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麽半天，你不就是想讓我回來幫你們一塊兒種蘋果麽？”
“不是幫我種蘋果，是幫你自己，我算過了，你家一共有八畝地，除去用來種口糧的兩畝，剩下六畝全用來種蘋果，每年的收入也有快6萬，這其實比你在外打工的收入要多的。”
陶語芳不解地問：“原星，我真的不明白你，好好一個京大的畢業生，不留在大城市發展，為什麽非要回寧水？文西雖然也回來了，但好歹她算是體製內鐵飯碗，但你有什麽呢？上了那麽好的大學，又回過頭來做農民？”
“做農民有什麽不好麽？”
“可如果你隻是想做農民，幹嘛要讀那麽多書呢？”
原星笑得有些促狹：“芳姐，我們在說你呢，怎麽把話題又引到我身上了？”
“原星，我不管你是不是中邪了才這麽熱衷於種蘋果，總之我不會放棄考夜大的，原星，我真的很羨慕你們上過學的，要不是我當時太年輕被男人衝昏了頭腦，而是好好讀書考出去的話，我一定過得比現在好。”
“但是如果寧水變好了，大家也不用一門心思跑出去了不是嗎？”
“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想留在寧水，我也不想讓小亮留在這裏，等我經濟狀況好一些，我一定會把他接出去，在這裏，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這也是大多數年輕人對寧水的看法，根深蒂固般的。
原星知道自己是勸不動陶語芳了，於是也沒再接著往下說。
兩人正準備一起回去，卻又見陸言陰魂不散地站在不遠處。
原星當做看不到，直接就進了門。
陶語芳因為要照顧亮爺爺，便沒和他們一桌。
原星才剛落座，陶文西就湊了過來：“談得怎麽樣。”
原星攤手，很明顯，一無所獲。
陶文西也不算意外，讀書一直是陶語芳的一塊心病，陡然讓她放棄，肯定是很困難的。
“沒事兒，她家的幾畝地，後續我們幾個一起幫著弄吧，無非就是多費點心。”陶文西安慰道。
“嗯。”
兩人正說著話，傳菜的人也將正餐端了上來
陶文西忽然眼神一轉，連忙開口道：“哎喲江老師你可別忙了，快坐下來一塊兒吃吧。”
原星轉過頭，果然看到江籟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坐起了傳菜員，又穿上了他的粉色小圍裙和袖套。
這人是上菜上癮了麽？
江籟安放下手中的托盤，走到桌邊的對麵。
但還未坐下，卻又折了回來，坐到陶文西旁邊。
陶文西立刻站起來，又將原星擠到自己的位置上。
如此，兩人便是挨著的。
原星給了陶文西一個無語的眼神，幼稚。
“你的圍裙和袖套，是哪裏來的？”原星終於問了那個昨天就想問的問題。
“井嬸兒給我的，怎麽，不好看？”
原星頭轉向一旁，不說話。
“好看，特接地氣兒！”陶文西滿口肯定。
江籟安：“我也這麽覺得。”
不多時，其他幾個男的也都傳完菜回來。
大家坐下後正要開席，卻見陸言人從大門外走了進來，他眼神掃過屋內一圈後，便徑直朝原星這桌走過來。
桌上此時隻剩了一個空位，是在原星的正對麵。
見他直接要在空位上坐下，陶明西正要開口，卻被陶文西按住。
一時間，桌上的人默不作聲。
隻除了完全在狀況之外陶樂兮，最近正沉浸在戀愛氛圍裏的他，剛從給女朋友回消息中抬起頭，就忽然發現這桌處於一種詭異寧靜中。
“咋了，怎麽都不說話？”
“閉嘴吧陶樂兮。”陶簡兮出口阻止。
她也是剛剛才從陶如男口中得知，原星姐的男朋友來寧水了，但是兩人似乎也吵架了，所以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聊天。
“為什麽讓我閉嘴？陶簡兮，你能不能尊敬一下長輩？”陶樂兮正批評著自己的妹妹，卻忽然發現桌上的人幾乎全朝他的方向投來目光。
他稍微側過頭，看到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兄弟，你是汨澤的。”
“不是，我是京城的。”
陶樂兮疑惑地點了點頭，陶仙玲家竟然有京城的親戚？
不對，京城？
陶樂兮立刻看向原星和陶文西，陶文西表情算正常，至於原星……嗯，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而陶文西旁邊的陶明西，臉色更是難看了。
忽然就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他還在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陶明西忽然給他打電話。
電話裏陶明西明顯喝醉了，他跟他說，原星找男朋友了。
京城，男的，長得還不賴。
那一刻，陶樂兮似乎明白了什麽。
於是，他也低下頭去，開始認真地數著自己的碗裏有幾粒米。
最終是江籟安拿起了自己碗筷，先夾了鍋中過的菜。
“你們不吃嗎？我很餓了。”
“吃的吃的，大家趕緊吃，鍋都糊了。”陶文西也拿起了自己的碗。
寧水的村宴和外麵不一樣，每桌都會配有鍋和點了火的爐灶，上的菜除了冷菜之外都半熟或生的，然後還會把調味料一並上齊，吃的時候需要客人自己就地再二次加工成火鍋或是幹鍋。
她們這桌做的是幹鍋。
原星看著對麵的人夾了一塊鍋中的菜，然後猶豫地放到口中，最後露出難言的神色。
陸言吃不慣寧水的東西，她曾經帶了特產去學校，他隻嚐了一口便再沒碰過。
如今，這一點也沒變過。
不出所料，陸言隻吃了幾口就放了碗筷，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陸言出去了一會兒，江籟安也放了筷子。
“江老師，你吃好了？”陶文西問。
“嗯，我先回家了，還有點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處理。”
“大年初四就開始工作，公司領導真變態。”原星忍不住低聲吐槽一句。
卻還是被男人聽到了，他低眸看她：“我就是領導。”
原星：“……”
江籟安走後不久，宴席也漸漸接近尾聲。
還沒等原星放筷子，便有汨澤的客人來問種蘋果的事情。
原星立刻把筷子扔了，把人拉到一旁去詳細聊。
其他人看到有人開始去問春種的事情，便也開始圍了上來。
陶文西看到這一幕，忽然覺得這幾天的努力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