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曦點亮黑暗，張明負手立於窗前，眼眸明亮，迷惘消失。
醒來後他想了很多，想通了很多，也想明白了，讓他患得患失的真正原因。
其實不僅僅是曆史走向的改變，導致他無法預知未來。
因為自他選擇輔佐劉備的那一刻起，曆史就已經亂套。
更主要的原因，其實是曹操！
這位亂世梟雄，當他將目標從袁紹轉移到了劉備之後，讓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雖然之前也不是沒有和曹操交過手，不管是巧奪武關，還是奇襲合肥等等。
但那都是建立在，張明知道且堅信，曹操一定會先對付袁紹，一統河北的基礎上。
在張明的認知裏，河北遲早是曹操的，就算有自己掣肘也一樣。
隻不過他清楚，就算袁紹去世後，曹操真正平定北方，也用了整整六年時間。
原本時間充裕，一切都可按計劃緩緩而行。
可現在不是了，以後和曹操正麵對線的人，變成了劉備和他張明。
不過昨晚一頓酒將他喝醒了，幹就完了，怕個甚？
在他這兩年多的經營下，劉備的身邊，同樣猛將如雲，謀士如雨！
除此之外，這一夜思考，終於讓他看清了曹操此次用兵的真實目的。
當日，劉備書房。
魯肅、賈詡已經抵達，三人正品茗閑話。
不多時，張明也到，一成不變的，是羽扇綸巾，不同昨日的，是臉上多了份自信微笑。
除此之外，劉備神情一動。
他發現，張明自信從容之餘，更多幾分內斂，和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
“知漢，你......”
張明微微一笑，羽扇輕搖。
“主公放心，我沒事了。”
“今日之所以這麽急，請主公召二位於此，是因為我仔細思索了一番，對曹操的目的，有了一番新的推斷。”
張明開門見山地說道。
魯肅和賈詡對視一眼，紛紛頷首，異口同聲道：
“軍師請講。”
劉備同樣露出喜色，不是因為張明有新的推斷，而是因為張明說他自己沒事了。
張明緩緩落座，聲音沉穩道：
“昨日子敬和文和所言，曹操將目標從袁紹，轉移到主公身上，這一點，我也十分認同。”
“不過有一點我卻有些其他看法，那就是曹操並非真正想要與我軍決戰。”
張明語氣平穩卻充滿自信，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推斷，曹操實際上是為了拖延我軍西征的腳步，防止我們攻略益州。”
“而之所以這麽做，其實是為了他自己，曹操是想要，經營關中！”
聽到這裏，魯肅眼中閃過一絲讚同之色。
“曹操想要經營關中倒不是什麽秘密，從他召馬騰、韓遂入朝為官，便能窺探一二。”
“不過經營關中，就要如此大動幹戈，甚至不惜與我軍大戰一場。”
“這麽做，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
張明深吸一口氣，進一步解釋道：“當然得不償失，打仗可是要耗損無數錢糧的，因此我斷定，如今曹操所為，隻不過是虛張聲勢！”
賈詡聞言後沉默片刻，徐徐道：“虛張聲勢嗎？倒是極有可能！”
“軍師的意思是，曹操假意調動兵馬，做出和我軍決戰的姿態，實際上是拖住我軍攻略益州的步伐。”
“而他自己，則趁機經營關中，既壯大了自己，又打壓了我們嗎？”
“可老夫還有一點不明，請軍師解惑。”
張明做了個請的手勢，“文和但說無妨。”
賈詡頷首道：“宛城、合肥兩地，於曹操意義重大，若同時出兵，一麵可直逼許都，另一麵可側翼包抄。”
“如果隻是虛張聲勢，等江東穩定，大軍訓練有成，待到來年春後，我軍甚至可以不管益州，直取中原！”
“這樣的險，曹操不可能不知，也不會輕易去冒。”
“因此，老夫還是認為，曹操用兵是真。”
張明點了點頭，不得不說，賈詡的顧慮十分正確。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大戰一場，不管輸贏，雙方都連年作戰，根本沒有精力再一口氣吃掉對方，並且也沒有能力再去攻略其他地方。
到時候劉備就隻能於荊揚兩地舔舐傷口，相反曹操本就坐擁四州之地，再能安心經營關中，從長遠來看，也是曹操穩賺。
但是，張明還要話沒說！
“文和顧慮極是。”
張明站起身來，在房間內緩步行走，同時說道：“但是，我推斷，曹操經營關中，實際上是在為遷都長安做準備。”
“暫時放棄河北，又將目標轉移到荊州來，實際上來說，曹操已經放棄許都了。”
“袁紹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不管是河北還是荊州，許都對這兩地來說，都太近了。”
“就像我不會容忍曹操一統河北一樣，袁紹也絕不願意看到曹操拿下南方！”
此言一出，賈詡幡然醒悟。
是啊！
如果遷都長安，一切不就都盤活了嗎？
甚至賈詡想到，若是曹操心狠一些，等穩定關中，平定西涼，奪取漢中後，甚至還能故意放棄中原，任由袁紹和自己一方爭奪，互相消耗，然後拿下益州，最後再一舉平定天下！
不過這麽做時間會拉得很長，不說自家主公，就是袁紹恐怕也不會一直甘心就在河北安居。
可賈詡不知道，張明還有一句話沒說。
遷都隻是其一，張明甚至還想過，以曹操的腹黑，郭嘉的鬼才，搞不好遷都的同時，順便換個皇帝，然後把劉協給搞到荊州來。
這樣一來，以劉備的性格，肯定會扶持劉協上位，到那時，被掣肘的人，就變成了劉備，而且一定比曹操更慘。
隻不過有荀彧在，張明認為應該不太可能，也就沒有將這個想法說出來。
即便如此，遷都二字一出，還是讓三人震驚不已。
可仔細想想，又分外有理。
就在三人震驚意外之時，張明又道：“當然，雖然曹操極有可能是虛張聲勢，但是也不排除，他會玩虛虛實實那一套。”
“若我們真的不做應對，即使是虛的，恐怕到時也會變成實的。”
“不隻是宛城，還包括合肥。”
劉備一聽，猛地一拍大腿。
可不是嘛，曹操，他懂呀！
“知漢，那我們該如何同時應對宛城和合肥雙線防禦？”
張明微微一笑，堅定說道：
“無他。”
“相信相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