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眾錦袍劍修的呼喝,沐塵抬頭略略一瞥,神情冷漠,旋即收回目光,又看向瑟縮在懷中的‘逃犯’。
身形瘦小的‘逃犯’,亦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
兩道目光匯聚的刹那,沐塵微微一愣。
這竟是個小丫頭,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嬌嫩的臉蛋上殘存著泥土和血漬,黯淡的眼神裏滿滿的慌亂,胡亂地瞟著,宛若受驚而逃的小鹿。
“這小丫頭,倒與小妹有幾分相像。”
沐塵心下自語,不覺皺了皺眉頭。
除了臉部的輪廓外,那慌亂的神情,更使他憶起當初宴會之上,蕭家供奉登門拿人的那一刻。
當初沐兮兮怯生生的挺身而出,將一切罪責攬到她身上,懇求蕭家供奉放過沐塵,那一刻眼眸裏的慌亂和強裝出來的堅強,與眼前的小丫頭重疊在一起。
沐塵不禁有一種感覺,倘若自己沒有出現,在蕭家的壓迫下,沐家會落得何種境地呢,小妹會不會也像這小丫頭般,淒苦無依地被人追殺?
“唉。”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原本他不想多管閑事,可看到這雙眼睛後,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小丫頭雙手緊緊地抓著沐塵的衣袍,留下兩個黑黑的手印,仿佛一碰即碎的手指,因太過用力而蒼白如雪。
這一幕落在繡衣劍修眼中,無疑是挑釁。
“放肆!”
“膽敢阻攔我等,莫非是活膩了!”
“既然如此,兩個一並拿下!”
兩個繡衣劍修勃然大怒,臉龐氣得發白,反手挺劍照著沐塵刺去!
明晃晃的劍刃宛若流光,淡色靈力流轉不定!
這幾劍來勢凶狠,明顯是想將沐塵和小丫頭一同拿下!
轟!
可怖的威勢爆發出來!
其他的繡衣劍修同時舉劍,亦朝著沐塵刺來!
“快跑!”
“連繡衣使者都敢得罪,不要命啦!”
“咱們快走,千萬別礙了大乾內衛的公務!”
周圍的路人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呼叫著同伴和家人,朝著外圍逃去。
一些新來大乾京師遊玩的旅人,這會兒聽到繡衣使者的名號,亦識趣地跟隨著眾人退避開來。
人人驚駭地逃跑,時不時地回望,宛若遇到的不是劍修,而是奪命的妖魔!
望向沐塵的目光裏,透著憐憫,這麽個俊俏的年輕人,可惜沒長眼睛,居然敢得罪大乾內衛!
“繡衣使者?”
沐塵聽到人群的呼喝,心下瞬間了然。
難怪在大街上行事如此猖狂,嚇得人們四散奔逃,若是這般身份,倒是合情合理了。
這些家夥都是大乾王朝最可怕的內衛,尋常百姓或者沒有根基的劍修,不怕才怪。
雖然初來京師,但沐塵也了解過大乾王朝的一些事情。
大乾皇室之所以能夠威懾天下宗門,靠的就是手頭上的四支內衛,——繡衣使者、中車府、喋血司和陰曹地府。
繡衣使者和中車府,皆屬於大乾皇室明麵上的力量,專門負責監視各大宗門。
而喋血司則是專職刺殺、用間等隱秘陰狠之事。
正因如此,多少宗門的劍修都對喋血司分外忌憚,尤其是那些宗門高層,誰也不想修煉著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至於陰曹地府,這個也隻是被少數人提及,僅僅知道大乾皇室有這麽一支內衛,至於說究竟司職什麽,實力如何,卻是一概不知,神秘無比。
據人們推測,唯有大乾皇室的核心之人,才能接觸到這支神秘內衛。
“繡衣使者,今日一見,確實和傳聞一般無二。”沐塵淡淡地掃了眼攻殺而來的繡衣使者。
他們的劍法迅疾,靈力恐怖,但在沐塵的眼中,卻仿佛慢動作一般,不具備一絲一毫的威脅。
世人多傳寧遇鬼怪,也莫要遇到繡衣使者,正是因為這些人非但實力高強,而且行事飛揚跋扈,動輒滅人滿門!
這樣的臭名,就是萬劍宗與之比較起來,怕也是稍遜一籌。
“當心!”
緊緊抓著沐塵衣衫的小丫頭,驚得慌亂至極,失聲提醒。
她感覺到背後的生死危機,本能地抓住沐塵,宛若溺水之人抓住僅有的救命稻草。
雖然如此,眼眸裏卻溢出晶瑩的淚水,仿佛已經意識到生命即將消逝。
“無妨。”
沐塵抬頭,冷冷地掃了眼一眾繡衣使者。
一柄柄縈繞著恐怖靈力的長劍,已經刺到了一尺之前!
閃耀著寒芒的劍鋒,下一刻便將刺到小丫頭的身體!
就在這時。
一眾繡衣使者眼中突然爆發出濃濃的駭然,本能地撤劍格擋!
他們瞪大了眼睛,驚懼地看著自沐塵指尖激射而出的恐怖劍氣!
一道道銀白色的劍氣,仿佛橫貫九天的遊龍,給人一種無法匹敵的感覺。
砰砰!
一眾繡衣使者勉強擋住了劍氣。
身體卻接二連三得橫飛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濺起大片的塵煙!
“嘶!”
“繡衣使者們竟然……”
“噤聲!”
有百姓愕然開口,還沒說出個‘敗’字,就被旁邊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這要是說出來,以繡衣使者的行事手段,決計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人們反應過來,臉色煞白,愣愣地盯著沐塵。
誰都想不通,這樣一個年輕的少年,怎會有如此恐怖的實力,就連飛揚跋扈的繡衣使者也被轟飛出去!
殊不知,這還是沐塵留手的結果。
倘若他真的含怒出手,這些家夥絕不會比半步劫境的合歡宗老魔堅持的久。
畢竟繡衣使者是朝廷之人,稍稍給朝廷一點麵子,不必直接擊殺。
“媽的!”
“這是什麽鬼實力?”
數個繡衣使者艱難地爬起來,擦了擦嘴角震出的鮮血。
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少年居然如此強橫,一指劍氣就擊退了這麽多人!
眾人臉色慘淡,渾身骨骼仿佛移了位似的,痛得眉頭狂跳。
“點子紮手,咱們走!”
繡衣使者們連狠話也不放,對視一眼後轉身就走。
動作之堅決,甚至連被他們追殺的小丫頭也不管了。
“這就走了?”
沐塵望著繡衣使者的背影,不是一貫的飛揚跋扈麽?
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