是大監濁清的座駕,侍衛例行公事地排查了一下,就予以放行了。

天啟城,何成當鋪。

無精打采的年輕人就這麽無精打采地坐著。

就算是那一胖一瘦,一矮一高兩名熟悉的中年男子踏入當鋪,他的神色也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二位尊使來就來了,還帶什麽……客人”

無法和無天相視了一眼,他們也沒想到無相使這次竟然派出了這個人。魂官飛離,性格豪爽,能和整個天外天的人都相談甚歡,魄官飛盞,性格冷漠,練千念神鍾功,一身喪氣,誰見誰躲,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無天笑了笑:“是一位重要的盟友,不過他先在門外馬車裏等候,等我們談完了之後,他才會進來。飛盞你這次前來,是帶了無相使的手令?”

“是,無相使讓二位放棄百裏東君。”飛盞依然低著頭,耷拉著肩膀,耷拉著眼睛。

“為何?”無法問道。

“兩位尊使在天啟城,自然聽過一個人,他叫葉鼎之。”飛盞低聲說道,“無相使認為,他才是更好的選擇。”

“葉羽的後人,無相使可真的會選人。”無法冷笑道,“隻不過無相使想如何做?”

“葉鼎之第一次入天啟的時候,認識了如今的景玉王側妃易文君……”飛盞依然低著頭,聲音輕緩無力。

半柱香之後,無相使的計劃已經敘說完畢。

無法搖頭道:“若論攻心之術,的確還是無相厲害,和他比起來,我們兩兄弟卻是差遠了。”

“此計還需二位保密。”飛盞微微抬首。

“不必你操心。”無法和無天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濁清大監坐在轎子之中,摸著手中的玉扳指,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事。

無法和無天掀開幕簾走了進去,無法笑道:“可真不湊巧,這一次來的人,偏偏是那個最討人厭的人,這樣的人,大監不見也好。”

“不妨,我獨自去見他便是。”濁清忽然仰起頭。

幕簾微微一動。

濁清已經走進了當鋪之中,無法和無天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

飛盞依舊坐在那裏,垂著頭,仿佛後頸那裏的骨頭被打斷了一般,他有氣無力地說道:“沒想到這一次入天啟,竟能見到大名鼎鼎的五大監之首濁清公公。”

“魂官飛離,魄官飛盞,天外天中僅次於四尊使的人物,能見到你,本座也很高興。”濁清大監微微一笑,在他麵前坐了下來。

“大監是要見我,怕是飛盞沒有這個榮幸。”飛盞低聲說道,“大監真正想見的,應該是無相使。”

“天外天四尊使中,本座最想見的,的確是無相。當然無相還不值得本座用那麽大的力氣去見,我要見的,是你們的皇帝陛下。”濁清大監微微抬首,“當年城下與他一見,他的風采,我可至今難忘啊。”

飛盞猛地抬頭,眼神中終於流露出了一份狠厲:“看來無法無天兩位尊使告訴大監的,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