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星,為乾坤賺取更高的收益,是我的本職工作,這就是市場的樣子,今天即便不是蘋果,也會是別的品種。”

“是嗎?故意散播炒作天氣影響蘋果產量的消息,借入大額資金影響市場的情緒,最終造成蘋果期貨不合理的定價,你覺得這就是交易所設立蘋果期貨的意義?”

江籟安不語,掠奪和殺戮本就是金融交易的本質,而作為頂級操盤手的他,工作就是從每一場殺戮中獲得的最終的勝利,可是,這一次,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從這些勝利中獲得如從前一般的快樂了。

他不知道是他的想法真的變了,還是隻是因為在這過程中,不小心傷害了她。

原星見他不說話,笑得更諷刺了:“怎麽,都被我說中了吧?江籟安,我不懂你們金融遊戲,我隻知道,交易所最初設立蘋果期貨,一定是為了規範市場,還派了那麽多人去往各個產區調研,讓我們買保險,也是想幫助我們用期貨來替我們規避風險,國家有政策,交易所也在幫我們,可是現在,你以及你背後的資本搞砸了這一切!

如果我是你,我都賺了別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即便那些錢是踩著別人屍體才得到,但我仍然可以在我的海城紙醉金迷不是嗎?何必來這窮鄉僻壤,自取其辱!”

這句話,聽得江籟安身體一震,他咬著牙關:“你當初在拒絕陸言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手起刀落,嘴不留情。”

“不,起碼陸言從不欺騙我。”

江籟安看著她,狠狠看著她,直到眼睛幾乎發紅,最終,他轉過身,抬步走了出去。

原星看著他消失在門外,終於輕輕鬆了一口氣。

剛要轉過身去,卻聽外麵又傳來聲音,甚至都沒等她轉頭,就被人從背後突然抱住:“你說的沒錯,我是可以繼續待在紙醉金迷的海城,可是我還是來了這裏,我想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因為隻要在這裏,才能遇到你……”

耳邊低沉的聲音停頓,男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原星,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所以那天在寧樂飯店,他看到她其他男人在一起,才會嫉妒得發狂,才會一遍又一遍給她打電話,他賴著她,跟她回寧水,仿佛這樣可以暫時蒙蔽自己,她沒有和別人在一起,可是等到天亮的時候,他知道,他不能再打擾她的生活了,所以她他才愚蠢的強迫自己和她保持距離,自以為是的這是為她好……

這些話,本來是計劃在慶功宴之後的晚餐裏,和她坦白的,隻是他沒有想到,他搞砸了一切。

他從未否認過他來寧水的目的,也在最初的時候對她有偏見。

也許是從第一次與她被困果園的時候,也許是目睹她拖著受傷的手給村裏修水管的時候,也許,是看到她親生寫下的借條的時候,他對她的看法悄悄改變了。

他甚至開始檢討自己,檢討自己的苛刻又狹隘。

在對自己進行深刻的複盤之後,最終結論都指向一個答案,他喜歡原星。

因為喜歡,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想來這裏,才會刻意留在北京,才會不惜轉機十幾小時也要來寧水參加婚禮,才會動用關係把陸言調去國外……

好久。

“江籟安,你覺得說喜歡我,就能抵消你的錯誤嗎?就能抵消那些果農受的損失嗎?”原星冷淡地開口。

江籟安一愣,將她放開。

原星轉過頭來,神情比剛才還要冷淡:“不好意思,你這樣的喜歡,我承受不起……”

“你們在幹什麽?”

原星轉頭,看到門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陶明西,他看著屋裏的兩個人,表情滿是不敢相信:“江籟安,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江籟安看著他,坦然道:“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的是原星。”

陶明西看向原星:“所以,你故意騙我?”

原星走上前去:“明西,你聽我說……”

“你還要說什麽?江籟安他自己的說了,他喜歡你,從頭到尾,我都被你騙了!”陶明西忽然怒吼道。

“吼什麽?你要怪就怪我,不關原星的事。”江籟安開口道。

陶明西點點頭,一時間不知是哭還是笑:“好,你們很好……”

說完就轉身跑了出去。

原星正要追出去,卻被江籟安攔住:“別去,先讓他冷靜一會兒,給陶文西打個電話吧。”

“你可以先消失在我麵前嗎?我不想看到你。”

大概是無意間因為無意間又消滅了一個情敵,江籟安此刻甚至心情不錯,他聽話的轉身,不過是去二樓,回自己的房間。

“那我先休息去了,記得把飯吃了……”

“你他\媽能不能閉嘴!”

*

原星最終是在後山找到的陶明西,他以前生悶氣,也總是往後山跑。

此時外麵月明星稀,月色下後山又一塊凸出的高地,陶明西就坐在那裏,手裏拿著一根香煙。

原星不喜歡抽煙,所以平時他幾乎不會在她麵前抽煙,偶爾忍不住了,為了防止煙味被她聞出來,每次偷偷抽完還要刷牙洗手。

此時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即便原星坐到了他旁邊,他也垂眸一口又一口的抽著。

直到一根煙抽完,陶明西又拿出一根新的,剛要點上。

“別抽了。”原星卻伸手把他叼在嘴上的煙給扯掉。

陶明西又拿出一根,原星又扯掉。

陶明西終於抬眼看她。

“我當時跟你說的時候,確實以為他有男朋友,但是後來發現那隻是個誤會,之所以沒有跟你澄清,也隻是為了盡快安頓好江籟安,我並不知道他會……”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陶明西想過很多他和原星表白的場景,最近的一次,是過年和她看煙花的時候,那明明是最浪漫最合適的時候,可最後他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可是現在,就這麽隨意的,他說了出來,以他從沒想過的直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