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
邢道榮收回了血淋淋的大斧，眼神麻木。
就在他身後，是一大片被填埋的大坑。
坑裏全都是被活埋的羌人。
對了，這些坑還是那些羌人自己挖的。
敢有反抗者，都被邢道榮一斧一斧劈斷了腦袋。
緩緩走到蔡邕麵前。
他跪倒在地道。
“老將軍，都埋的差不多了，還有兩萬出頭的羌人，您點點。”
蔡邕微笑著點頭。
而後走到那些活著的羌人麵前，頓時嚇得兩萬羌人渾身直哆嗦。
這老儒別看渾身沒二兩肉，他才是真正的屠夫啊！
要沒有他的命令，那邢道榮能坑殺那麽多人嗎？
還要讓那些羌人同胞給自己挖坑，自己跳進坑裏被活埋。
簡直畜生啊！
這時候，蔡邕捋捋山羊胡，一臉和善道。
“看來大家都還活著，恭喜啊！”
恭喜？
因為沒被你坑殺，就值得被恭喜？
不少羌人用羌語暗自咒罵。
蔡邕咳嗽一聲道。
“邢將軍啊，把那些說胡話的羌人兄弟，都給喂點土吧。”
邢道榮麵色猙獰，上前提起幾個羌人，不由分說地逼迫他們挖坑。
頓時間，這些羌人臉色更加驚恐。
這蔡邕哪裏是什麽漢家大儒？
分明就是一個活閻王啊！
“咳咳！”
蔡邕還故意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接著說下去。
但這次，卻沒人敢反駁他了。
他看向一眾羌人，再次露出和善的笑容。
從懷中緩緩取出一份竹簡，笑著道。
“當今陛下聖賢啊，聽聞你們讀不起書，就讓我這老頭子來教教你們。”
“孩子們，你們讀讀書，好處簡直說不盡，以後就算送死當炮灰，聖人之言也能激勵你們啊！”
“來，現在跟我讀……”
不少能聽懂漢語的羌人，臉色越發恐懼起來。
這蔡邕莫非瘋了不成？
不過受了一次埋伏而已，你要不要這麽不當人啊！
但還沒等他們猶豫，蔡邕的聲音已繼續響起。
“羌人孩子們，你們實在太蠢了，我就教簡單一些好了。”
“跟吾讀這論語的第一句，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沒有人吭聲。
不少羌人看這蔡邕跟看神棍似的。
蔡邕也不惱怒，隻是又看向身後的邢道榮道。
“邢將軍，麻煩您了……”
邢道榮趕忙道。
“得嘞，吾明白，誰不讀，誰死。”
又提著宣花斧帶著獰笑上前。
那些羌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個個臉色慘白，跟著蔡邕讀了起來。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其中有不少人讀不好，磕磕巴巴的。
但蔡邕卻捋著山羊須笑道。
“好啊，好，都是好兒郎。”
“這句話的意思是，學而又時時習之，則所學者熟，而心中喜悅。”
他滿意地看向一眾羌人道。
“看來，大家所學，心中都很喜悅啊！”
但下麵的羌人，個個欲哭無淚，念書的聲音如同鬼哭一般。
如果他們能聽出蔡邕的話，估計都快瘋了。
喜悅個鬼啊！
我們哭都來不及！
……
蔡邕這一節儒家講學，一直從白天講到傍晚。
與此同時。
扶風郡中。
作為羌人部落首領之一的迷唐，收到斥候傳來的消息，當即一骨碌起身，惡狠狠道。
“狗娘養的，你說什麽？盧忽被漢軍錘殺了？”
那斥候泣聲道。
“是啊首領，盧忽首領被錘殺，腦袋都被砸碎了，屍體都不完整！”
“您可要為盧忽首領報仇啊……”
迷唐幾乎快要蹦起來，拔出彎刀，噗嗤一聲砍下這斥候的頭顱。
大怒道。
“狗賊敢亂我軍心！”
看著頭顱咕嚕嚕滾落在地。
他隨手扔下彎刀。
對著身後一臉驚恐的內侍道。
“給老子收拾幹淨。”
“見半點血，就把你脖子上的腦袋也取下來，活動活動。”
一眾內侍跪倒在地，不敢說一句話。
迷唐反倒陷入了深思。
沒想到，他與盧忽仔細謀劃，最終設下天羅地網，本以為漢軍必死。
但現在看來，事情超乎他的預料。
漢軍非但沒有損失多少，反而殺死了盧忽，說不定馬上就要進軍扶風郡了。
不過盧忽死了也好，這羌人部落的權力都是自己的，也沒人與自己爭奪了。
真正要對付的，反而是即將到達郡城的漢軍。
搖晃了下腦袋，迷唐很快有了想法。
這次入侵，是漢人韓遂與自己裏應外合，這才打到了扶風郡。
而韓遂為了監視自己，派出了漢將梁興。
“不過這梁興是個蠢笨的傻瓜，可以讓他去對付漢軍。”
“若是梁興贏了，那我回來收取戰果，若是他敗了，那我就趁機離開，去劫掠別的漢人郡城！”
想到這兒，迷唐暗自得意。
看來自己的腦子比盧忽好用多了。
而後下了一道命令。
大約半個時辰後，漢將梁興領著一群足有一萬人的羌人出戰。
手握長槍，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這迷唐之前對我防備這麽緊，如今竟然鐵公雞拔毛，主動撥兵給我，也不知道打的什麽鬼主意。”
“罷了罷了，若是時機不湊巧，我就趁機逃離，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念頭急轉間，他已然領兵來到了斷蔡河前。
看到幾個潰兵逃到這裏，梁興讓麾下羌人士卒將他們帶過來，問了問話。
“前麵什麽情況？你們是誰的部署，怎麽潰逃在此地了？”
那羌人士卒在向導的翻譯下，哭訴道。
“將軍，是你們漢人把盧忽的頭顱錘爛了，很多人都死了，有的被坑殺，還有的被活埋，我隻是苟且逃出來了……”
什麽？
戰況竟然如此激烈！
梁興沒有想到。
這盧忽竟然就這麽死了！
難不成迷唐讓自己領兵前來，也是做炮灰的嗎？
梁興心中念頭一轉，暗道還是去查探一番再說。
若是時機不對，就趕緊溜了才是。
如今迷唐看自己不順眼，自己也不能讓他抓住把柄。
想到這兒，他又領一萬羌人近前。
卻驚愕地發現。
竟然有足足兩萬羌人，口齒僵硬，含糊不清，卻一字一句，極為認真地念著論語！
這他娘的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