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 今晚什麽也不許做。”
謝譯橋的眼睛飄向浴室的方向,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廓附近, 激起細小的漣漪。
“……”
情人節的男男女女住在一起過夜, 會發生什麽,作為成年人,大家都非常清楚。
雖然她和鍾朗本身並沒有走到那一步, 但是被他這樣直白地要求,很尷尬又很奇怪。
“你管不著!”
她惱羞成怒,紅著臉用力將他推出去,然後狠狠地關上了門。
謝譯橋看著緊閉的防盜門,唇角一勾,邁開長腿悠然下了樓。
梁晚鶯回到臥室拍了拍胸口, 這才看到他把花留在了這裏。
如果被鍾朗看到的話, 會很難解釋。
於是她悄悄地藏在了衣櫃裏,準備明天再處理。
鍾朗喝多了酒, 洗完澡出來反而更醉了,睡衣胡亂套在身上,倒在沙發上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可是梁晚鶯一直沒有睡著。
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鑽進房間,四下靜謐一片。
她走到客廳,看著鍾朗在夢裏也依然緊鎖的眉頭,抬手撫了一下。
愧疚與懊惱每天都像烈火般蠶食著她的心髒,她溺於過往,無法掙脫, 隻有跟鍾朗在一起, 才能有片刻的安寧。
她會按照既定好的軌道, 一直一直跟他走下去。
鍾朗的額頭有輕微濡濕的痕跡, 今天氣溫偏高,他又喝了酒,汗出的有點厲害。
梁晚鶯打開空調,然後去關窗戶。
不經意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錯愕得愣在原地。
謝譯橋根本就沒走,還在她的樓下,正靠在車門上抽煙。
看到她出現在窗口,他挑眉一笑,朝她擺了擺手。
梁晚鶯一驚,本不想理會他,於是直接拉好窗簾回到了臥室。
可是想來想去輾轉難安。
他不會想再下麵待一晚上吧?
那明天鍾朗早起上班的時候,兩個人碰到該怎麽辦?
正這麽想著,她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
一條微信消息赫然映入眼簾。
隻有兩個字:下來。
“……”
她越想越感覺到頭疼,最終還是被打敗了。
將衣櫃裏的那束花拿出來,想順便還給他,然後她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跑了下去。
“你怎麽還不走,你到底想幹什麽?”
謝譯橋沒有回答,俯身深吸了一口氣。
嗅到的是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和洗發水的味道。
他滿意地點點頭,而後說道:“怕梁小姐不遵守約定。”
“……”梁晚鶯無語,“我可沒答應你的什麽約定,你趕緊離開吧!這個花還給你。”
他抬手去接花,可是就在握住花柄的瞬間,手向上一挪,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然後往前一拉,人就被帶進了懷裏。
男人幹燥溫暖的大手扶在她的腰間,掌心像是這個季節陽光炙烤過得大地,幹燥而灼熱,有細小的電流,順著末梢神經,透過夏季輕薄的衣料,逐漸蔓延到她的肌膚之上。
麵前女人的臉如他所料,瞬間變成了和懷中的玫瑰一樣的顏色。
“你幹什麽?放手!”
謝譯橋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攬住了她的腰,俯身靠近。
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低沉的聲線鑽入她的耳道,抵達鼓膜深處,跟心髒共振。
“所以,你們做了沒有?”
梁晚鶯漲紅了臉,本不想回答他,可是為了逼退他,故意提高了聲線顯出很有底氣的樣子說道:“當然!”
男人並沒有表露出什麽情緒,隻是抬手勾起她耳旁的發絲,指尖若有似無地滑過她的耳廓。
她的身體僵直,耳朵幾乎著了火。
“沒關係,如果你願意給我個機會,我可以表現得更好。”
她強做鎮定地說道,“不會有這個機會。”
謝譯橋微微一笑,“既然梁小姐如此堅貞不屈,我隻好想想別的辦法了。”
他的笑容在昏暗的路燈下,帶著一種神秘的詭譎。
像是熱帶雨林中潛伏已久的未知生物,正在伺機而動。
又來……
她現在聽到他這句話就會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可是他說完以後,沒有再糾纏,就直接離開了。
謝譯橋走後,梁晚鶯忐忑不安地上了樓。
她決意快點做完方案,跟他再無交集。
她已經規劃好的人生,不能因為他而旁逸斜出。
*
“莊定,分公司那邊是不是要來一批實習生。”
“是的。”
他摸了下桌麵上的白色雕塑,“挑兩個漂亮會來事的,分到銷售部,讓鍾主管親自帶。”
“好的。”
鍾朗最近事務繁忙,好不容易鬆口氣,又開始帶新人。
“鍾主管,可以啊,聽說謝總非常器重你啊。”
午間休息時間,吃過飯以後,大家圍在一起聊天。
“可不是,我聽說之前高層吃飯,把你也叫去了,升職加薪走向人生巔峰指日可待啊。”
“你們可別打趣我了。”鍾朗謙虛地說道。
“是不是要不了多久我們是不是該叫你鍾經理了。”
“別別別,別這樣說。”鍾朗被他們誇的很不好意思。
雖然有些誇張,但是他被這樣追捧,還是有點開心。
恍惚有一種找回了當年在學校時候的感覺。
那個時候他是學校的佼佼者,無論是成績還是各方麵的綜合能力,他都是非常亮眼的存在。
可是後來到了社會上,出色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就像一顆不起眼的鵝卵石,很快泯然眾人。
這與他的理想不符,與他當初意氣風發的構想也大有不同。
於是,他隻能付出更多的努力,讓自己不被大浪淘沙篩下去。
如今,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進展。
今天晚上,謝總又邀請了他一起參加派對。
他有點興奮。
富人之間的圈層其實很封閉,想要躋身進去,相當困難。
但是一旦有這個機會和人脈,就意味著無限可能。
下班以後,他換上一套自己衣櫃裏最昂貴上檔次的西裝,頭發梳理旳一絲不苟,用發膠抓出一個利落的發型,然後將手腕上那塊花了自己半個月工資買的表仔細擦拭光潔。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滿意後,他開車去了謝譯橋給他的地點。
他站在一個超級豪華的別墅門前,看著周圍停滿的各種名貴的跑車,心理壓力倍增。
他的那輛普通二手車就像一隻灰頭土臉的醜小鴨一樣,顯得相形見絀。
走進去以後,裏麵有個超大的露天泳池,三三兩兩的俊男美女湊到一起,舉止親密又狎昵。
摞得高高的香檳塔,音樂噴泉,精致的食物,嬉鬧的人群,鼓點強烈的音樂。
鍾朗今天穿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可是當踏進來,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打量他的裝扮時,他還是感覺到了窘迫。
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高級定製的成衣,腕上的表最便宜的也都是百萬級的奢品。
而他的腕上,那塊他咬咬牙才買的對他來說很奢侈的一萬出頭的表,像是一塊燒紅的鐐銬,焊在了他的手腕。
他微微縮了下手。
謝譯橋看到他過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局促,跟身邊的人說了一聲,然後走到他麵前。
從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務員手裏的托盤裏端了杯紅酒遞給他說:“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可以認識一下,擴充一下人脈,以後會對你有幫助的。”
鍾朗受寵若驚道:“謝謝謝總。”
“出來玩就不要這麽客氣了。”
“Farrell,好久不見。”一個高挑的美女從豪車上下來,徑直走到了謝譯橋麵前。
謝譯橋向她舉了下酒杯,“Monica,今天怎麽一個人來的?”
“這不是聽說你最近身邊沒人,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趁虛而入嘛。”
“你還是這麽愛開玩笑。”
他都這麽說了,Monica也識趣地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成年人之間,沒有痛快的答應,基本就是委婉的拒絕了。
看到他旁邊的鍾朗,那雙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問道:“這個帥哥看起來麵生,是哪位年輕的企業家嗎?”
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鍾朗很清楚自己跟他們不是一路的人。
Monica那雙描著精致眼線上挑的雙眸隻是粗粗一掠,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不禮貌的神色,可是鍾朗無端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她麵前。
心口好像被紮了個洞,開始突突漏風,他出門時的精心打扮讓自己就像穿了件鎧甲般底氣十足,可是在這樣的場景這樣的人群麵前,他就像個隻是渡上一層金屬色的氣球,輕輕一紮,就扁了下去。
謝譯橋側目看了他一眼,拍了下他的後背說:“這是我最近很看好的年輕人,前途無量。”
Monica嬌媚一笑,“Farrell看中的人,那肯定錯不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以後,就分開了。
這個夜晚,鍾朗一直都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階層,也是他從來沒有參加過的場合。
他在這個宴會上,得到了不親密也不過分的對待。
可是即便沒有被區別對待,他看著那些光鮮亮麗的人群,隻覺得自己離他們好遙遠。
心情有些挫敗,他不自覺得喝多了些酒,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從豪華大**宿醉醒來,身下的床柔軟的不可思議,房間的陳設和布局,是他夢寐以求的高端。
這樣的別墅。
這樣的場合。
他有點舍不得醒來。
菲傭將他所需的物品準備妥當,他們恭敬而謙和,談吐也是相當有分寸。
他的身邊是傭人準備好的衣服,可是並不是他之前的那套西裝。
傭人說道:“這是謝先生為您準備的,按照你的尺碼購買的,你昨天的衣服喝多以後弄髒了,這件算是賠給您的。”
鍾朗看著這套高定的西裝,抬手撫摸了一下。
精致挺括的麵料,手感跟他那件確實大不一樣。
細密的針腳,精良的裁剪,每一個細節都做到了一絲不苟。
“還有這塊手表。”管家遞過來一塊百達翡麗,“您昨天喝多以後,表摔碎了,謝先生說這個給您。”
“這怎麽好意思呢?”鍾朗震驚道,“我那塊也就不到一萬塊錢,實在收不了這麽貴重的禮物。”
“謝先生說如果您實在不願意收,就當借給您玩玩。”
鍾朗這才接了過來。
穿戴整齊,他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高級定製的西裝,百萬級別的名表,這一身行頭,瞬間有了幾分上流人士的樣子。
下樓以後,有傭人為他準備好了早餐。
“怎麽沒有其他人?”
“這個別墅隻是謝先生平時招待朋友或者開party才來的地方,他不在這裏住。”
“原來如此。”
餐桌上的早餐豐富又昂貴,他穿著高級定製的服裝,坐在這樣的桌子前,還有專門的傭人為他服務。
原來上流的生活,是這樣的。
吃好以後,他準備離開,才發現自己的車也不見了。
管家泊出一輛庫裏南,把車鑰匙遞給他說:“昨天謝先生的朋友離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您的車,可能不知道把哪裏碰壞了,已經拖去修了,這輛車可以先借給您開。”
這輛車是之前他和梁晚鶯回家時搭過的那輛車。
那是他至今都難以忘懷的手感。
“這……不太好吧?”
他有些遲疑。
管家又說道:“你就先應急用一下,等您的車修好以後換回來就行。”
鍾朗他坐進駕駛位,愛惜地撫摸了一下方向盤,看時間不早了,趕緊驅車離開。
謝譯橋其實並沒有走,他站在頂樓的景觀牆前,看著離開男人的背影,指間夾著一根已經燃了一半的香煙。
等鍾朗走後,他百無聊賴地撚滅了香煙,轉身也下樓離開了。
琺琅彩的煙灰缸底淺淺地鋪著一層水晶泥,慢慢地蠶食了香煙的火星,直到煙蒂徹底頹萎了下去,最後一絲煙霧也被吹散。
*
來到公司以後,鍾朗開的那輛豪車本就惹眼,再加上人靠衣裝,瞬間惹來了很多目光的聚集。
鍾朗的外型和身高也是很亮眼的,隻不過眉宇間還有一些年輕的青稚,換了衣服和車以後,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意氣風發。
程霜今天上班的時候一直偷偷地看他,中間拿著文件去找了他好幾次。
“朗哥,你今天怎麽換車了?”
“那是謝總的,他借給我的。”
“謝總真的很看好你耶,你將來一定前途無量。”
鍾朗笑了笑,沒說話。
也不知道是心態的問題,還是他換了行頭,別人都高看了他幾眼,所以他今天談業務的時候,非常順利,接連拿下兩單大的業績。
他高興地跟梁晚鶯打電話想分享他的喜悅,可是他連著打了兩個,她卻沒有接。
看了一眼日期,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心裏隱隱有些擔心。
可是這邊有人催著他簽合同,他隻好收起電話,先去忙工作了,準備下班以後過去一趟。
此時的梁晚鶯趴在茶幾上,手邊扔了一地的啤酒瓶。
電視被調到了一個經常放紀錄片的頻道,這是她的父親生前最愛看的一個頻道,此時正在播放《無窮之路》。
仰頭喝下半罐,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爸爸……我好想你啊。”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帶連衣裙,長長的裙擺垂至腳踝,隨著她的身體晃動,像是白色的海浪。
洗過澡後略帶潮濕的頭發披在肩頭,有一種簡單的純淨感。
“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是你再也過不了了。”
“以後就隻有忌日了……”
她的嘴裏喃喃自語,心裏的苦悶無處發泄,隻能從客廳走到臥室,又從臥室走到陽台。
最後,她醉倒在陽台的躺椅上,手裏還捏著一個空了的酒瓶。
半夜的時候,起了風,手裏的空酒瓶“咚”的一聲從手裏滑出去,發出不小的響聲。
她渾渾噩噩地醒來,感覺頭沉甸甸的,身上也很酸痛。
掙紮著回到臥室,倒在**便不省人事了。
電話似乎又響了幾次,她不清楚,可能是聽錯了。
她仿佛在一片茫然的黑暗中前行,大腦中像走馬燈一樣展示各種畫麵。
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父親,轉瞬間又不見了。
畫麵一轉,又夢到了他去世的那個場景。
身體時而冷時而熱,冷的時候會死死揪緊身上的被子,熱的時候又想掙脫。
可是那柔軟的被褥此時像是一條緊緊束縛她的毒蛇,她與它搏鬥,想掙脫它,可是卻越纏越緊。
讓她窒息。
*
今天謝譯橋跟梁晚鶯約好了下午三點談方案。
可是他在公司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她的電話。
眼看著過了約定的時間,他將電話打過去,也沒有人接。
他又將電話打到了融洲。
“不好意思啊謝總,晚鶯今天沒來上班,我們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好,沒關係。”
此時的梁晚鶯渾身高熱,正在跟噩夢糾纏。
沉痛的過往讓她難以回頭,卻每次都在深夜無人時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隻能品嚐著悔恨,苦苦掙紮。
而鍾朗,是唯一能讓她在漂泊的海水中喘息的浮木。
她需要和他建立更穩定的關係,才能讓自己坐上更為安穩的船隻。
模模糊糊間,好像接到了鍾朗打過來的電話,她也不記得自己回了什麽,後來又接了個小鳥頭像的語音通話,詢問了她房門的密碼。
她像夢遊一樣,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的媽媽,就直接回答了他。
恍惚間,窗簾好像被人拉開,黑暗的帷幕揭開,透進滿室天光。
她的意識稍微清醒一點,嘴裏喃喃道:“阿朗……是你嗎?”
男人背著光,輪廓似乎要融化在萬丈光芒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臉。
他慢慢走過來,五官逐漸清晰。
梁晚鶯眯著眼,努力將身體支起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或許她已經認出來了,但是腦中思緒遲鈍,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直到男人將高燒的她擁入懷中。
清新的冷水澆灌佛手柑的氣味將她包裹,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是我。”
謝譯橋剛觸到她的皮膚時就感覺到了不正常的體溫。
她的視線虛弱而迷茫,眼角未幹的淚痕讓她看起來非常脆弱。
右邊肩頭細細的吊帶掛在肩頭,搖搖欲墜。
有一種不期然的清純的嫵媚。
他用被子將她裹好,然後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打電話叫來了一個醫生。
梁晚鶯再次醒來的時候,還在自己的家裏,已經是深夜了。
手上有針頭,靜脈注射液緩緩流經手臂。
謝譯橋就坐在一旁,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她的吊瓶。
大約是病了的緣故,她身上的刺軟了許多,也沒有力氣來抵抗他,所以沒有防備,隻有疲倦。
“你是怎麽進來的?”
她的聲音蔫蔫的,像是失去水分的花朵。
“你告訴我的密碼,不記得了嗎?”
“……”
他突然抬手摸了下她的額頭,他的手背涼涼的,有一種沁潤的舒適感。
像是悶熱的夏日裏,泡著檸檬的玻璃杯裏清爽的冰塊。
“謝謝……我沒事了,請你回去吧。”
“等你輸完液我就走。”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梁晚鶯不好再說什麽,將頭放正,看著天花板,雙目虛空。
她一副不想交談的樣子,但是謝譯橋不準備放任這種沉默蔓延。
“為什麽一個人喝悶酒。”
“心情不好。”
“下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找我。”
“我就想一個人喝。”
兩個人正聊著,鍾朗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梁晚鶯接了電話。
鍾朗鬆了口氣,“鶯鶯,下午給你打電話的時候說話顛三倒四的,我還擔心你出什麽事了。”
“沒事,就是睡糊塗了。”
“那就好,你的聲音怎麽聽著有點不對?”
“嗓子有點不舒服。”
鍾朗欲言又止,最後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今天我下班以後過去陪你,你不要太難過……”
“真的沒事,夜路不好走,明天也不放假,你還是不要來回跑了。”
兩人交談的時候,謝譯橋就在旁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梁晚鶯實在受不了他的目光審視,草草說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等她放下手機後,謝譯橋悠悠地開口道:“你可真是個省心的女朋友,可你們這樣談戀愛還有什麽意義?”
“我隻是不想讓他擔心,他工作已經很辛苦了。”
“哦?想不想看看他現在在做什麽?”
“怎麽看?”
謝譯橋讓莊定從車裏拿來他的筆記本電腦,然後打開監控軟件,調到了分公司那裏。
已經臨近下班時間,大家都放鬆了很多。
監控中,鍾朗跟一個女生很親密地講什麽東西,而女生看向他的眼神顯然有些不一般。
梁晚鶯神情有些疲倦,垂下眼睛不再看,“我相信他。”
謝譯橋挑眉,將筆記本扣上,“是因為不在乎嗎?”
“是因為絕對的信任。”
男人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嗤,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掛完點滴以後,已經很晚了。
她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
敲門聲響起,梁晚鶯有點緊張,謝譯橋看出她的顧慮安撫道:“放心,是我定的晚餐。”
“哦……”
“吃點飯再睡吧,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因為生病腸胃不舒服,加上宿醉,她也沒什麽胃口,隻喝了一小碗海鮮粥。
謝譯橋沒怎麽吃,更像是為了她吃的舒心一些,才陪著吃了兩口。
他的電話響了,看了眼顯示屏,於是起身去了陽台接聽。
夜幕降臨,外麵的霓虹燈亮起,男人低著頭,眉頭微微皺著,聽著對麵講話。
似乎是什麽不順心的事,他點了支煙。
斑斕的色塊打在他的身上,將灰白的煙霧都映成了彩色。
他的身上穿了件白色襯衣,下身是一條霧霾藍的西褲,雙腿筆直且鋒利。
講了大約有五分鍾他才掛斷電話。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突然轉頭看來。
他勾唇對她無聲地笑了笑,也可能出了點聲音,可是隔著一道推拉門,她聽不到。
視線碰上,梁晚鶯有點尷尬,趕緊低下頭抱著粥猛喝了兩口。
等放下碗後,他還站在陽台上沒有進來,直到抽完一整根煙,掐滅後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他懶懶地揮手扇了扇煙霧,讓它們更快消散。
“你還不回去嗎?”
“燒退了嗎?”他並不接她的話,反而將話題轉到了她的身上。
梁晚鶯果然轉移了注意力,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應該沒事了,再睡一覺估計就好了。”
謝譯橋望著窗外燈火通明,熱鬧的街市上的煙火氣息,又轉頭看向她。
“我很喜歡梁小姐,也覺得自己可以做一個比鍾朗更稱職的男朋友,梁小姐要不要考慮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直白的挑明一切。
梁晚鶯抿了抿嘴唇,“我很感謝您今天對我的照顧,但是我的答案一直都是一樣的。”
謝譯橋一點也不意外。
“你願意一輩子跟這樣平凡的男人在一起嗎?他可能一直都是個小主管,拿著兩萬不到的月薪,沒什麽太大的出息。你們要為了錢而努力鑽營,想買個什麽喜歡的東西都要算來算去,以後有了孩子甚至都無法給他最好的生活與教育。”
聽了他的這番話,梁晚鶯有點不高興了。
“你說他平凡,可我也是個普通人,像你這樣的人又有幾個呢?”
“可是你現在有可以改變這一切的機會。”他看向她,聲線低沉而誘人,試圖引她入局,“你要知道,這樣的機會,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梁晚鶯沉默地看向窗外。
大都市的街道,即便是夜晚也依然燈火通明。
川流不息的車輛在高架橋上像是會流動的霓虹。
她漆黑的瞳孔與遙遠的燈火輝映,雖然難掩疲倦,卻依然清醒而透徹。
“我需要什麽,會自己爭取,隻有這樣的東西,才拿的安穩。”
“況且,太過美好的東西,都是有陷阱的。”
她的聲音很輕,還帶著高燒褪去的微微沙啞,像是頭頂幽幽照下來的月光般朦朧而堅定。
“梁小姐還真是人間清醒,即使生病了也這麽理智。”他語氣涼涼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站直身體,向她頷首說再見。
“那就不打擾了,桌子上有醫生開的藥,梁小姐記得吃。”
梁晚鶯向他道謝:“謝謝你。”
謝譯橋微微俯身向前,看著她的眼睛,語帶笑意,“口頭上的感謝我可不接受。”
又來了……
梁晚鶯臉微微垮了一下,“所以你又想要什麽?”
“還沒想到,想到了再告訴你。”
梁晚鶯想將他送下樓,可是他卻製止了她。
“梁小姐不必客氣,還是回去休息吧,萬一吹了風再發起熱,我可是會擔心的。”
梁晚鶯沒有堅持,說:“方案我已經做完了,今天突然出了這點事耽誤了您的進度,實在不好意思。”
她不動聲色地將兩個人的關係又拉回甲乙方的界限。
謝譯橋說:“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
第二天,梁晚鶯的病好了很多,去公司的時候,找程穀說了一下昨天的情況。
“沒關係,”程穀忙得走路帶風,“會客室現在還有一個客戶等著,你去接洽一下,看看他的需求。最近太忙了,實在分不出人了,看樣子我們得再招點人了。”
梁晚鶯去見這個老板的時候,他正萎靡地坐在會客室,斑白的鬢角,皺起的眉頭,整個人就像一株找不到支撐力而垂落的爬山虎。
“您好,王總,我是負責您這個項目的策劃師,您可以叫我小梁。”
王運站起來跟她握了下手,客氣地說道:“你好,梁小姐。”
他經營的是一家老牌的食品公司,主營方便速食的產品,可是營業額每況愈下,已經到了倒閉的邊緣。
希望能借這次營銷,得到緩衝的時間。
梁晚鶯開口道:“我想了解一下您的想法。”
王運手裏的一次性紙杯被捏得凹陷下去一塊,他的神情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究竟做錯了什麽,我們十年如一日,一直用的最好最健康的原材料,但是我們的市場占有率越來越小,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
“朋友給我推薦了你們公司,說實話,更好的營銷團隊,我們……也請不起了,這次就當最後一搏吧。”
王運整個人都有點消頹,但是還是說了很多。
梁晚鶯看著這個年過半百的企業家,頓時感覺肩上責任重大。
“除了您的公司之外,目前市場主流的是另外兩家食品公司,可是據我所知,現在兩家在宣傳方麵打的很熱鬧,互相冷嘲熱諷,時不時地都會上個熱門。”
“是啊,他們兩家一直打來打去,但是跟我們好像沒什麽關係。”
梁晚鶯搖搖頭,不讚同道:“他們雖然一直在鬧,但是熱度一直都有,自然也就會被觀眾記住,這也是一種營銷策略。”
王運沒說話,好像在思考。
梁晚鶯繼續說:“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掐架,非常可樂沒了,加多寶和王老吉打架,和其正沒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
“你們不應該當一個觀眾,而是要加入進去。”
“加入?”
“是的,加入到他們的戰局中,出現在大眾視野。”
王運身體慢慢直了起來,若有所思。
“具體怎麽操作,還需要一些時間,做一下市場調查,找到切入點。”
王運認可了她的想法,雙方確認了合作意向。
兩個人又談了好一會兒,約了時間,梁晚鶯想去他們的工廠車間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數十年如一日好的產品質量。
送走王運後,她本來準備跟謝譯橋談方案,可是他最近不在本市,於是約了三天後見麵。
最近公司準備擴大點規模,於是之前隻有個總監很多地方管不過來,於是準備在他們這批老員工裏提拔一個助手,雖說隻是助手,但是融洲發展前景極好,這個助手的工作可以勝任的話,下一步升主管,升總監都是很快了。
這就是創業公司的好處,雖然很多時候很忙,並且分工不是特別明確,忙起來的時候什麽都得做,但是公司一旦做起來,第一批員工就可以有很好的晉升機會。
程穀找了梁晚鶯和另一個比她更早來公司的同事胡賓談了話。
胡賓的業務能力很強,客戶維護工作也做的很好,所以也是備選之一,反而梁晚鶯被看上更讓人意外。
兩個人有一個月的考察期,具體要考察什麽,老板和總監也沒有說,隻是讓他們兩個好好表現。
三天後,到了和謝譯橋約定的時間。
梁晚鶯打通他的電話後,聽到那邊有很大的風聲,似乎在一片開闊的高地。
風聲透過話筒,帶著悶悶的噪音和螺旋槳劃破氣流的聲音。
他的聲音似乎很遠,根本聽不清楚。
“您在哪裏啊,我聽不到您講話。”
那邊說了什麽也聽不清楚,於是,他幹脆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微信響起。有新消息提醒,她點開一看,是謝譯橋發的一段短視頻。
他好像站在高空中,風將他的發絲吹起,護目鏡架在龍骨般優越的鼻梁上,遮住了大半張臉。
“我在南渡山這裏,你來一趟?”
還好這次跑的不算遠。
梁晚鶯帶著方案立刻就出發了。
她到的時候,他就在山上等她。
男人全副武裝,身後是碩大的滑翔傘,似乎馬上要起飛的樣子。
“?”梁晚鶯看著他這副打扮,問道,“不談方案嗎?”
“等下就談。”他用下巴指向旁邊問道,“要不要體驗一下飛翔的感覺?”
“還是不要了,我在這裏等您。”
“低空飛行,而且我很專業,安全可靠。”
梁晚鶯還是堅定地拒絕了。
“好吧。”
謝譯橋聳了聳肩膀,梁晚鶯以為他放棄鼓動自己了,沒想到他話鋒一轉,說道:“之前不是答應過我一個事情嗎?”
“你是說這個?”
“嗯,陪我一起飛一次,我們就兩清,怎麽樣?”
“……”
謝譯橋是不輸於專業教練級別的玩家,他協助她將裝備穿戴好。
綁繩索的時候,男人的雙手環過她的腰肢,勒緊的那一下,心髒似乎連通了感官,被不輕不重地揉捏了一下。
她垂下眼睛,看著自己腰際的那雙手,不自覺地蜷起了手指。
還好很快就綁好了,可是身後的男人遲遲沒有動靜。
梁晚鶯之前沒有體驗過這種東西,心裏有些緊張,轉過頭問道:“怎麽了?”
男人輕緩的聲音落在她的頭頂,“別急,我在……等一陣東風。”
“哦……”
謝譯橋等待的那陣風很快就沿著山坡緩緩吹來,他囑咐了她兩句,兩個人終於開始起飛。
雙人滑翔位於前麵的她就好像是被掛在了他的胸前一樣,後背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胸腹發力時隆起的肌肉。
本來說好的低空飛行,可是他卻越飛越高。
風穿過她的身體,有一種久違的心胸開闊之感。
她從一開始的抵觸,變成了享受。
中途還碰到一隻跟他們一起飛行的鳥兒。
它張著翅膀,因為速度差不多,仿佛是一起結伴同行,梁晚鶯新奇地伸手摸了摸它的尾巴,它也無動於衷,隻是呱呱叫了兩聲,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鳥,居然這樣叫。
在這樣的高空俯看地麵,腳下的山脈似乎都渺小了很多。
兩座山相接的峽穀,像是地球上一道長長地傷口,將血肉暴露在世人麵前。
那裏就是降落點。
準備下降的時候,關於方案她突然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謝譯橋在身後輕笑一聲,“我還是第一次見在這個時候有人走神的,你在想什麽?”
“方案。”
“還真是敬業,注意腳下。”
話音落下,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地麵。
由於梁晚鶯是第一次玩這個,下降的時候沒有站穩,即便謝譯橋雙手抱住了她防止她扭傷,可是她反而不小心絆了他一下。
兩個人一齊摔倒。
碩大的藍色滑翔傘將兩人徹底覆蓋,視線受阻,梁晚鶯慌忙掙紮,可是越弄越亂,線還纏在了一起。
謝譯橋就墊在她身下,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氣息逐漸濃烈而危險起來。
她有點心慌。
梁晚鶯急著掙脫,可是謝譯橋卻無動於衷,最後幹脆直接躺在草地上,雙手一背,枕在了腦後。
他悠閑而安逸,仿佛織網的狩獵者,饒有興趣地看著獵物無畏的掙紮。
“你……幫忙解一下啊。”
她弄了半天不得其法,反而急出了一頭汗。
謝譯橋輕笑一聲,側過身微微低頭,看著快要被捆成粽子的梁晚鶯,抬手勾住了繩子然後翻了個身。
太近了。
近到幾乎能感受到淡淡的鼻息落在臉頰。
他身上那股清冷的佛手柑的味道混合著身下的青草味將她狠狠包圍。
四目相對,他垂眼看向她的眼神帶著一種令人手足無措的炙熱。
山風將降落傘吹得獵獵作響,身下的青草紮得她的**在外的皮膚有些微微的癢意,她想去撓一下,可是胳膊還被纏著。
她緊張得心跳都快要蹦出來了。
眼睛也不知道往哪裏放,於是幹脆側過頭不跟他對視。
“你……快點。”
男人解繩子的手突然停下了。
他鼻息間帶出笑意,調侃道:“梁小姐這樣的表情說這樣的話,很難不讓人誤會啊。”
梁晚鶯隻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想開口催促,又怕他繼續調侃自己,隻能紅著臉硬著頭皮等。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甚至根本不像是在解繩子。
此時的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件包裝精美的禮物,在等他慢慢拆開。
這個想法讓她更加羞赧,緊緊咬住下唇,試圖將腦子裏不好的想法全部咽到肚子裏消化掉。
身上的繩子終於被解開,她趕忙站起來推開他,“那個方案我有了更好的想法,下次再找您。”
謝譯橋看著她慌張離去的背影,唇角一勾,眼睛裏是誌在必得的傲慢。
這張網,似乎已經織的差不多了。
*
梁晚鶯回到公司以後,心跳都還沒有平複。
雖然在盯著電腦上的方案,實際上卻根本沒有看進眼裏。
她握著鼠標的手,逐漸用力。
手上現在有好多工作要分配,下午她還要去王運的工廠參觀,實在沒有那麽多時間在這上麵多做糾結。
梁晚鶯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下來。
她不該這麽輕易被他的行為影響。
從衛生間出來,她剛走到公司門口,就看到一些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等她走過去的時候,他們就都默契地停止了議論。
梁晚鶯皺了皺眉頭,卻並沒有在意,拿著借支單去財務那裏清賬去了。
*
梁晚鶯來到王運企業的工廠參觀了車間,還隨機挑了幾個工人聊了聊。
意外的發現他的工廠連基層工人都讚不絕口。
其實在現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很多廠裏的員工都是吐槽居多。
但是王運工廠的福利待遇好,而且對員工也好,還招聘了很多殘疾人。
可是這樣的企業,卻瀕臨倒閉。
她從車間出來,脫下白色無塵衣,在思索是不是可以在這裏下功夫。
如果說另外兩家掐架都在產品上下功夫的話,她或許可以另辟蹊徑。
當年福特汽車的員工曾經被指責為血汗工廠,後來開始一係列的轉變,待遇、工資、福利統一上調,形象徹底反轉,員工對企業的感情也加深,大家反而都以在這個工廠工作為榮。
然後福特的好口碑也隨著員工的肯定打出了更好的知名度。
如果一家工廠連基層員工都覺得好的話,消費者就更不必說了。
梁晚鶯決定就從這個方向著手。
因為王運企業的對家分別都被爆料過食品安全問題和壓榨員工的新聞,而這反而是王運的優勢。
梁晚鶯回去以後,就寫出了初稿,闡明設計理念並且強調了預算可以做到最低。
“這下,我們就算是加入了戰場,重新進入到觀眾視野。”
“引起關注度以後,再拋出產業危機,最後用情懷營銷的手段,引起大眾同情。”
“可能遇到的危險就是被對家圍剿,但是隻要你沒有什麽大的漏洞,我們可以見招拆招。”
王運非常滿意,立刻支付了百分之七十的定金,希望可以加快腳步。
營銷開始運作以後,果然每一步都在梁晚鶯的意料之中。
她製定了周密的計劃,暫時轉危為安,並且還小爆了一下。
王運非常感激她,甚至想要高薪挖她去自己的公司。
“如果你願意的話,過去就可以做總監,給你帶團隊,並且在合理的範圍內給你最大的自由。”
梁晚鶯搖搖頭拒絕了,“暫時沒有跳槽的打算。”
“真是遺憾。”
她現在的心情該怎麽說呢?
單純就是為了工作而工作,為了生活而工作,覺得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畢竟,她最喜歡的事情已經荒廢了。
所以無論做什麽,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還不如呆在一個熟悉安定的地方。
而且,融洲實行的上班製度類似於某歌,擁有非常自由的工作時間安排。
百分之七十的工作時間處理公司的業務,百分之二十的時間發展你自己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剩下的時間你可以隨意安排。
這樣的氛圍讓她感覺到很舒適,所以也不用再去適應新的環境。
王運食品公司的項目結束以後,她又要去跟謝譯橋談方案。
最後這次的方案她很有信心,但是想到又要和他見麵,就有點想要逃避。
該怎麽讓他知難而退呢?
她正在想事情,胡賓端著咖啡晃到了她的麵前。
他比她要大三四歲,兩個人平時交流不多,但是見麵還是會稱呼他一聲賓哥。
“賓哥,有事嗎?”
胡賓親切地開口問道:“晚鶯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怎麽了?有事嗎?”
“和你男朋友感情最近還穩定嗎?”
“挺好的。”
“什麽時候結婚呢?你年紀也不小了。”
梁晚鶯和他平日裏關係普通,很少談到這種比較私人的話題,他似乎很沒有邊界感的樣子,讓她有點不舒服了,於是她皺了皺眉頭敷衍道:“在考慮中了。”
“這就對了嘛,女孩子嘛,早早成家要緊,如果再拖幾年,生孩子都算是高齡產婦了。”
“……那就不勞您操心了。”梁晚鶯已經開始不高興了,說話的語氣也生硬了一些。
可是他就好像看不懂一樣,旁敲側擊又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說道:“聽說這次你方案做的漂亮,王總想挖你?”
梁晚鶯突然反應過來他來說這番話的目的。
她和他現在都在考察期,下一步升職的話肯定隻能有一個。
所以,他是來探口風來了。
梁晚鶯扯了扯嘴角說:“我暫時沒那個想法。”
不想再跟他說什麽,她拿起文件夾說:“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等她走後,胡賓在她身後不屑地“切”了一聲。
雖然胡賓的話很討厭,但是梁晚鶯卻想到了讓謝譯橋知難而退的辦法。
反正不管怎樣,她是不打算和鍾朗分手的。
那麽……幹脆先訂婚吧。
周末鍾朗來找她的時候,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一拍即合。
鍾朗請了自己公司的同事,梁晚鶯也叫了幾個和自己關係好的,準備找個地方讓大家幫忙做個見證。
畢竟,最基本的儀式還是要有的。
兩個人在選擇辦酒的飯店上起了難。
來她這裏,鍾朗的同事很不方便,去他那裏的話,梁晚鶯的同事又很不方便。
雖然是臨近的城市,但是往來一趟還是不太容易。
就在鍾朗選址上猶豫時,謝譯橋打來了電話,邀請他周末參加party。
謝譯橋察覺到了他的遲疑,關切地問道:“怎麽?沒時間嗎?”
“我最近有點事要趁休息日做……”
謝譯橋說:“哦?什麽事,說來聽聽。”
“下周末我和我女朋友準備辦個簡單的訂婚儀式,請幾個同事見證一下,所以這周我需要去訂餐廳,還要準備一些需要的陳設,雖然是訂婚,但是也不能做的太寒酸。”
鍾朗又說道:“本來還猶豫要不要請謝總賞光,畢竟隻是個小小的訂婚儀式,但是您最近對我非常照顧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如果您有事就算了。”
謝譯橋聽後一愣,而後,簡直要氣笑了,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該外露的情緒。
“最近公司正處在旺季,你那邊忙得過來嗎?”
鍾朗連連保證,“絕對不會耽誤工作的,而且這是我女朋友主動提起的,很難得,我也等了很久了。”
“哦~”這聲語氣詞,在他喉嚨裏拐了兩個彎,然後才又開口。
他的聲音依然柔和,卻隱約又摻雜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屆時,我一定準時參加。”
作者有話說:
氣死他哈哈哈哈讓他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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