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弘看到嘴角**、眼皮直跳的樣子,心就像罵娘一樣。

裝裝樣子,真的很裝腔作勢!

但是楊弘也必須得承認郭嘉這個人,真的給人鬼神莫測之感,隻跟他站到了一起,好像被他徹底看透了心思一樣,真是令人坐擁。

“噢,是啊,袁術若問你為什麽我要走了,你告訴了他,我非常生氣,因為他粗魯而怠慢了。”

留一句話給郭嘉,郭嘉揮手端茶送賓客。

當晚,袁術確實收到郭嘉“憤然離去”的信息,這個信息讓他猝不及防,甚至還在後將軍府向謀士大發脾氣:“你!這都是你所說的。先晾著再談條件。這下倒是有人直接離開!”

袁術氣得吹起胡子瞪眼來,在他眼裏,郭嘉好歹也算是個天使代表洛陽天子,別管這身份再怎麽扯淡犢子了,但有名無實,人的地位得到了朝廷正式承認。

袁術後將軍之身份是董卓封侯,頗覺名不副實,也曾想過與郭嘉談條件,從洛陽那邊要一官半職。

男人,個個好臉,而且袁術那麽張揚的男人,就更求臉比裏子多。

如今郭嘉這一去,立刻坐上蠟,徑直將以前反對接待郭嘉的謀臣叫到府中劈頭大罵。

楊弘理所當然地也是這裏麵的一員,他受到的責罵是最嚴厲的。

沒轍,是誰叫他去看郭嘉的,郭嘉不去?

他還是沒有辦法跟袁術開脫,隻好低頭聽話的挨了一頓噴飯,心裏不由得感歎這個二五仔的,真是難當呀。

楊弘在心中,就開始祈求袁術快點失敗,他也好名正言順地投靠蘇澤,成為未來更美好的新主。

郭嘉走完後,沿官道一路走,往北,經過昆陽的時候,機架不小心被截住。

北風颯颯,亮劍閃爍,閃著寒光。

郭嘉掀開簾幕,從車窗上探出半個腦袋:“哎呀呀~,公台兄弟,這種殺氣騰騰的隊形,未免也太**了吧,真叫我受寵若驚呀。”

“死了也會嬉皮笑臉。我欽佩您的勇氣。”

張口者,乃立於陳宮之側的持弓猛將之一,但見其身材魁梧、雙目如鷹隼、鋒芒畢露、殺氣十足。

郭嘉看了這人一眼,便笑道:“看閣下威武雄壯,且善於使長弓的,大概是夏侯妙才親自出馬的緣故吧?”

夏侯淵聞言大驚:“你認出我了嗎?”

這時他還是曹操手下的騎都尉,沒有闖出什麽大名頭。

但郭嘉因為片紙奪取鄴城而號稱無雙國士的夏侯淵萬萬沒想到的是郭嘉竟然知道了自己。

郭嘉笑而不答,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陳宮卻是陰沉著臉:“暗衛真的是無所遁形,似乎整個豫州,已經被蘇澤監視起來了。但是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才無法再讓你們這些危險人物再回來了。”

對付郭嘉這樣一個出生於潁川、對豫州內部情況了如指掌的人物,不管擒住還是殺死,在陳宮眼裏,無異於砍斷蘇澤左右手。

“直呼我主人的名字,公台兄不免有些失禮,好在您還是一方名士呢,如此缺乏氣量,豈不是很不錯。”

郭嘉衝著陳宮搖頭擺尾的感慨萬千、品頭論足的樣子,氣得陳宮喘不過氣來,他的殺意更加強烈。

自得知郭嘉亦來到宛城後,陳宮便開始秘密監視驛站並找機會,現在曆盡千辛萬苦等郭嘉脫離袁術領地後,立即將夏侯淵帶到這裏攔截。

夏侯淵卻讚賞郭嘉的能力,眼睛像刀子一樣,落到了他身上,冷冷地說:“我的主公珍惜人才,如果您肯真心歸附,我就能把您的性命留下來。”

“嗚呼哀哉~,奮武將軍真是當世的豪傑了,過去會盟討董的諸侯中,隻有他和台兩人,才夠得上稱英雄的資格。”

郭嘉在夏侯淵麵前稱讚曹操,夏侯淵很高興:“那麽,你會這樣嗎?”

“我不介意吧,隻怕公台兄也不介意呀。”

夏侯淵被郭嘉的一番話直接繞蒙:“啊?,他怎麽介意呢?”

郭嘉揶揄地望著陳宮,隨即微笑著說:“如果去投靠,隻怕公台兄軍師之位不保呀。”

陳宮已經知道郭嘉這樣一個人,決不是揚言要收服他,所以他根本就懶得招降他,冷笑道:“命懸一線,還敢於挑起事端,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親手殺死你?或者你忠於蘇澤使你甘願以死明誌。”

夏侯淵這會兒再笨也明白他是被耍的,立刻彎弓搭箭瞪著郭嘉:“的要找死啊!?”

“唉唉唉~寥寥數語就殺了人,好一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麵對眼前的危機,郭嘉仿佛毫不在意,神情肆意,舉止懶散,甚至有心情掏出一壺酒,喝上幾口:“天還沒亮,還得接著趕路,就這樣別過去。”

“想去嗎?你能去嗎!?”

夏侯淵內心大怒,再也沒有留過手,一箭射向郭嘉的麵門,要了他的命。

鐺~

長箭則走到半路,直接被劍劈飛。

馬車大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

而且郭嘉眼前還不知道什麽時候立著個男人。

這個人身材不算太高,即使能用清瘦來形容,也給人以神秘莫測、險象環生之感。滿臉金黃的麵具、凸出的尖角更顯示出這個人在暗衛裏的地位與身份,決非單純。

陳宮麵色一寒:“棠溪寶劍頭獰角你就是曆史阿!?”

史阿就是這樣安安靜靜地站著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從容不迫地命人說:“你把軍師先帶走了,我留著斷了。”

“是!”

陪同的暗衛沉默站在史阿後麵,剩下的人都在護送郭嘉。

那種態度、那種目光,完全是桀驁不馴,渾然沒有將夏侯淵及其所帶曹軍精兵放在心上。

“敢小瞧我嗎?你當真可惡!”

夏侯淵本來就是一個性情暴烈的人,這個地方能忍耐嗎?

當場下詔發動攻擊,欲殺死史阿、郭嘉,一泄恨意。

“結陣。”

史阿發出冷聲命令,然後劍光在他手中流轉,接連擋住夏侯淵憤怒射出的3支破甲重箭,但是他的身體也被強大的衝擊力震得連退幾步。

人止之,長劍在手,猶從輕吟。

而史阿不禁出聲稱讚道:“好準的腦袋、好勁的臂力、不錯的技術。”

旋即史阿步走蛇,令夏侯淵難鎖其位,一麵發動背後歸覲刀匣內機關,立時暗器連射、還彩。

夏侯淵棄弓拔劍接連格擋,嘴裏還罵道:“卑劣的小人,居然使用暗器!”

史阿冷笑:“你使用弓箭我讓暗器誰比誰高貴?”

戰場上曆來不講道德隻講生死。

芸芸眾生之中,史阿指揮有方,雖然人數不多,但憑借配合默契,依仗七殺刀陣之威,順利協助郭嘉突破重圍,並多次擋住夏侯淵的追擊步伐。

得知郭嘉已逃脫的消息後,史阿也且戰且退,乘勢橫渡潁水,入陳國地界。

夏侯淵還想繼續追擊,卻被陳宮攔了下來:“不再追趕,繼續前行,那是陳王劉寵領地,永遠不歡迎大家。”

劉寵驍勇過人,擅長弓弩和箭法。自靈帝劉宏還在位時的中平年間起,他就擁有數千張強弩,為了應對當時的黃巾之亂,他征召境內兵士,屯駐都亭,守衛陳國,擁有部眾達到十餘萬人。

不管曹操也好,陳宮也好,誰也不願意如今惹上這虎踞許縣之西的強鄰呢,這簡直就是找死。

“這一切使他跑得遠遠的,真把我氣得夠嗆!”

夏侯淵怒不可遏揮劍亂劈,這一次自己率隊而出,本想擒獲郭嘉做為禮品,拿回來獻給曹操。

不料臨危受命,一事無成。

陳宮也是無奈:“暫時的安排,不免讓人感到不盡人意,隻可惜這一次機遇。”

郭嘉作為謀臣,隻身外出落單機會確實罕見,此次行刺未果,勢必使對方提高警惕,日後要再次下手,更是難上加難。

淮陽,陳王府。

郭嘉正與陳王劉寵、國相駱俊大宴。

美酒佳肴、還有歌舞、美人助興、欣賞時一向不受委屈的郭嘉自然是放浪形骸、樂此不疲。

劉寵看著與歌姬調笑著的郭嘉,特別是郭嘉年輕過度的麵容,一點都不敢相信麵前的男人,將會是傳聞中片紙奪鄴城、一人亂冀州的無雙國士、鬼才軍師。

駱俊看到劉寵眼裏的疑惑,便在旁邊低聲提醒她:“王上啊,不要小看郭奉孝這個人,神武侯蘇澤是個什麽樣的人?會不會指定一個庸才為軍師祭酒?”

軍師一職,古已有之,祭酒一說,便指“首席”。

郭嘉之所以能成為蘇澤手下諸多謀臣之中,被封為“首席”,可以說就其謀略之道而言,可謂多有作為。

劉寵在心裏歎了口氣,盡管他不大相信郭嘉當真的有傳言說的那樣鬼神莫測,但也不敢懷疑蘇澤的觀點。

畢竟蘇澤在這個時候,可真是天下第一人了,攻無不克,所向披靡,其強大兵威,讓諸侯們都心驚膽戰。

特別是在陳國之北,有關羽、蔣欽二員猛將,還有屯兵二萬,虎視豫州,猶如一柄利劍,高懸其上,更使劉寵臥薪嚐膽。

於是聽說郭嘉來了,馬上設宴款待,後來得知郭嘉竟然在昆陽遇刺。

劉寵在現場口誅筆伐曹操、陳宮,著實讓他氣得快不行。

郭嘉卻是被蘇澤封為軍師祭酒之人,一朝命喪豫州地界,到時候蘇澤怒不可遏,別說伏屍數百萬,豫州倒是免不了血雨腥風收場。

而陳國由於地理位置原因首當其衝。

蘇澤若真大軍壓境了,他作為陳王的祖宗基業又來了,守土安民的責任來了,到時候他守土就是不守土嗎?

對此,作為陳王的劉寵內心將曹操與陳宮十八代先人罵得狗血淋頭,太特麽會折騰事。

想死都得上吊呀,何必牽連我呢?

對於郭嘉來說,劉寵就像燙手山芋一樣,想快點送他走這件事,以免真死於豫州而自己也脫不了關係。

眼看郭嘉玩得嗨,絲毫無意離開淮陽,劉寵焦急地看著國相駱俊連忙想辦法送走麵前瘟神。

駱俊莫得辦法,隻能試探著問郭嘉道:“奉孝老師,您出使宛城了,現在回來了,不就回去給神武侯平反了麽?”

郭嘉抱著美姬,手裏拿著酒,喝到一半醉醺醺的,聞言是帶著揶揄的微笑:“怎麽了國相大人就要把我趕出去了?”

“害怕、害怕。”

駱俊並不想冒犯郭嘉,也不敢冒犯蘇澤,她隻能陪伴微笑:“隻愁老師,如果回的晚,隻怕惹惱神武侯。”

“嗬,莫非是國相們看來,我家老爺的氣量居然窄到了這個地步?”

“誤解,誤解!”

郭嘉此言一出,駱俊怎肯承認,自己差點被嚇死,這個世界上敢說蘇澤不好的男人也說不上不是,但是自己駱孝遠肯定不是。

萬一這句話傳到了蘇澤的耳朵裏,自己的性命還能有嗎?

郭嘉見狀笑道:“國相大人們不必緊張。我在講微笑。”

駱俊抹了抹額汗,心生郭嘉惡趣腹誹:你特麽敢怒而不敢言呀。

之後駱俊亦心懷鬼胎,他竟然連郭嘉的寥寥數語就招架不住了,這個鬼才的名字,真是名不虛傳。

同時駱俊知道郭嘉是個多難纏的人,如果他真的死皮賴臉地呆在陳王府不去的話,他怕是真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酒宴過半,突然外麵的侍衛走了進來,告訴他:“王上、國相等人在外求見。”

“噢?是什麽人?”

劉寵聽了,忍不住好奇起來,明明是宴請郭嘉,卻又上門求見,來者身份怕是非比尋常。

侍衛低頭說道:“來者自號洛陽史阿、奉孝先生之伴侶。”

“曆史阿?”

未曾到過洛陽、對暗衛知之甚少的劉寵、駱俊等人,沒有聽說過史阿這個名字,所以神情十分茫然。

倒是郭嘉,聽到史阿平安歸來,原本嬉笑散漫的神色,徒然一變,燦如星辰的雙眸,也恢複了往日的銳利和深邃,當即說道:“他的確是個夥伴。”

“既為奉孝先生之同輩,自然亦為陳王府貴客,請進。”

劉寵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侍衛立刻把史阿由門外引到宴會大廳。

史阿現在脫下麵具渾身不停地空手向劉寵走來:“見陳王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