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初冬寒氣不顯,倒是與深秋無異。

可到了午後的天空忽然陰沉了下來,大團墨水般的黑雲傾軋了過來。片刻間,似乎如同墨水再也兜不住。

成千上萬的雨絲如刀落下,筆直的切開天幕。

丁次一直都是憨憨的,但人不呆不傻,甚至稱的上機敏。即便他時常說鹿丸太過於聰明,所以他不用動腦子。

他路過山中花店還未進門就察覺到了不對,又得了一些細微的消息。左思右想,未與旁人說,一直等到見到了鳴人這才將猜想說出口。

“我覺得……井野可能……”丁次眉頭皺起,一種形容不出的神情,糾結又帶著一些果然如此,見怪不怪的神情。

“知道了。”鳴人留下這麽一句話就轉身走入了雨中,也沒心思再去管卡卡西任務的事情,丁次看著他的背影撓了撓頭。

不知道鳴人會怎麽處理,眼下將消息告訴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總歸得讓鳴人知道這件事,免得以後措手不及。

搖了搖,丁次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徑直往樓上去了。

雨下得更大了。

鳴人先回了一趟家,換了一身衣服又洗了一個澡。也沒急著出門,而是盤腿坐在沙發上想事情。

井野有了,原本他是有心理準備的,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從上一年末開始,這大半年時間兩人依舊是聚少離多,越是如此見麵反倒是更熱烈了一些。有些事情開了一個口子,就很難止住了。

有時是在午後見麵,在沙發上聊著聊著天就開始耳鬢廝磨。有時是在無人的辦公室,不過經曆過一次驚險之後就少有了。

七七八八算起來,其實並不算頻繁。或許是前段時間兩人都得空了,私下見麵頻繁了一些,花樣多了一些。

有喜並不是什麽壞事,但難就難在未婚。井野還沒穿白無垢,山中亥一也沒鬆口,偏偏陰差陽錯的瞞了一段時間。

若是他第一時間得知,反倒不會如此被動。可丁次都能發現,明明那時候有機會發現的,偏偏沒去了。

這是他的習慣,遇到了一些理不清的事情就會回家,洗澡後靜坐一點點去捋清楚。

到底還是自己疏忽了,忙碌奔走或許有各種各樣的目的,但總歸是借口。井野有身孕了,讓山中亥一鬆口的辦法其實很簡單,結婚。

兩人已經成年了,比他們更年少成婚者太多了。早點結婚,對井野也好,還是對山中家都有一個交代。

砰的一聲,他倒在了沙發裏,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

“輩分不夠啊,一個人上躥下跳的有什麽用呢?”

成婚有什麽利弊他已不再去想了,對雛田肯定是有打擊的,但他總能找到辦法安撫。可問題是好像……婚禮,少一個長輩。

卡卡西嗎?他地位倒是夠高,也是自己的老師。但是……卡卡西和山中亥一並不一個輩分,比山中亥一低一個輩分。

若是不涉及到婚嫁喪娶,輩分對於火之國的年輕人來說是一個很遙遠的字眼,但一旦涉及到了那便是莊重。

“找誰啊,好色仙人不靠譜,綱手人都不知道去哪了,難道找大蛇丸嗎?”鳴人喃喃自語,苦惱不已。

伊魯卡……鳴人穿得早,並未和伊魯卡後續有太深的交情。想到這,似乎隻有卡卡西一條路可以走了。

他撓了撓頭,卡卡西那邊也不知道進展到什麽地步了,自己趕在他前麵結婚會不會……不對,是婚禮。

思來想去,雨已經慢慢停了。

他的腦子依舊是一團漿糊,終於歎了口氣不去想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穿越前大街上處處張貼計生傳單,怎就不上心呢?

如今局麵,一步錯就步步錯,根本容不得一點馬虎。

咚咚咚連續幾聲,房門被敲響了。

“什麽?”鳴人驚醒,猛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心髒砰砰直跳。

昏昏沉沉走到了門邊,敲門聲還在繼續,他不知道在慌什麽。腦子裏雖然有些懵,但還是伸手拉開大門。

窗外的雨還在下,轟隆隆的雨絲倒灌了進來。

“你怎麽來了?”鳴人愣住了,目光不由看向了她身後,沒人跟著。

“丁次告訴我的,他說你回來了。”雛田的聲音有些低,但並不磕磕絆絆,“我有話想對你說。”

“先進來了吧,外麵下著雨。”

他看著衣衫一角被雨水打濕的雛田,下意識蹦出來一個念頭,又迅速驅散了。暗道不可能這麽巧,應該不至於。

“嗯。”雛田顯得很乖巧,但也並未初次來到這了,在玄關換鞋時也處處顯得嫻敏。

鳴人盯著她的白皙的腳出神,心裏算著上次與雛田歡好的日子。其實也不難記,大約和井野差兩三天的模樣。

雛田彎腰換鞋,發梢的水珠不住的往下滴落,一抬頭忽然發現鳴人盯著她的腳,不由臉色一紅。

“哦,你淋濕了?”他回過神來,也不去浴室拿毛巾,直接脫下了上衣裹在了雛田頭上,沙沙的搓了幾下。

鳴人生得高大,體質也很好,即便入了冬也是兩件薄衫。少年人體內一團火,像是轟鳴奔騰的蒸汽機。

穿兩件不是穿兩件不冷,而是大冬天穿短袖像個瘋子。

回了家他自然是穿著一件長袖薄衫,此刻十分自然的脫了給雛田擦頭,倒是一下子把雛田鬧了一個大紅臉。

隻是頭被衣服蓋著,鳴人也並未發現。

即使發現也不會放在心上,旁人很難理解少女的心思。雛田並非未經人事,隻是覺得被氛圍所染,不由心中一顫。

她原本是有事來找鳴人的,待到鳴人給她頭發擦幹,拿開衣服卻看見了一雙迷離的眼睛。還未說話,雛田主動踮腳封住了他的嘴。

鳴人有些錯愕,尋常極少見雛田主動,她向來是溫柔的性子。無論如何都是默默承受著,極少出聲。

雖然心中有疑惑,但他還是沒有壞雛田的性子。和諧二字往往就是相互遷就,即使有時不是很想,但對方有意便不再拒絕。

滴答……

滴答……

汗水滴在了雛田身上,他並未分神,將方才那些煩惱短暫的拋到了九霄雲外。雨還在下,積水淹沒了樓底花壇一角。

“好大的雨啊。”丁次身旁站著犬塚牙,他轉頭看了牙一眼,“冬天結婚?不等過完新年祭了?”

“哪裏等得了啊?”犬塚牙不複少年銳氣,站在火影大樓走廊,手支在欄杆上撐著頭,百無聊賴的看著雨勢。

轟隆隆,電閃雷鳴,風雨狂龍。

清涼的雨絲一遍遍飄了過來,雨幕外看不清前方的路。大約下完這一場冬雨,木葉才算真正入冬。

寒氣隨著雨滴落下,飄在欄杆上炸開,濺了犬塚牙一臉。他下意識躲開,卻意識到這隻是冷風寒氣,又自嘲似的笑了。

“哪裏會這麽著急?你年齡才十八吧?”丁次說道,“雖然我和鹿丸也結婚了,但完全由不得我們,而且也才過去半年。”

“新年祭前不好辦婚禮,冬雪天冷,人在外麵受不了。能在室內辦的地方不多,賓客來了也難招待。”

他還在勸,對朋友卻是一片真心。

“冬天缺食材,大部分都是肉類,湊個靠譜的婚宴都難。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子那麽著急幹什麽?”

“她懷孕了。”犬塚牙看著遠方,平靜說道。

“什麽!”丁次瞳孔一擴,猛地往後退了幾步,竟是腳下一滑哎呀摔了一跤。

“你激動什麽?和你又沒關係。”犬塚牙翻了一個白眼,他自然知道丁次很講義氣,起碼比那個吃白食的黃毛要好。

“怎麽會這麽巧……”他嘀嘀咕咕的爬了起來。

“這麽巧?你也有了?”犬塚牙回頭瞥了一眼丁次,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你才有了,那種事情怎麽可能這麽快?”丁次吐槽了幾句,忽然意識到是不是最近該加一把勁了。

現在井野也有了子嗣,犬塚牙和鳴人一樣在苦惱未婚先孕,如果大家的子女都紮堆出生倒也是個陪伴。

就像他們一樣,十幾年後成為要好的朋友。

“你在想什麽?”犬塚牙輕輕推了他一把。

“沒什麽,那你打算怎麽辦?”丁次晃了晃頭,將腦子裏的想法暫時驅使,要孩子這種事情考慮一下再說吧。

他最近都有些害怕接近自家老婆了,婚前他如惡虎,現在已經快成小貓咪了。整天遊**在外,躲著家裏。

說到底還是太閑了,沒事得給她找份事情做。

“除了結婚還能怎麽辦?”犬塚牙歎了一口氣,他說完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停頓了一下。

“我其實比她更心急,倒是她比我冷靜多了。”

“為什麽?”

“不知道。”犬塚牙緩緩搖了搖頭,目光微凝,沉默了一陣後忽然又開口,“可能我隻是一個人,她有兩個人。”

“她是一個脾氣很暴躁的人,可那次我買吃的回來,發現她安靜的站在街那頭看著一個嬰兒的小玩具在笑。那時我從來沒見過的另一麵,那一刻我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犬塚牙頓了頓,語氣變得篤定,一字一句說道。

“我—要—娶她。”

“沒人不讓你娶她,你想好怎麽辦婚宴了嗎?”丁次問道。

聞言,犬塚牙方才積蓄的氣勢瞬間垮掉,像是一隻落敗的老狗,神情鬱悶的嘟囔了幾句。

“還沒說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況,我父母那邊倒還好。我大姐要是知道這件事,怕是能把我活活打死。”

“你大姐不是結婚了嗎?怎麽還是那個脾氣?”丁次聽聞犬塚花的名字,心裏也沒由來的有些心虛。

腦海裏頓時蹦出一個馴養猛犬的大姐頭,為人冷靜沉穩,可越是如此生氣起來越是可怕。比起犬塚牙那個大大咧咧的老媽,倒是可怕了數十倍。

“結婚?”犬塚牙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不過管不了那麽多了,這次誰攔著我都沒用。”

轟隆!飄**的雨勢竟是變得猛烈起來,閃電橫空劃過。

木葉大街某號。

雛田腳背繃直,悶哼了一聲,最終垂在沙發上。

客廳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和鍾擺滴答滴答的聲音混在一起,直到十分鍾之後鳴人才出聲打破沉默。

“你剛剛說找我有事?”

“嗯。”雛田聲音有些輕,“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大事,隻是井野她好像身體不太舒服,我前兩天路過……花店。”

聞言,鳴人輕瞥了雛田一眼,他清楚這小姑娘不可能沒事路過山中花店的。即使她和井野關係緩和了許多,但仍舊避著井野父母。

雖然說到底都是自己的錯,但雛田一次也沒怪過自己,偶爾會生生悶氣,哄一哄也就好了。她性子軟,大概是看見了什麽擔心才從山中花店門前走過。

“不舒服?”他問。

“……我看見她偷偷抹眼淚了,放心不下才沿著花店的路往裏走。”雛田猶豫說道,“我其實也……猶豫了很久,井野哭肯定和你有關。我想或許發生了一些事情,也知道問與不問我都會難受。”

哭?鳴人頓時沉默了,感受著懷裏雛田的體溫,心思分外複雜。

事情好像越來越難辦了,若是換做他人隻需要結婚就好了,可他牽扯太多。最後連個長輩都沒有,禮數也做不全。

卡卡西鎮不住場,最後的結果也難說。若非到最後,鳴人真不太希望走卡卡西的關係,隻怕事情會越來越麻煩。

如果四代目夫婦還活著就好了,就算是他再鬧騰也能收場。

“雛田。”

“嗯?”

“你沒懷孕吧?”

“啊?”雛田一臉懵,望著鳴人眨了眨眼睛,忽的臉色一紅,小聲說道,“我……我以前算好了日子的。”

“那就好,你不用擔心了,沒事的。”他安撫了雛田一眼,繼而又問道,“你剛才說以前算好了日子,那……今天呢?”

雛田臉色一紅,沒有再回答,臉紅加沉默已經回答了所有。鳴人一愣,但很快反應了過來該說什麽。

“我們確實該有一個孩子了,其實今天也挺好的。”

“孩子這種事情……”雛田有些難為情,“應該不會那麽幸運吧,隻是一次例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