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私下的討蘇聯盟早已悄然成立,在黃河以南中原各諸侯的心裏,已是默契配合。
困兗州東北角之張超、張邈兄弟二人,獨居於北海之孔融、坐鎮徐州之陶謙、恒星汝南之袁術、退豫南之曹操。
有一算一,皆暗下往日恩怨,心照不宣地聯手,指望能和蘇澤匹敵,以免挨破。
甚至就連有背上與袁術爭奪南陽郡的劉表,都停止了侵攻的動作,暗中觀望著北方的局勢。
蘇澤利用郭嘉的計謀將袁紹坑的欲生欲死的事情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劉表誰也沒想到,如果他與袁紹立場堅定,會不會遭此折騰。
而且這種情況,蘇澤出手與張邈、張超周旋時,早有預見,所以才派郭嘉到許縣去,是要分化曹操這個潛在對手。
郭嘉心裏已經有了定計,所以即使曹操擺出了堅定的做派態度,但他絲毫沒有驚慌,淡然地笑著說:“張孟卓是將軍最好的朋友,我當然知道此事。”
“既然認識了,先生應該理解,您要勸我是絕對不可能的。”
“哈~,別把話說的太滿了更好,如果將軍最終還是被我說服了,到時不就尷尬了嗎?”
郭嘉揶揄地看著曹操的眼皮,和那雙帶點嘲弄意味的眼睛。
賤!
這樣的笑,太卑微!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曹操掌心有些癢癢。
真想這麽一個耳刮子拉出來。
但他強忍著,終究把使者打得鼻青臉腫,傳揚出去的聲譽也確實不佳。
曹操最後選擇緘默不言,甚至準備端茶送客。
而郭嘉笑了笑,開始正式進入說客的狀態:“主上曾經說過一句話:深情厚誼隻有更深的興趣才能破除,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永恒的友人,存在的是永恒的興趣。話糙理不糙,對此我深信不疑,將軍認為呢?”
曹操緊握雙拳。
我是亂世中的奸雄,我自然聽得懂郭嘉。
對於奸雄來說,背叛朋友這一類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輕易的去辦的,必須要加把勁呀。
而郭嘉開始加錢了:“兵器、糧草乃至將領們最迫切需要的戰馬我們都能賣給你們隻有一個條件——將領們無法北擴力量。”
本來曹操並不讚同郭嘉的說法,認為郭嘉完全不可能開有任何可以令他動心的條件。
可是,武器、糧草乃至名貴絕倫的戰馬,都作為籌碼擺在曹操眼前,其思想、雜亂無章,意誌、搖擺不定。
曹操的氣息,變粗了,眼神更灼灼地望著郭嘉:“開這個條件到底是蘇澤太自信了呢,還是太囂張了呢?”
曹操實際上早已怦然心動了,但是作為智謀之士的他,卻清楚地知道,即使心裏早有定奪,也有故為難任之時,好說歹說,為了自己獲得更大的好處。
生活是個騙局,誰騙得多,誰就會詐得多,占得先機。
許子將月旦評論稱曹操為亂世之奸雄無疑是看中其思想上的“奸詐”與“狡猾”。
而且曹操前半生也是憑著這股詭計多端、刁鑽無往不敵。
隻是遺憾的是,這次曹操卻挑錯開了他的對手。
郭嘉沒有被曹操的態度誤導,反而嘴角微笑著說:“明人眼前莫說暗話,這期間隻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奮武將軍為何惺惺作態呢?”
顯然郭嘉已經看透曹操的想法,明白自己心裏在想什麽,所以說得更不客氣:“我軍剛烈,天下無敵手,大將軍您果真膽敢挑釁,到時我主怒了,拋棄一切敵手,揮大軍南下欲滅大將軍,不知道到時您身邊盟友,有幾人肯挺身而出全力相助您?”
“你威脅到我了嗎?”
曹操的眼神變得犀利,堅毅的臉上,更出現了一絲憤怒。
“威脅?不,這不過是個小警告而已。”
郭嘉知道曹操這樣梟雄人物的心很強,實在要逼的很急,恐怕會毫不猶豫的去死,所以郭嘉沒有太多的威脅,隻是打趣了兩句:“奮武將軍是個好獵手。他會小心地挑選獵物。如今貴方困在豫南了,如果選擇和我軍發生衝突,如果不是大獲全勝,又能有何斬獲呢?”
曹操聽後陷入深思,其發展果然遭遇瓶頸。
一、附近領地,基本已成為有主之地要想不斷擴展,必須與周圍力量發生衝突。
而和蘇澤軍作戰無疑是一個最不應該被思考的抉擇。
在曹操演繹下,即使再好的局麵也隻是迫使蘇澤撤退並保持原狀。
而且一惹惱蘇澤別人就有了緩衝的空間,他本人也不可避免地首當其衝。
蘇澤從陳留發兵、揮師南征,在一個月之內就一定可以一路殺到許縣、兵臨城下乃至消滅他苦心經營的力量。
但一想到他本來可以背兗州入主中原,曹操便氣得不行:“哼哼,吾困豫南之守,拜何許人?既然您反而讓我幫您,那就太強人所難了。”
郭嘉哈哈一笑:“奮武將軍,我是天下無敵之主,怎麽會需要您來相助呢?相反,我們呢,正在幫你們擴張、攻城呀。”
“嗬~,神武侯倒底打了一把算盤,攛掇著我攻打身邊諸侯,使他們很難派兵來威脅自己的大計。”
曹操神情陰冷,這時他也算看出蘇澤的戰略意圖了,更加明白郭嘉今天來看他,是想煽動他派兵和別的諸侯“內訌”。
然而識破計謀並不代表你就一定會有應對之法。
今之曹操,困居一隅之地、四方皆為他力領地,北有蘇澤、南有劉表、西有袁術、東有陶謙。
想擴大地盤就隻有打人了。
而且蘇澤自己也打不下去了,那麽餘下的抉擇,也就不言自明了。
郭嘉就是吃對了這一點,因此不著急,也懶得多給曹操一些條件,語氣冷漠地說:“奮武將軍、許縣是四戰之地,要防禦並非易事。是如果揮軍北進、爭奪難料的勝敗,還是南征北戰、取得容易取得的戰果,完全取決於自己的抉擇。”
要說選,曹操倒知道他根本沒有辦法。
“假如我向您保證條件的話,我能在何時送來?”
曹操早有決斷,他介於友與利,幾經艱難抉擇後,很幹脆地選擇利。
在曹操看來,張邈雖為親弟,卻為全局著想,隻能冤枉良兄。
郭嘉聽了曹操的回答後也不覺得驚訝,微笑著回答他說:“任何時候均可寄出,但提前說明,材料與戰馬,均不馬上到帳,而分三期、蘇續發。”
“分期?”
曹操聽了皺眉,明顯無法接受兌現模式:“不能一次付了吧,你不信我人品?”
郭嘉哈哈大笑:“奮武將軍為什麽要提出這樣的疑問呢?事實上,我高興地回答您,隻是害怕說出來,將軍惱羞成怒了。”
曹操以人品說事兒,直遭郭嘉的小奚落。
畢竟跟一個奸雄講信譽,他腦子真有病。
兩人再次商量起來,也應該算是爭執起來,這才終於決定物資與戰馬交量、已交期。
曹操想盡快武裝自己,壯大自己,以便找機會攻擊身邊的力量。
可郭嘉又是防曹操之手,怕其取利不務正業,更怕其取蘇澤之援,導致掉轉頭來痛擊豫北。
聊正事的時候,月正濃時,郭嘉站起來告辭了。
曹操倒有些不甘心,郭嘉這種智謀之士世所少有,即使敵對勢力派來,在相處中彼此探討一番,偶聽幾句金玉良言確實使人受益匪淺。
倒是郭嘉心情比較平靜,拒絕了曹操的挽留:“現在很晚了,是我無聲無息地離去的最佳掩護了。是的,將軍大人,提醒您,裂痕初現時,便再也難以挽回,有的事,您應及早作出決定。”
留了那麽沒頭沒腦的話,郭嘉就站起來告辭了。
倒戈曹操,跪於蒲團之上,因郭嘉此言,良久無語。
此後數日,曹操頻迎張邈,卻矢口不提派援兵之事,這下可愁死張邈了,萬般無奈隻好到同在兗州名士陳宮。
“公台、我初來乍到之時,孟德同意發兵共擊蘇澤以助戰。但這些已經過了好多天,還沒看到任何動靜呢,你們說這個援兵,到底有沒有呢?”
張邈的一番話十分委屈,令陳宮於心不忍,於是找到曹操問起這件事:“孟德、蘇澤已殺向汶陽,如再未發兵救援,隻怕為時已晚。”
很顯然,陳宮是真正關心張邈與張超安危之人,他更關心兗州的局勢。
曹操知道瞞不住陳宮這也的聰明人,隻能說出自己的想法:“公台、對蘇澤的戰爭,患得患失,咱們還是先取新野、汝南好嗎?兩地,實力並不雄厚,現在是拓展的好時候。”
然而陳宮卻不肯答應:“孟德我們的競爭對手就是蘇澤了!越來越多蘇澤都向討伐得逞了,還能進攻別的盟友嗎?”
“盟友?,憑他們配得上嗎?”
曹操對其頗有鄙夷之情,真是與一眾豬隊友為伍,令其格外心生倦意。
見曹操態度變化這麽快,陳宮想了想,原來繃著一張麵孔:“孟德,你私下見過神武侯派來特使嗎?”
曹操不答,其答,自不待言。
陳宮當即恨鐵不成鋼說道:“孟德你一頭霧水!現在是蘇澤兵力散亂、內部最空虛的時候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派兵,對於我們來說是最好的。”
曹操搖頭:“公台、蘇澤兵鋒芒畢露,天下無堅不摧,我如發兵,能有必勝之機嗎?如果贏不了,白消耗糧草不說,萬一失敗了,許縣基業,能守住麽?”
“我們可以與袁公路攜手合作,與陶恭祖合夥合圍兗州。甚至派兵與遠在長安、兵臨潼關的皇甫義真取得聯係。在四麵八方進攻時,蘇澤即使真的有三頭六臂也能防守住?難不成不是為了對付蘇澤才要對付別的盟友的?”
陳宮眼神中透著怨恨,死瞪曹操。
而且曹操心虛,完全不敢和陳宮對眼。
兩人對戰略方向,意見很大。
曹操想從其他方麵擴大領地,陳宮則總想收複豫北、收複陳留、截殺蘇澤。
到時兗州變成飛地和死地。
兩人性格倔強到極點,心裏一做決定,九頭牛就拉不動,因此最後沒人能把任何人勸住。
陳宮離開曹操宅邸,回去後立即與張邈見麵:“對不起,孟卓,我沒辦法說服孟德派兵。”
“啊?那又怎麽樣!”
張邈心急如焚,曹操拒絕發兵,其餘袁術、陶謙以及遠在北海的孔融一個個更不可靠。
起碼曹操的部隊還能打一點點,離陳留很近,能夠迅速馳援他。
怎奈其謀,在郭嘉的一手拆散下,此次山長水遠來到曹操身邊,自告奮勇隻是徒勞而歸。
張邈是懷著希望來到這裏的,但又是失望地走了。
張邈走後,陳宮的內心也開始陰霾重重,和曹操,出現了一道很難撫平的裂縫。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已經不親密了,就連陳宮也是每天都是鬱鬱寡歡,這也使得曹操再難揣測陳宮心中真正的心思。
……
汶陽城外是泰山郡和魯國的結合部。
大部隊聚集、旌旗招展的是蘇澤率領的主力。
其中騎兵八千人,步軍兩萬人,大軍浩浩****,猶如鋼鐵鑄成的黑色巨劍,具有**平世界的英雄氣概。
三千神武軍中,身為先鋒的蘇澤親率大軍,至汶陽城三裏外,遠望城郭勘查戰場。
上,秋高氣爽,寒氣逼人。
蘇澤身邊,站著軍師荀攸,此刻也在為蘇澤訴說汶陽的地形特征:“主上說汶陽原是魯國的轄境,現在由張邈的部下劉翊盤踞,這裏南有漕水、北有濁河,確實是易守難攻的地方,要攻下它,怕是起碼要5天。”
“五天?”
蘇澤冥思苦想,這段日子,有些漫長。
而攻城這類事情,一急起直追,死傷慘重,且有敗北的危險,所以最是急不可耐。
要攻下汶陽等堅城還必須調巨石炮直接轟破城門破城。
“巨石炮何時能來?”
“啟稟主上最少要3天。”
蘇澤有點束手無策,形勢的交通十分依賴於道路係統,又由於許多結構部件都十分精密,所以很難就地取材生產,為時已晚。
荀攸便向蘇澤建議道:“主上位、攻城是下位、攻心是上位,在發起進攻前,還是可以先勸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