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小院子中。

女子輕輕地撫著琴,望著天空,喃喃道:“為什麽,我剛剛好像覺得他來了?”

“他沒有來。”一個聲音回她。

飄然而去,而又飄然而回,唯一不同的是手中的那根樹枝已經不見了,學堂李先生輕撫長袍:“他已經死了。”

女子歎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李先生緩緩搖頭,“他當年沒有死,在幹東城裏待了十幾年的,但是幾個月前還是死了。隻是在死前,留下了一個弟子,你剛剛感受到的,是那人傳下的劍意。塵囂不見,劍意永存,也算是慰藉了。”

女子愣了許久,終於還是緩緩問道:“那他會來這裏嗎?”

“興許吧。”李先生打了個哈欠,意興闌珊,“畢竟我幫忙做了點手腳。”

武場之邊。

亥時已到。

百裏東君轉身,看著終於回過神來的葉鼎之和盤腿養氣的王一行,緩緩道:“我忽然記起來一件事。”

“什麽事?”王一行問道。

“方才諸葛雲手上有兩個錦囊。”百裏東君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但他跑了。錦囊沒有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件有趣的事情啊。”王一行長笑道。

“錦囊在這裏啊。”尹落霞忽然舉起兩個錦囊。

其他三人都是一愣:“你從哪裏弄來的?”

尹落霞抬起頭,指著天:“剛剛從天上飛下來的!”

百裏東君微微皺眉,遲疑了片刻後罵道:“你騙鬼啊!”

尹落霞一臉無辜:“這是真的啊。”

“真是踏破鐵鞋無去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一個聲音從武場那邊傳來,百裏東君和尹落霞扭過頭,發現有四人落在了他們的麵前。

那是最後一隊考生了,百裏東君認得他們,是學堂外院今年參考的弟子,這段時間沒少找自己的麻煩。

“吳勝飛。”百裏東君持劍走上前。

為首的吳勝飛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這四人,他們公認武功最強的葉鼎之此刻麵如土色,坐在地上一言不發,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內傷,而那神秘的道人趙玉甲也在運氣療傷,想必一時半會兒也動彈不得,至於尹落霞,長袖已碎,看來也是經曆了一番苦戰,四人中三人已廢,對付一個百裏東君,還不是手到擒來?

吳勝飛冷笑了一下:“百裏東君,把你們手上的錦囊教出來,我們看在同門一場,不難為你。”

百裏東君笑了笑:“你姓吳?鎮西都督吳生化是你什麽人?”

“是我大伯。”吳勝飛笑道,“怎麽?怕了?”

“不是,我隻是想起來,小時候我們似乎見過的。”百裏東君提著劍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你搶了我表妹的糖葫蘆,然後被我按在了地上打了一頓。然後你把你大伯搬出來了,於是我就把你們帶回了我的家。”

“鎮西侯府,還記得嗎?”

吳勝飛如遭雷擊,整個人頓時木在了那裏:“百裏東君……百裏……你是鎮西侯府小公子!”

“看來你還沒有忘記。”百裏東君笑了笑。

吳勝飛冷汗淋漓,他在北離西麵長大,自然比其他人更懂得鎮西侯百裏洛陳的可怕,他咬了咬牙:“如今是在天啟,是在學堂大考,你不要以為憑借你爺爺的名號可以為所欲為,我不怕你。”

“我沒有想用名號嚇你,我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百裏東君笑道,“那就是小時候你打不過,現在的你依然打不過我。”

“閉嘴!你武功怎麽樣,我們這幾天可全都看到了!”吳勝飛沒有再多廢話,戰勝了所有的恐懼,一躍而起,手中長刀瞬間出鞘,掄出一個半月,便是劈斬而下。

瞬殺!

百裏東君甚至都沒有用西楚劍歌,隻用了父親所傳的瞬殺劍,就一劍割破了吳勝飛的手腕,他左手接過吳勝飛的長刀,一個轉身將吳勝飛一腳踩在了地上,隨後將他的長刀一揮,狠狠地插在了地上:“放下錦囊,不然,殺了你們!”

他怒目圓瞪,身上殺氣瞬間暴漲,手中不染塵一揮,又將那地上的長刀斬成了兩截。

其他的三人也是吳勝飛的同門,武功卻微微遜色於他,可眼看著吳勝飛被一招製服,眼前這百裏東君的武功分別與他們不是一個境界,更何況鎮西侯的身份不同於一般的王侯,他們相視一眼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百裏東君也點了點頭。

然後,相對無言。

片刻之後,百裏東君對著那三人罵道:“錦囊呢?”

“錦囊……在這裏……”被百裏東君踩在腳下的吳勝飛掙紮地伸出了一隻手,手裏握著那最後一個錦囊。

“早點說啊。”百裏東君收回了腳,從他手中拿起了那個錦囊,隨後又踹了他一腳,“走吧。”

吳勝飛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斷刀,歎了口氣和其他幾人轉身離開。

尹落霞走過去,拍了一下百裏東君的肩膀:“不錯嘛!”

百裏東君被尹落霞一拍,隻感覺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幾乎就要摔倒,他急忙一把抱住尹落霞,微微一轉身。

吳勝飛等人聽到了身後的動靜,轉頭一看,卻隻看到百裏東君一把抱住了他們垂涎已久的尹落霞,隻感覺人生更加淒慘了,加快了步伐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尹落霞正要發怒,卻知道百裏東君氣若遊絲地在她耳邊說道:“我也沒有力氣了。”尹落霞這才明白,方才百裏東君一擊製服吳勝飛已是用了最後僅存的力氣,剛才的虛張聲勢隻是為了嚇跑別人,若是被其他幾人發現,那麽四人決然護不住這幾個錦囊了。

而他們不知道的,遠處還有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想不到他們竟然能逼退無作使。”白發仙歎道,“初遇百裏東君的時候,他還是個廢物。”

“鎮西侯的孫子,怎麽會是一個廢物呢。”鍾飛離手中的判官筆輕輕一旋,“不過還沒有到化龍的時機罷了。”

“要動手嗎?”紫衣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