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小沙彌跟著忘憂大師在喧囂熱鬧的大街上興奮地亂轉。

忘憂大師曾和他說姑蘇城在豪華程度上不比天啟城遜色,雖然此言有些誇張,可在小沙彌看來,這姑蘇城比天啟城可強多了。

繁華在於賭場多不多,樂坊多不多,商鋪多不多。

可在小沙彌無禪看來,卻是賣花鬥蝦鬥蛐蛐的多不多,街邊糖葫蘆多不多,湖上遊船多不多,而這些,姑蘇城真的很多。

比起恢弘莊嚴的天啟城,姑蘇城要市井很多,也要溫柔很多,最明顯的就是兩邊的暖閣上,那揮著手絹,香氣撲鼻的姑娘們,真的是很溫柔啊。

忘憂大師拉著無禪匆匆走過,低聲連呼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葉大哥怎麽不和我們來?”無禪抱怨道。

“你認了人家當大哥,人家可沒認你做小弟,你倒是一口一個大哥說得順嘴。”忘憂大師笑道。

無禪指著那邊的糖葫蘆,說道:“那師父你給我買一根糖葫蘆,然後再給葉大哥買一個糖葫蘆,我帶回去給他。”

“人家可不想吃。”忘憂大師回道。

“心意要到。”無禪走了過來,對小販說道,“我要兩根糖葫蘆。”

小販看了他一眼,問道:“可是姑蘇城外寒山寺的小師傅?”

無禪點頭道:“是的是的。”

“可從沒見過小師傅。”小販惑道。

“我和我師父新來的。”無禪看著那些糖葫蘆舔了舔嘴巴。

忘憂走了過去,從懷裏掏出兩個銅板,原本他們出家人吃飯全靠化緣,可糖葫蘆又不是剩菜剩飯,忘憂隻得一臉心疼地遞了過去:“便給他兩個吧。”

小販看了一眼忘憂,心想果然是傳說中要來的佛家大師,長得就一臉佛家氣派,隻可惜那遞出兩個銅板時的神情,著實有些丟人。

回寒山寺的路上,無禪已經把手上的糖葫蘆吃得一幹二淨了,晃著手上的另一根,找到了正在農田邊搭草房的葉鼎之。

“葉大哥葉大哥,我給你在姑蘇城外帶了根糖葫蘆。”無禪興奮地喊道。

葉鼎之頭都沒回一下:“我不愛吃,你自己留著吃吧。”

無禪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我吃了?”

“吃吧。”葉鼎之揮了揮手。

無禪哈哈一笑,舉起糖葫蘆就跑開了,忘憂大師呼了一聲佛號,走到了葉鼎之的身邊:“葉施主。”

“大師。”葉鼎之轉過身,尊敬地回了一句。

“這幾日可還好?”忘憂大師問道。

“沒有大礙。”葉鼎之回道。

忘憂大師皺眉想了想:“沒有大礙,就是有小礙。沒有我沒有猜錯,這幾日,葉施主的太陰穴,太虛穴,沒到午時三刻,都會隱隱作痛,如有針紮一般。就算用真氣舒緩,也毫無效果,老衲說得可是沒錯。”

葉鼎之略有些驚訝:“大師連這都能夠料到?”

“我畢竟不能隨時陪伴葉施主身邊,我有一門佛家劍法,不是什麽高深的武功,但有佛門金剛力,長久練習能幫助葉施主修補心境。”忘憂大師拔出了地上的玄風劍,“劍仙雨生魔之劍,果然不同凡響。”

葉鼎之問道:“忘憂大師不是說自己不會武功?”

“老衲的確不會。”忘憂大師輕輕一揮長劍,往邊上一丟,“無禪。”

無禪嘴裏嚼著糖葫蘆,把簽子一丟,跑過去接住了那柄對於他的身高來說有些過長的劍,步伐晃了晃,口齒不清地問道:“可是大力金剛劍?”

“不然呢?”忘憂大師笑道,“糖葫蘆也吃了兩個了,該出點力了。”

“那你們可就看好了!”無禪舉起長劍,一招一式認認真真地揮了起來,他的劍法比起葉鼎之來說當然是很稚嫩,但葉鼎之細觀這套劍法,自己還沒有練,卻隻覺得渾身上下比起前幾日要舒坦了很多,有一股純陽之氣在體內流淌,便知忘憂大師所言不虛,隻是看就有此功效,若是真的練了,想必困擾自己的那些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可看清了。”無禪收了劍,一臉得意地問道。

“就你這劍法,也敢在葉施主麵前顯擺?”忘憂大師拿走了他手上的劍,遞給了葉鼎之,“早晚各練一次。”

無禪惑道:“葉施主劍法很高。”

葉鼎之接過玄風劍,看了一眼無禪:“你想試試?”

無禪從地上抓了一把落葉:“我往天上一丟,你能每一劍都打中這些飛葉嗎?”

“你可以試試。”葉鼎之轉過了身。

“來啦!”無禪輕輕一躍,把所有的葉子都往天上一丟。

“錚”的一聲,玄風劍出鞘,無禪一抬頭,樹葉已經沒有了,他在低頭,玄風劍分明還在鞘中。

葉鼎之低頭繼續砍木頭。

回寒山寺的路上,無禪忍不住大喊道:“師父師父,葉大哥不僅武功好,還會變戲法啊,能把那些樹葉都變沒了。”

“那不是戲法,是劍氣,葉施主的劍氣太強,把那些樹葉都打成了灰燼。”忘憂大師解釋道。

“那我以後也能有這麽強的劍氣嗎?”無禪問道。

“你可以用拳,你的拳風,也可以做到。”忘憂大師說道。

無禪忽然停在原地,朝著路旁的大樹猛地一揮拳。

金剛伏魔神通!

樹葉沙沙響了一下。

忘憂大師撓了撓一臉沮喪的無禪的頭,繼續往前走去:“現在還早呢。”

兩個人走出十步之後,一片樹葉搖搖晃晃地落在了地上。

一雙女子的繡花鞋踩在了樹葉上,望著和師徒二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葉鼎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將斧子和木樁子丟到了一邊,造房子還真是個體力活,比和天境的高手過招還要累啊。他拿起了玄風劍,想起了方才的那套大力金剛劍,依樣畫葫蘆地打了一套。

一套打完後,一聲嗤笑響起。

“好蠢笨的劍法啊。”是一女子的聲音。

葉鼎之立刻收了劍,警惕地轉過身。

一身紫衣的女子站在那裏,戴著一個鬥笠,紫紗垂下,看不清真實的麵貌。

“你是誰?”

“我叫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