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珍是江籟安外公最小的女兒,從小在家裏最受寵性格也最任性。

江家和虞家老一輩是戰友關係,所以虞南珍和江籟安的父親江崇算是從小就認識。

隻是江崇比虞南珍大了五歲,所以其實兩人不算是特別熟,但因為實在門當戶對,所以雙方父母比小孩比更先看對眼,心照不宣地默認兩人的婚約關係。

一開始虞南珍根本沒把江崇當回事,覺得他就是個沉默寡言的無趣男人,但後來江崇放棄了家裏的安排選擇下海經商。

兩年後再回來時,更像是脫胎換骨一樣。

彼時江崇在經商時認識了一個舞廳的駐唱歌手,愛得很是熱烈甚至把她帶回家見了父母。

但江崇的這段感情不出所料地遭到了江家強烈的反對,最後迫於家裏的壓力江崇隻能和歌手分手。

也許一開始隻是因為同情,虞南珍在江崇失戀時給予的關懷,在一次意外的酒後,虞南珍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江崇。

決定和江崇結婚的時候,虞父給了三天時間讓她考慮清楚,最後她嫁得義無反顧。

而婚後,江崇沒有像那些被外麵的女人奪了心的男人一樣對她冷淡,相反的是,他對她很好。

他做到了一個丈夫應做的一切,甚至也沒有再繼續經商,而是安分地回來接受了家裏的安排,繼續深造,留校任教。

仿佛與那個歌手的風花雪月,都隻是一場夢。

而虞南珍嫁給江崇後,性格似乎也發生了巨大轉變,她不再像未出嫁時頑固任性,她變成了江崇溫柔賢惠的妻子。

因為江家傳統又保守,規矩森嚴,與虞家的氛圍南轅北轍,沒人知道,她為了做江崇的妻子付出了多少努力。

一開始,她靠著對江崇的愛意努力堅持著,當日複一日過去,愛意也被這壓抑消磨,但因為有了江籟安,她便又多了一份堅持的理由。

直到江籟安決定去英國留學的那一年。

江老爺子堅持讓江籟安在國內上完本科再出去,理由是擔心江籟安大學就去怕學壞不回來了。

那幾年是國內移民的熱潮,江老爺子的擔憂不無道理。

但虞南珍卻認為江籟安無論選擇在哪裏生活都是他的自由,那一次,虞南珍為了江家爆發了最激烈的爭吵。

江籟安入學劍橋的第二年。

江老爺子因病去世,虞南珍向江崇提出了離婚。

那時江籟安才明白,他父母的婚姻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完美。

而虞南珍和江崇離婚,像是在平靜的水麵扔了一顆炸彈,這其中首當其衝的是虞老爺子。

雖然最初虞南珍嫁給江崇的時候他心存顧慮,但畢竟兩個人在一起這麽多年了,何必到了這把年紀折騰。

但一如虞南珍當初嫁江崇的義無反顧一樣,這次她離開得也決絕,甚至為此在過年的家宴上和虞老爺大吵一架,當場把虞老爺子氣得住進醫院。

此後,虞南珍也不怎麽出席家宴了,退休後天南地北地旅遊,逢年過節如果見她得看她心情。

在經曆了一段漫長又壓抑的婚姻之後,所有人都忘了虞南珍原本的樣子,隻有她想拚命地想找回原來的自己。

看著這頭江籟安沒再搭話,虞南珍試探著開口:“安安,你不覺得太過無聊了嗎?”

“嗯?”

“我是說今年過年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話,那就太無聊了呀。”

“Mike不陪你?”

“別提他,我們已經分手了。”

“……”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這兩人第幾次鬧分手了。

見江籟安要轉移話題,虞南珍幹脆把話說明白:“所以比如你可以帶著女朋友來一起玩兒啊……或者實在不行,男朋友也行,我很開明的!”

“虞女士,我還有事,先掛了。”

“別……”

沒等虞南珍再說話,江籟安就先切斷了視頻。

如他母親所說,她並非一個傳統的人,所以對他的感情她從不會過多幹涉,這會兒突如提起來,估摸著是被家裏的誰給吹了耳邊風。

江籟安接完電話,又一次回到車上。

原星卻已經醒了:“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江籟安啟動車子。

原星又呆了一會兒:“江老師,我昨天把看完書了。”

“嗯。”

其實她眼下的青影已經告知過他了。

“我覺得你的說的方法在寧水可能行不通。”

“怎麽說?”

“我們擔心賣不上價,其實本質是擔心蘋果價格下跌的風險,而用期貨來對衝風險確實是最切實有效,但這操作起來卻很困難,因為我們根本不可能在初期去投入一大筆保證金去進行盤麵開倉,且即便我們拿得出來,我們也很難抵抗在果實收獲之前的價格波動,所以……”原星頓了頓。

“江老師,你有沒有覺得,買權可能更適合我們?”

買權也是買期權,相當於給蘋果的價格買一個保險,這樣即便價格下跌了,他們也能保持賣一個高價。

江籟安眉梢微挑,有些意外原星的悟性:“買權需要提前支付權利金,會讓你們種蘋果的成本增加。”

“那會很貴嗎?”

“嗯。”

原星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車窗外的山野,本身今年他們為了節省時間改為直接買2年苗木就已經增加成本了,再多花錢去買這個所謂的價格保險,隻怕是難上加難。

“不用太擔心,”男人聲音輕緩:“交易所的政策目的是扶貧,這些情況到時候一定都會考慮到的。”

原星轉過頭,她不確定江籟安的話是不是隻是一種安慰:“調研,就代表著一定會出政策嗎?”

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江籟安的調研是為了選拔參與政策的果農,但現在她發現,這個調研其實是為了尋找方法論,因為交易所根本就沒有先例參考,所以才發動了業內人士去到各產區尋找切實可行的扶貧辦法。

如果那個方法不成立,又談何政策。

“不一定,但我相信可以。”

“我們能相信你嗎?”

車子停下,江籟安轉頭與她對視,他嘴角微抬:“我一開始就說過,你們應該慶幸我的到來。”

他不敢說別人一定找不到那個方法,但他有自信,自己一定是這之中最快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