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到徐州後,立即任命亡命東海的泰山人臧霸和他的孫觀為將軍,但一戰大破黃巾軍,其餘黃巾軍被迫逃離徐州。
黃巾破走,陶謙表拜臧霸為騎都尉孫觀屯琅琊郡治於開陽,守徐州之北。
同時,陶謙處理內政,亦頗具腕力,實行屯田、複產,使徐州人心穩定,重現往日繁榮。
昌豨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孫觀,語氣頗為不屑:“如何,為官當久,歸來欲為盜?或者您要來勸諫我也要像您那樣在脖子上栓個狗鏈讓官老爺看家裏守門呢?”
吳敦、尹禮沉默不語,孫觀已帶著臧霸投奔陶謙,此刻突然又奔回,這事的確有點陰森恐怖。
且不出昌豨預料,今日孫觀歸來,是想說服剩下的三寇共同投靠陶謙。
昌豨雖然罵的不好聽,但是孫觀為了股權大局還是忍住了,他望著吳敦與尹禮打算先勸他們二人:“暗奴、盧兒、刺史大人個性耿直、胸懷大誌,現在亂世已到,是大丈夫立功的時候了,你不願意跟隨明主、博取一源?”
孫觀目光灼灼地看著麵前那兩個曾經的夥伴。
正是因為自己之前還是個小偷,自然明白了吳敦與尹禮的心意。
若是有所選擇,誰又能想落草為寇、過上這刀舔血般的生活?
“現在有個很好的機會,在你眼前,刺史大人在用人時,你帶領部下去投奔,馬上可以得到都尉一職。如果立了戰功、封妻蔭子就更不用說了,難不成你真的一輩子都呆在深山裏、做小偷?”
吳敦、尹禮皆為孫觀所言,有些意動。
在深山裏做賊的,貌似逍遙自在的樣子,皇上老兒一來就管不好。
其實山裏環境惡劣到什麽程度,那可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缺水、缺糧、缺藥、有病又怕下山請郎中治病,隻有硬撐著背,是死是活全憑天意。生命堅硬了,才有了生命,生命不夠堅硬,才會死如路旁野草,死得沒有尊嚴、沒有價值。
而山上這樣的環境,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後就很難供養了,總是不可能讓兒子還做賊嗎?
三不五時、火拚、明爭暗鬥、以及黑吃黑、勾心鬥角,還得麵臨官府不時封鎖與圍追堵截,這一天,真的不屬於人了。
所以聽到孫觀所開的條件後,吳敦、尹禮差不多隻稍微想了一下,便準備收下請柬。
可是就在兩人即將拿定主意之時,昌豨怒不可遏地拍著桌子,轟然作響,把吳敦、尹禮二人嚇得魂飛魄散。
同時昌豨也破口大罵:“做賊何妨?你們一個個如果不是跟我做小偷的話、已經埋在土裏、死在骷髏架子上了!現在我還在想跟什麽明主呢,為什麽呢,生活好一點點,我都忘記了我的身世啦?”
昌豨滿臉恨鐵不成鋼,指著孫觀,吳敦,尹禮等人的鼻子罵了一頓:“一個個你的心沒有點逼數?我們是誰?我們就是小偷!忘記我們為什麽做賊嗎?”
當年孫觀全家遭官府迫害,終於被迫落草為寇的昌豨要不是暗加照顧,早已經橫死了。
因此昌豨現在罵他罵得如此難聽,孫觀依舊沒有翻臉,而是歎了一口氣:“昌霸大老板,沒有忘記。但是人有善有惡,官有善與惡之分,徐州刺史陶謙就是這樣一個人,這個人誌存高遠,而且仁德高尚,的確可以說在亂世中少有明主。更有甚者,他並不關心我們身世。”
孫觀很真誠,昌豨卻一句話也不相信:“糊弄鬼怎麽辦?這個世界上有什麽好官嗎?除非太陽在西邊升起!”
家人都是因官府惡政致死,所以昌豨異常敵視朝廷,覺得權貴們都應該被殺掉。
更何能世道動**,橫行霸道泰山的昌豨隨著這幾年勢力的逐漸壯大,野心勃勃地展開了。
在昌豨眼裏,為他人工作、自己當家做主來得過癮嗎?
昌豨看向吳敦和尹禮,大聲喝問他們說道:“嬰子稱陶謙為良吏你當真相信嗎?而即使嬰子所說屬實,但是現在卻是一個好官員,並不是說他將來就能成為一個好官員,萬一哪天不能用我們,討厭我們就是小偷,到時狡兔死走狗烹的話,你要那種下場?”
受官府招安後又莫名其妙地橫死了太多同伴。
昌豨一席話,又使吳敦、尹禮心生擔憂,本來他們也是要接受孫觀之邀,但如今細究起來,實在感到不大可靠。
孫觀無計可施,本想多拉幾位同伴回來,給主公陶謙增添一番生意。
結果到最後還很難辦成。
昌豨見喝止住了吳敦和尹禮兩人,臉上遂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你呀,不要總以為投奔了什麽人。如今世道混亂,想闖**江湖,為何要寄人籬下看別人臉色呢?難道我們手中有了刀就不能獨善其身、殺出基業?”
這話簡直說到吳敦、尹禮心裏坎上,挑起心中野火燃燒。
生在亂世中,他們也要闖出自己的世界。
“昌霸老板,您說得對,為人賣命沒多大意義,得拚了,隻為將來拚!”
吳敦舉著手中的刀子,眼神中,似乎帶著赤紅的火焰。
尹禮還咧開嘴笑得很恐怖:“這就對了,咱們自己做吧!”
昌豨見此,哈哈大笑:“這就是我最好的哥們,為他人賣命,怎麽可能為自己奮鬥來的痛快呢?”
孫觀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服未果,隻能兩手空空地回去。
不過昌豨叫住了他:“罕見的來者不拒,如此離去,回去後該如何交差呢?”
孫觀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昌豨,語氣淡漠:“你還可以如何交差呢,如實報告一下就好了。”
“嗬,無功而還,回去後,沒少遭人白眼,好在做了那麽多年哥哥,不要說我顧不了往日情。我現在有個打算,想和陶謙一起工作,您給我帶個口信吧,不管成不成功,起碼要比無功而返好。”
“合作嗎?您想幹什麽?”
孫觀兩眼狐疑,然後想起剛才許汜所說的一切,立刻大驚:“您要用我的老爺對付蘇澤嗎?”
昌豨嗬嗬冷笑:“你隻不過是當了兵吃了糧食,至於那麽替陶謙效力?再說了,利用什麽的也太過難聽,我說了,這次是彼此合作。神武侯如果修通道路,倒灌洛陽到兗州,軍隊來去匆匆如風,徐州和兗州就在眼前,陶謙的夜晚可以睡覺嗎?”
孫觀肅然起敬,在昌豨如此提醒下才明白徐州亦有蘇澤兵鋒之威脅。
所以對昌豨的提議,孫觀當即同意了下來:“好吧,這次回去把這件事告訴大家,至於配合不配合,由刺史大人來決定。”
“好的,你們走,我會等待你們的喜訊的。”
昌豨自己送孫觀出寨,兩人盡管剛剛沒有爭吵乃至言語激烈交鋒,卻還是為著共同目的而選擇合作。
在三國曆史上昌豨並不單純,他是令曹操恨之入骨栽了一跤。
《後出師表》所指“曹操五攻昌霸,不能下”謂昌豨、昌霸為其諢號。
昌豨性格善變,在投降曹操之後受任東海太守一職,但多次反叛,最終惹惱曹操不堪其擾,敗於禁、夏侯淵,在投降的時候為於禁所弑。
而如今,昌豨盯上蘇澤,計劃搶個狠勁,搶完後跑開,離開泰山,到青州與徐州間,尋找一塊靠海的領地定居下來,等待時機,爭奪霸權。
雖是賊寇背景下的小人,可昌豨內心,卻同樣有著遠大的抱負!
……
昌邑城外、官道邊、翟南率眾挖路基。
新建道路,建在老官道旁,便於運料運糧,可提高修路效率。
翟南拿起鐵鏟在向築路工人演示怎樣與水泥:“都長得很好,學習很好,10天內學壞了,自己走人,築路隊不培養閑人!”
說著,翟南就開始鏟水泥,加清水,石灰,泥沙等等材料,純水泥粉末,隻需要不到百分之四十的時間,畢竟都是水泥的話,那個費用大家都吃不消。
攪拌片刻後,翟南就開始用鏟子把調和後的水泥一鏟一鏟引入挖開的路基中,夯實後等著放涼,嚴禁工人們在未幹透的水泥地上行走。
翟南說話越沒禮貌、態度越蠻橫、動輒口頭上掛著“開除”,築路隊職工越聽越仔細,並遵其指示行事。
畢竟那不是強製徭役,是實實在在地幹活,還有工錢那一類。
幹壞了才會真滾,丟人現眼還是第二,重點就是拿不出工錢來呀。
過去為官府服徭役的人都那麽嚴肅嗎?
全是磨洋工的傻子就是做事認真,摸魚自己不香?
總之再沒有工錢的人自然也可以如何處理差事而如此蒙混過關。
但如今不同了,幹活有工錢、做得好、也能漲工資,這樣的好事,他們之前聞所未聞,當然也就一個個地富有主觀能動性,工作也就變得賣力而主動。
相當多的職工,連哼唱都很開心,還掄起鋤頭、鏟子。
身為監工的翟南目睹了這一幕,內心充滿了驕傲。
蘇澤在施政理念上,確實很符合墨家的思想,對老百姓很寬很仁,不像儒家的那套,表麵上仁德無比,其實壓榨得比任何人都要狠。
勞作片刻後,官道突然揚起一大片的煙塵,一隊人馬飛快地走近。
翟南緊張了片刻,他以為自己遭遇了某種突發狀況,一直到對方走近,看到來人的樣子,翟南暗自慫了一口氣,微笑著走上前去問候:“子義兄,你咋過來的?”
建任城大營時,翟南與太史慈相遇數麵,也一同飲酒,遂認其為人。
太史慈走到翟南跟前,翻身下馬微笑道:“主上聞知築路隊尚缺人手,便讓我帶領二營青州兵前來助戰。”
“好家夥,真的有兩營!?”
翟南聽到這句話可開心壞了。
滿編1個營、足有2千人、2個營、是4千!
而這幾個人也不是糟老頭子,個個年輕棒小夥子,幹起來一個頂兩個,真要派去修路,可就大了臂助了。
太史慈把水囊從馬上拿出來,猛灌了幾口水,才擦幹嘴巴,微笑地看著翟南:“還有什麽可以欺騙你們不成功的呢?但有一種情況,首先要跟大家說清楚,那二千營兵是自己培養管理的,你們不可以幹預。”
至於詳情及具體戰鬥任務如何,這一切可以保密,太史慈當然沒有跟翟南商量。
而且翟南還挺懂事的,明白了一些事自己可以明白,但是一些事自己不應該明白,不能夠明白,於是就沒有亂問。
就這樣,太史慈帶著任城一營和任城二營,加入到了築路隊之中。
每天一營、二營戰士早晨出操、軍事隊列訓練、錘煉紀律與合作。
下午,他們又跟在築路隊普通工友後麵工作,挖路基、拌水泥、修路。
而當一營和二營來臨時,築路隊普通工友迅速炸鍋。
隻是由於一營二營夥食太好,每個人都做得差不多了,有什麽理由自己吃糠咽菜、粗茶淡飯而對方卻血肉豐滿呢?
也是很冤枉的!
不久便有人大鬧翟南,請翟南賜教。
人心如此,講什麽百姓樸實,就扯犢子,否則窮山惡水出來刁民話裏有話何來?
人心不足,蛇吞象多,現實中的世界。
過去官府強征民服徭役的人,哪敢再說一句不?
如今蘇澤出錢修公路,兩人一個個都嫌夥食不好。
其實蘇澤所給予的夥食也不差錢,雖無肉食供應,但是玉米饅頭大餅樣樣管夠吃,並且由於種花生,可以榨取花生油這類高能量油脂,所以在營養方麵,也不會冤枉工人。
但這個世界,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每個人的飯量都是同樣的糟糕,沒人說話,但是如果有好吃的有不好吃的,也是不可能的。
翟南看著跑來鬧事的人,嘴角浮現冷笑:“怎麽、吵吵鬧鬧、不願做趁早滾、想參加築路隊有多少、不差你這個半。”
這些跑龍套滋事者不是品行出了毛病,便是別有用心居心不良。
所以對這些人,翟南一點都不客氣,直盯著眼珠子罵他們狗血淋頭:“你還要跟任城大營青州兵相比嗎?人家當了兵吃了糧食,就全拿命拚出來了,你還想要肉嗎?能呀,自己想想投軍的方法是吧,到我這兒來鬧別扭看起來你嗎能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