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小櫻先是站起,卻又不是完全坦**的麵對鳴人。

她側著身,一手橫在胸前,蹲下去撿衣服。那感覺有些奇妙,從一個變成了另一個人,那個粉櫻回來了。

明明是同一具身體,卻給人一種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的感覺。無論是眼神還是微表情,即使還沒說話已經感覺到了一股濃濃不適。

……到一半,中途換人了,實在是有些……尷尬。

他再看過去,小櫻正在抽紙擦了擦,然後抬起頭目光複雜的看向了鳴人。視線隻敢停留在他頭部以上,完全不敢往下看。

“鳴人,你……能不能穿個衣服。”

一語驚醒夢中人,鳴人腦子裏還在想著黑櫻的事情,聽見小櫻說話,連忙哦哦哦的應了幾聲然後套上了衣服。

他心思有些亂,穿衣服時差點穿反了。

直到兩個人都收拾好,又恢複了短暫的沉默。直到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鳴人這才忍不住開口說道。

“現在你不說話,我就默認你已經冷靜下來了。”鳴人說道,整個人也順勢拉過椅子坐下,兩人保持著一段距離。

窗外仍舊**雨霏霏,暴雨激起的白霧遮蔽了一切。轟隆隆的雷聲不斷,雨勢沒有任何減弱的意思。

在這樣的情況下,小櫻抓著自己的大腿。看著狹小且光線昏暗的房間,能嗅到夾雜著泥土腥味的曖昧氣息。

剛剛發生了什麽,她再清楚不過了。畢竟清晰的感受過了,可鳴人的話讓她有些難以接受現狀,自己已經沉睡了六年?

“我知道你現在有些迷茫,我可以解釋給你聽。在此之前,我想先問一句,你能感受到另一個自己嗎?”

“什麽?”小櫻抬頭,瞳孔裏盡是迷茫的神色,一如六年前站在雨裏蒙圈的少女,隻是現在早已經物是人非。

“我的意思是另一個人格,在這六年的時間裏,都是她在主導身體。”鳴人說道,“就在剛剛你突然醒來了,所以……”

“我想知道,你能感覺到她的存在嗎?”

“她……”小櫻神情有些複雜,但隱約間已經明白了許多事情。

所以是另一個她在和鳴人做那種事情,隻是現在自己突然醒了過來嗎?如果是這樣,他是在在關心另一個……

“能感覺到,好像……好像在沉睡。”小櫻有些扭捏,忽然又感覺有些委屈,“你打算喚醒她是嗎?”

“額……”鳴人該怎麽回答,委婉的說道,“你對醫療忍術還有記憶嗎?或者說你們共用一個記憶之類的。”

“不是。”小櫻搖了搖頭。

“我確實需要喚醒她,我會慢慢解釋的,總之這對你們都有好處。”鳴人說道,“那我先幫你回憶吧,從哪裏說比較好。”

“嗯……從佐助叛逃開始吧,你也是從那個時候……”

於是,鳴人從六年前佐助叛逃以及她性格突變的幾天裏開始說起。在那個夢之起點,黑櫻的資料室裏徐徐展開。

事情其實也不複雜,短短六年的經曆大約十分鍾就全部講述完畢。小櫻在一旁詫異的聽著,從成為綱手弟子然後和鳴人糾纏在一起。

最後兩人神奇的關係,以及自己早就被使用過的身體。她忽然有些……頭昏腦漲的感覺,就像是睡了一覺,世界就大變樣了。

“……佐助他?”小櫻問道。

“叛逃了。”鳴人輕描淡寫的說道,“現在是S級叛忍,現在正在愉快的複仇路上,如果你想去確認的話,我不會阻止你的。”

小櫻低下了頭,開口道。

“我現在腦子有些亂,我想回家一個人靜一靜。”

“可以。”鳴人起身給小櫻讓出了一個位置,同時也說道,“想通了再找我,我在木葉大街404號。”

“你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有解決的辦法,但需要另一重人格的幫助。”

小櫻渾然未覺,表情麻木的出了門。鳴人在門後注視著,始終眉頭緊皺,但還讓小櫻先離開了。

既然黑櫻還在沉睡,證明還可以被喚醒。或許過一兩天,黑櫻自己蘇醒了,又或許她會主動回來。

他哪來有什麽解決的辦法,真有也不會拖到現在了。說那樣的話,不過是為了讓小櫻心甘情願的再回來找他。

既然粉櫻是在那種刺激中驟然蘇醒,那黑櫻同樣也能在刺激中再度蘇醒。正如第一次那樣,粉櫻在佐助叛逃的消息刺激中沉睡,而黑櫻醒來。

他隻要把各種方法挨個試一遍,從言語刺激再到各種刺激。如此輪換下去,黑櫻醒來的概率很大。

原理是這麽個原理,但小櫻願不願意配合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鳴人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隻是不到萬不得已不用。

六年的時間斷層,太多事情發生了改變,鳴人相信小櫻最終還是會回來找他的。

……

餐桌上,小櫻看著老了許多的父母,微微有些失神。

“小櫻,你怎麽了?”其母問道。

“沒……沒事。”她低頭吃飯,心裏情緒翻滾。

“平日裏你都不怎麽回家的,這次是出什麽事情了?”其父溫和問道,“工作上遇到難題了?還是失戀了?”

“我沒有……”聽到失戀兩個字,小櫻感覺心像是觸電一般,“我吃飽了,先……去洗澡了。”

“這孩子怎麽……”

浴室裏,小櫻整個人浸泡在浴缸裏,回憶下午發生的情形和感覺,整個人情緒頓時複雜了起來。

她沉睡了整整六年,這樣的事情過於離譜,甚至讓她有些懷疑人生。工作不是她的,六年的經曆也不是她的。

甚至她的身體……嘩啦一聲,她把整個頭埋入水中。浴室裏沉寂了兩分鍾,而後嘩啦一聲,小櫻整個人又浮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再慢慢的趨於平靜,身體一軟靠在浴缸邊緣。一隻手垂了下去,心裏默默想著鳴人說過的話,頓時苦悶。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從浴缸裏走了出來。抹幹淨了身子,穿上衣服撐著傘準備出門透一口氣。

大雨從下午下到了晚上,小櫻從彎彎曲曲的通道裏走了出來,立在陌生又熟悉的木葉街頭,看著雨幕中閃著霓虹的各色招牌。

雨天的木葉大街依舊車水馬龍,和六年前老舊的木葉大街不同,路上綻放著一朵又一朵五顏六色的雨傘。

人來人往,朝著不同的方向行色匆匆。

小櫻攥緊了傘柄隨著大流向著人流量大的地方走去,越走越是慌張,仿佛來到了一個極為陌生的地方。

終於,她看見了雨中亮著光的一樂拉麵。六年不變的熟悉裝潢讓她心裏湧現了一絲安全感,就好像終於在陌生的地方見到了熟人似的。

她抖了抖雨傘上的水,拚命忍住想要逃回家的衝動,懷著快受不了的心情走進了一樂拉麵店。

店裏光線明亮,菖蒲已經長開了,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手打大叔直著腰在後廚忙活,即使是雨天,店裏還是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客人。

“哈!這樣的雨天,果然還得吃一碗拉麵才行!”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小櫻一跳,是一大一小的兩位顧客,正帶著滿腔熱情讚美拉麵。燦爛的笑著,讓她微微有些失神。

正當她點餐的時候,卻發現店裏的套餐也發生了變化。唯一不變的豚骨拉麵也加了許多配料,時間改變了一切。

最受歡迎的豚骨拉麵也變了嗎?她在心裏默默想著,一筷子下去味道感覺有些熟悉又好像多了一些什麽。

“差不多回家吧?”她站在一樂拉麵的簷下自言自語,而後撐著傘進入了雨中,她漫步在木葉大街。

踩著地上的雨水,她低頭的瞬間忽然又想起了非常久遠的事情。那是忍者學校時,她最喜歡的一個女老師。

可是,有一天那女老師忽然就不來上課,班級裏傳播著各種猜想,直到小櫻在某個午後在村子的邊緣地帶見到了她。

一個人挺著肚子坐在一個廢棄的空地秋千上曬太陽,眼神掃過了小櫻,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道。

“老師我做了一些不太被人接受的事情,已經懷孕了,所以沒有辦法再繼續待在學校了。”

那樣的笑容,讓年幼的她有些看不懂。但她一直記得那個笑容,像是苦笑又帶著無邊的平靜。

現在她大概懂了一些,就像她現在很想哭。卻發現自己沒有哭泣的權利,好像她如果不醒來一切都很好。

她像是飄**在了這個並不屬於她的時代的幽冥,隻有無盡的孤獨。而這一份孤獨在她回家時卻發現鎖了門時,徹徹底底的爆發了出來。

小櫻大概知道另一個她習慣離家,所以父母看見她出去了也習慣了鎖門。她並不想敲門,隻是蹲在了門邊咬著手腕哭。

壓抑的哭了一陣,卻連一點點聲音也沒有發出。這時,她腦海裏想起了一個地址,木葉大街404號。

她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剛抬腳便定在了原地。

真的要去找鳴人嗎?雖然已經……但自己明明喜歡的是佐助,可是佐助已經叛逃了,或許再也不會回來。

要去嗎?

已經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自己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回頭了。已經……已經被,可完全沒有辦法斥責。

佐助……

這個時候,佐助在幹什麽呢?自己醒過來了,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現在真的沒有選擇了,隻能……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鳴人正端著水杯和紫陽花爭論電視劇裏的一個情節,以一天假為籌碼打賭,鞍馬八雲在一旁看熱鬧。

突兀的敲門聲打破了和諧的氛圍,鳴人轉頭看向門口,略微皺了皺眉。兩女也愣了一下,鳴人對兩人揮了揮手。

兩女自動悄悄回房間待著,鳴人汲著拖鞋走到了門邊,嘩啦一聲肆無忌憚的拉開了大門。嘩啦啦的風夾著雨絲刮了進來,小櫻抓著傘站在門外。

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在走廊上抬眼低低的看了他一眼。臉上出現那種別扭的神情,像是被強迫過來的似的。

“你這是?”鳴人有些意外,下午剛分開,晚上就過來了?這……這麽快就想通了,嗯?真是神奇。

小櫻並沒有想那麽多,心裏隻是糾結著自己該不該找鳴人,明明下午已經決定了回家重新開始。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