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這種態度可以用真誠拳拳、語重心長來形容。

不過,他說出的這句話卻讓張邈七竅生煙、眉毛起火、嘴唇厚了起來,更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薛蘭大罵:“無恥、無恥到極點,這不要臉的話語,你們都好意思說出來!”

郭嘉旁若無人,卻愈聽愈覺薛蘭此人有趣。

足夠光棍、足夠直接、為生存而麵子也能不給的。

而且這類人,蘇澤倒是能夠放心大膽地任命。

因為,隻要你足夠強大,你就不害怕對方會產生歪心思。

反之,張邈張超以前投降了,倒也十分順從,卻有求必應。

但蘇澤前腳掌剛剛出冀州時,就去嚇嚇袁紹,使袁紹的後院失火,導致他還被張邈、張超搞的後院失火。

比起張邈、張超那樣自以為是、拎不清幾斤錢的傻貨,倒是薛蘭那樣務實的“聰明人”,使用更安心。

薛蘭也不和張邈多嗶嗶,當即大喊:“張邈受皇恩之深,但悖主逆上、力抗天威之重,吾薛蘭今日奉神武侯之命,特至斬此逆逆之盜,僅誅首惡而已,餘不追究,諸位勿自追究!”

郭嘉旁若無人地看劇,薛蘭卻聰明反被聰明誤,直接扯起虎皮拉起大旗來,好歹也用不著落個“叛徒”之名。

畢竟照理說,張邈的確隻是個叛賊。

而被逼從賊、最終迷途知返、誅殺叛賊的人,這還能算叛徒嗎?

正所謂師出有名、明正才能言順的薛蘭下令,手下數百名士卒,立即殺掉。

而在張邈周圍,除自己帶了數十名死士、城門之上守軍將士數千人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

明顯是薛蘭的一句話在作怪。

這個時候也幫張邈一把,可以說是助紂為虐叛亂分子。

現在朝廷軍隊虎視城外,而且張超已經去世,他自己方麵也是孤立無援了,反抗的意誌早已經喪失。

“叛徒啊,都叛徒啊!”

到了最後,張邈力戰而死,臨死前還自痛呼號,死的一點也不平靜。

郭嘉走上前去,自己證實張邈已經死了,隨後他才站起來回頭看著董訪:“張邈去世後,您是如何評價的?”

但凡董訪敢說敢做的字不寫,郭嘉都敢於讓別人拉出來砍殺。

董訪看了一眼地上屍體還未涼透的張邈,身子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隨即向郭嘉拱手:“我等願降清,千過失萬過失,都是張邈一人的過失,仍請軍隊進城後,不要大肆屠殺。”

“您倒有一顆心。”

郭嘉深深盯著董訪,對於董訪的言語卻不置可否。

董訪可能心係民眾,也可能隻擔心蘇澤縱兵搶掠,傷害奉高城世家與豪族。

但是無論彼此怎麽想,這一刻,大局已經定了。

“打開門。”

奉郭嘉之命,奉高大門徐徐開啟。

西門外麵,已經準備就緒的蘇澤兩眼望去,剛好看到城門開在自己麵前,立刻笑了起來:“似乎奉孝勸降得逞,不打屈人之兵,果為我鬼才呀。”

荀攸天性坦**,從不爭功,現在聽蘇澤稱讚郭嘉時,他臉上並無一絲羨慕與不滿,而是微笑著說:“奉孝一直算是沒有遺策的人,因為他敢於自己動手,所以他當然肯定能兵不血刃地攻下奉高城。”

荀攸接著微笑著向蘇澤表示祝賀:“祝賀主人,到此兗州最終統一。”

蘇澤聽了,也笑了:“是的,兗州最終實現一統。”

“叮......”

“完成隨機任務‘張超敗亡’,獎勵二流統率卡一張,堅守(技能),統率+4。”

“叮......”

“完成隨機任務‘張邈敗亡’,獎勵二流內政卡一張,募集(技能),內政+4。”

“叮......”

“抑製兗州任務的達成獎勵2w霸道積分和一流內政卡。”

“叮......”

“占據兩州之地獎勵4w霸道積分、建築圖紙--鑄幣廠、滾珠軸承(設計圖紙)。”

接連不斷的任務獎勵其豐富程度完全是史無前例。

果然,地盤被占領得越多,難度增加了,同時獎勵就更豐富。

堅守:+5指揮官,在防禦作戰中,指揮官部隊戰鬥力為+15%。

籌措:+4內政、+2魅力、任太守及以上官職時向本地大戶征收錢糧+20%。

兩招倒也不差,蘇澤思前想後,兗州位於中原腹心之地,需要抵禦八方來客之敵,所以防守很重要,蘇澤將固守此招,用於徐晃。

關於籌措方麵,此技能被荀彧所運用,恰好搭配其超高內政屬性,相輔相成。

接著是蘇澤率兵進城,奉高城而降,降兵將長跪不起。

蘇澤經郭嘉介紹來到薛蘭身邊:“你是薛蘭嗎?”

“見到神武侯了!”

看到蘇澤竟然提到了他的姓名,薛蘭情緒非常激動。

此役能不費吹灰之力攻下奉高城,郭嘉謀略當屬第一,而且薛蘭投誠於危急時刻也是至關重要,同時對功德無量者來說,蘇澤向來不吝嗇獎賞:“聽聽奉孝的意見,您是很有才華的,而這次攻破城池,您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我會封您做泰山郡守的,不要辜負了我的期望。”

“是的,下屬必怕負所托!”

薛蘭都快樂壞了,自己在張邈的麾下,也隻是千人之將而已,官位隻是區區都尉而已。

現在一步登天直做太守、一郡父母官!

論才,薛蘭本事有點勉強,蘇澤卻想要千金買馬骨之效。

薛蘭這等戰前投降的人不厚待賞罰,日後又有誰會奔向主動叛變的人呢?

且不說隻要肯執行蘇澤新政改革、薛蘭個人能力有多大,實際上都無所謂,總之到時蘇澤還會派人,來“協助”薛蘭解決具體施政細節問題。

這天晚上,蘇澤進駐城內太守府。

此處原為張邈官邸,現臨時為蘇澤強占,待其離開之後,薛蘭便恰恰遷入。

平定張邈、張超之亂後,兗州已大定,然而這一片寧靜,也不過是表麵的寧靜而已,郭嘉、荀攸均為潁川人,對兗州內部細節了如指掌,他們害怕蘇澤對形勢的錯誤判斷,於是一起提醒道:“主、兗州雖已定勢,但仍有暗流潛伏。”

郭嘉的提醒,蘇澤心中有數。

兗州作為上古九州之首,華夏文明正統發祥地,曆史悠久,加之位於中原腹心之地,因此境內流傳著無數種說法。

也正因如此,當地望族大姓之多決非邊遠州郡所能比擬的。

荀攸也建議道:“主上曰:張邈既亡,泰山平定,餘濟北境,傳檄可以定。但是要想真正控製兗州並非易事。”

“公達和奉孝你能提出什麽意見嗎?”

蘇澤看著荀攸、郭嘉等人,對兗州內的局勢,並沒有多少了解,當然也隻能靠手下謀臣得到消息。

“當地豪族勢甚盛,但如請出一人,可主守兗州。”

荀攸、郭嘉竟然齊聲向蘇澤舉薦一人。

“噢?是什麽人?”

蘇澤還好奇到底誰的能力如此之強。

“程昱程仲德。”

“結果就是他。”

程昱這個名字,蘇澤當然聞所未聞,在現實三國曆史裏,這個也算是個猛人了,提起筆來就可以治百姓,拔出劍來就可以殺敵人,在曹操手下的五大謀臣裏,隻有一個文武全才的類型。

而更為罕見的是程昱處事較賈詡缺乏道德底線,曾為替曹操募集軍費而大掠故地,食不果腹,以人肉充軍糧。

在道德上,程昱無疑決非良人,也非良吏。

但站在上位者立場上,屬官並沒有優劣之分,端視如何任命。程昱等能人都是極其有才能、敢想敢為的狠人物,利用他們在兗州進行改革無疑是十分恰當的。

不得不說荀攸還有郭嘉這對火眼金睛一下子把最好的人都推薦出來。

看到蘇澤想邀請程昱出山的樣子,荀攸十分開心,他笑著說:“主上我和仲德兄有過幾麵緣分,倒不如讓下屬去請。”

蘇澤擺手:“不是的,程仲德是驚世之才,吾親往邀之方顯真誠。”

……

東郡即東阿。

程昱今年五十歲了,仍然每天在家靜靜地看書,似乎不關心天下大勢。

“父親!”

長子急中生智,出門歸來,剛一進家門便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

程昱皺著眉頭嗬斥道:“如此大人,尚且毛毛躁躁,成什麽體統?”

立即畢恭畢敬地接受教誨,不敢駁斥:“父、泰山之戰已畢,神武侯的軍隊回到昌邑。”

“哦?詳情細節如何,快與我說說。”

程昱撂下書來,明顯對泰山之戰這個特定情況感興趣。

程家雖不是郡望大族,卻也算是名門以後,自有搜集資料的渠道。

所以能使程昱不出門就知道天下事。

而今日大漢帝國境內戰事頻仍,最牽一發而動全身者,當屬北方袁紹之冀州內戰和神武侯蘇澤之近況。

後來承襲父爵,幾乎是諸葛亮第一次北伐一戰活捉了晚年趙雲,這時年紀尚小,二十多歲,英氣逼人。

隻見在程昱麵前,將泰山之戰的細節娓娓道來,最後更是說道:“爸爸,真的是您料定的,神武侯蘇澤趕到戰場後,沒有急著攻打,而是攻城多日,終於兵不血刃地攻下奉高,也就把張邈給賜死。”

很是激動,一邊還帶著愛慕的眼神看著他爸爸。

曆來程昱對於天下大勢,均有其獨到見解,且每能料事如神,使十分仰慕。

但同時又很困惑:“父,憑你才學,何不出劉刺史?”

嘴裏的劉刺史自然是已死的劉岱了。

說起這件事,不禁感到遺憾:“如有父襄助而刺史大人複以區區叛軍之手卒?”

程昱卻是搖頭:“劉岱孝、悌、仁、恕,但不是明主,如果我去投奔,不但不可能成就一番事業,隻怕也會被他拖得一蹶不振、一命嗚呼。”

一開始劉岱和袁紹相好,曾經邀請程昱走出大山。

但程昱隻對劉岱有過一些想法,就以不舒服為由,不肯出仕上任。

為這件事,在家裏感歎了好一陣子,畢竟如果有個程昱當官的話,對於這個家族來說,有著很大的利益。

很是好奇:“爸爸,這個世界之間,你心目中的明主有哪些人呢?”

程昱背起手,凝神沉思,歎息道:“在今天這個世界上,能被稱為明主者,筆者隻看到了兩位。”

“兩,誰呢?”

“一、奮武將軍曹操其文韜武略在當時都是第一流的,如果說誰能夠結束亂世、平定天下的話,誰能夠成大事的概率就最高。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的存在.”

“那人嗎?他爸爸說了,但是神武侯?”

愈聽愈感好奇,他終究見到了曹操,果然堪稱天下罕見的英雄,不論氣魄與膽略、智謀與韜略,曹操都有令人折心的人格魅力。

“神武侯蘇澤蘇天明也是我要講的第二位可以說明主。”

程昱的雙眼,目光悠然:“蘇澤這個人,從邊郡起家,背後並沒有世家豪族的襄助,但能以微末之身、成蓋世之功,即使是做父親的,每想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感到難以置信。”

笑道:“也確實如此,爸爸每次都料事如神了,但在神武侯那裏,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似乎自己就是你長輩的克星呀。”

程昱聞言麵皮抽搐:“又是皮癢吧?”

就這樣嫻熟地拿起旁邊的藤條準備對兒子進行一番教育培養,這叫什麽是說錯了成本。

見父親舉起手指粗細的藤條,爬上去求饒:“爸爸不要下手,孩兒自知不對!”

“不急不躁,等到給父親打過仗,才承認自己的錯誤還不算晚。”

程昱的眼神很凶,麵前的臭小子也越來越腫,如今竟然連自己的老爹也敢打趣,再也不給他點色看看,他也不知道這個家庭由誰來決定。

看著想再吃藤條燉豬肉,還好哥哥程克及時趕來解救:“爸爸,外麵來了一位賓客求見。”

“誰?”

“他...說自己姓蘇,單名叫澤字。”

程克好像因情緒太高而興奮得連一句話也沒說利落。

程昱也滿臉震驚,甚至忘記了毆打兒子的事情,把手中的藤條扔在地上,立即命令道:“這樣的貴客趕快和我一起出去迎接吧。”

程昱雖自恃清高,並非桀驁之人。

劉岱等廢材他看得不太順眼,所以對方給官一任他也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