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老師,以前不是那樣的,她以前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一般來說絕對不會和我們那麽多人一起吃飯的。”

井野解釋道,“後來和阿斯瑪老師走的近了,整個人也改變了許多。”

小櫻點了點頭,沒說話,目光快速的瞥向另一處。視線掠過的同時並不做停留,動作嫻熟得滴水不漏。

聚會散場,紅豆早早離開了,阿斯瑪帶著夕日紅也走了。

“我們也回去了。”鹿丸和丁次回頭朝著眾人擺手,然後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仲夏夜風清冷,小李去了修行,小櫻和天天結伴離開了。雛田與寧次正巧一同回日向駐地,便向著幾人行禮,“感謝招待,失禮了。”

目送著兩人離開,現場頓時隻剩下鳴人和井野。

“走吧,送你回去。”他說道。

“我自己可以回去。”井野視線沒看他,掙紮了一下說道。

“行,去我那待著也行。”鳴人像是根本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說道。

“啊?”井野一臉抗拒,“不要,那麽晚了。”

話剛說出口,她忽的又想起小櫻說過的話。自己好像已經和鳴人睡過同一張床了,雖然什麽都沒發生,但是……

這個念頭剛升起,井野頓時心中一驚,自己怎麽也胡思亂想了。最近越來越遲鈍了,明明很簡單就能想通的事情。

怎麽會真的拿那種事情去和雛田比較,也太過分了。任務!任務!明天還有任務!

如果因為感情所左右而一直止步不前的話,會被落下的。雛田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才遏製了自己的感情,沒有和那家夥說話。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心中默默念道,快清醒一點。

“你怎麽了?”他有些疑惑問道。

“啊……沒什麽。”井野結結巴巴說道,“哈?快走吧,已經……已經很晚了。”

“去我家嗎?”

“才不是!略!你這個笨蛋!”井野切了一聲拒絕道,“我很厲害的,以後也會成長為綱手大人那樣優秀的忍者。”

“是是,很厲害。”鳴人哄小孩似的說道。

井野嘴上說著很晚了,但還是和鳴人在路上磨磨蹭蹭浪費了許多時間。為了這次聚會,她似乎精心打扮過了。

她穿著雪白的短袖上衣,長長的金發夾在腦後。說話的時候,背在身後的手一晃一晃的,目光微微眯著,狹長的像是頭頂樹葉裏的夏天蟬鳴。

每說一段話,井野都要看一下鳴人,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厭煩的表情,她才會繼續說下去。

“昨天店裏來了一個年紀很大的客人,他說他的妻子讓他買花,但是他忘記了什麽花。”井野絮絮叨叨的說道。

“然後呢?”他向前走著,恰到好處的問道。

井野聊天說的最多的就是山中花店裏的事情,她的童年幾乎都待在了店裏,幾乎每天都是懂事的守在店裏看著日落黃昏。

“後來當然是陪著客人挑了很多品種的花,貴的便宜的都看過了都說不是,最後他選了一盆很普通的黃花。”

井野轉頭,看著鳴人的側臉說道。

“你知道嗎?那個客人的妻子是我們店裏的老主顧了,兩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她最喜歡的就是黃花。”

“那為什麽不直接給他正確的花呢?”鳴人偏頭,肩背很寬,脖頸之下勾勒出肩胛骨的大致輪廓。

“那樣很殘忍吧,如果他忘記了妻子已經離世。如果直接拿出那一盆黃花,大概很快就會想起來吧。”

井野邁著小步子往前走,一臉認真的說道。

“人都會死的,但是如果還有人記得的話那就不算完全消失。雖然那個老婆婆已經離世,但是生命是有光的,死的時候熄滅了一次。”

“但是那個老爺爺過來買花的時候,記性已經很差了。我能看得出來,他在很努力的回想,大概回想的不僅僅是那個老婆婆喜歡的花,還有他們一起生活過的時光。”

“所以……所以……”井野皺起了眉,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聞言,鳴人開口說道。

“所以如果你就這樣告訴那個老爺爺答案,他就會中止想念,答案本身是蒼白的,沒法給人更多的慰藉。”

“嗯。”井野眉頭舒展,笑了笑說道,“是這樣。”

“他一點點想起來了,臉色也越來越紅潤,最後發現那盆黃花的時候幾乎快興奮的跳起來。他完全記起了他的妻子,他妻子生命的光又複燃了。”

井野說道這又頓住了,十根梨白的手指在胸前比劃著,皺眉說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你明白嗎?就是很震撼,覺得生命真的很脆弱,每個人都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但是……”

“但是。”鳴人轉頭瞥了井野一眼,充當了她的嘴替。

“所有的悲傷和分離都是一道窄小的光,在特定的時候照在某個人的身上。隻要是有人還記得,就不算真正的消失。”

“隻要黃花還在開著,就會有人愛你。”

“是這樣吧。”

井野沒說話了,瞥了他一眼,又慌亂的轉過了頭去。臉紅紅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鳴人前世縱使猝死時仍算是青年,但也算是經曆過不少事情。有些事情稍微懂得一點,但也不是很懂。

看著井野愉悅的模樣,意外的會感覺高興,大概這就是喜歡。

“到了。”他停了下來,說道。

“那我先回去了!”井野臉上緋紅未散,逃也似的跑進了店裏。

鳴人站在那看了一會,送女孩走的時候不要那麽著急離開,多站一會。若是沒回頭也不虧,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視,血賺。

拉開店門的瞬間,井野飛快的回頭看了一眼,看見鳴人還站在路的那頭。昏黃的路燈下,少年的影子拉得無限長。

碰的一聲,井野一個沒注意磕在了門上。

“哎呦!”她捂著頭痛呼出聲,還想再看卻被店裏的母親叫住。

“井野,過來幫媽媽一個忙好嗎?”

“好~。”井野再回過頭,路燈下已經沒人了,不由歎了一口氣,換了鞋慢吞吞的走了過去。

“怎麽這麽多白菊?”

“野田先生昨天去世了,他的家人特意拜托我們準備一些花。”山中莉野說道,手上動作不停。

“你怎麽了?”山中莉野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不舒服嗎?”

“沒事。”

……

鳴人沿著木葉大街回家,路上買了一根冰棒慢悠悠的舔著,他忽然有些慶幸。雖然重活了第二世,但他並非不老不死的怪物。

和她們一起的話,在這個世界老去死掉也還行。

他咬了一口冰棒,思索著雨之國的任務怎麽展開,他現在腦海裏一堆的佩恩情報,直接殺賊斬蛇頭!

什麽曉組織,弄死長門那個小卡拉米就好了。

他這樣想著,抬頭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靠在路麵的牆體。

“小櫻?你怎麽在這?”

這裏屬於木葉大街較邊緣處,小櫻的家並不在這邊。不可能是順路在這等他,隻可能是特意等在這的。

“有事找你。”小櫻忽的笑了起來,“說起來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感謝我吧,我現在幫了你一個大忙哦。”

“什麽?”鳴人走上前,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什麽忙?”

小櫻沒說話,轉頭看向了街角的方向,拍了拍手說道。

“出來吧。”

聞言,鳴人的目光掃向了街角,在那道牆體後麵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漂亮女人,憔悴的臉遮不住成熟的美貌。

黑發稠密,打扮成熟,偏偏擺著一副厭世的表情。

正是失蹤已久的風花小雪。

“風雲公主!”鳴人自詡淡定如老狗,此刻也繃不住了,“你怎麽回來了!(滿級飛雷神)我想死你了。”

“那個……”風花小雪臉上掛著訕笑。

“風雲公主回來是想重啟雪之國任務的,但是木葉方麵拒絕了她。”小櫻說道,“她一個人在酒館買醉,出門正好被我碰見了。”

鳴人湊了過去,果然聞到了滿身的酒味。但這並不礙事,風花小雪打算主動重啟任務意味著滿級飛雷神有望。

此刻在他眼中,風花小雪全身都在散發著女菩薩的金光。

“是這樣的。”風花小雪低下了頭,有些頹廢的說道,“她說的沒錯,木葉不接受我的請求。”

鳴人望了一眼天色,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表情恢複淡然,開口說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說吧。”

烤肉店。

風花小雪打扮時髦,遠遠的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掃到小櫻的忍者護額的時候又立刻將目光縮了回去。

忍者的事情啊,惹不起惹不起。

鳴人顯得很放鬆,店裏沒幾個人,也沒有人認出風花小雪的真實身份。吊燈下,他坐在桌子的另一側,小櫻和風花小雪坐在對麵。

風花小雪雙手放在桌子上,顯得有些緊張,能看到她手背並不算明顯的青筋。

“富士風雪繪是藝名,你們也知道,叫我風花小雪也好,風雲公主也行。”她有些緊張的說道,“我是雪之國的公主,前任。”

“你不用那麽緊張,我們會幫你的。”小櫻一眼看出了她現在很怕被拒絕,又瞥了一眼鳴人,開口寬慰說道。

“我們也算是出生入死過的朋友對嗎,不用害怕,有什麽困難說出來就好了。”

“謝謝。”她說道,“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的父親是雪之國的國王,可是我的叔叔殺死我的父親,強奪了王位,我流落在外多年也一直在逃避。”

“我沒有勇氣麵對父親的死,也沒有勇氣和叔叔抗爭。所以我成為了演員,在熒幕前飾演勇敢無畏的風雲公主,可那樣的我並不是我。”

她神情痛苦的說道,“我的演技很好,每個人都在誇我,但越是如此我越難受。我不是風雲公主,我是一個懦夫。”

“我不配演那樣完美的角色,私下裏的我是個爛人!”風花小雪的情緒漸漸激動,眼裏泛起淚花。

“不管我如何躲避!躲避,再躲避!可最後都會想起父親的臉,我沒有勇氣給他報仇,也沒有勇氣回到故鄉。”

“木葉拒絕了我的請求,原因是我上次不辭而別,一船的人因為那一次任務全都葬身了。他們需要調查,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不接受我的任務。”

“我知道那隻是一個說辭,木葉覺得我是個麻煩的委托人,即使我付得起傭金……”

“那你為什麽要逃呢?”鳴人盯著她的眼睛問道,“當初讓你等等,但是你還是跑了,這麽久也沒個消息。”

木葉拒絕風花小雪情有可原,任務難度高一些無所謂。但是風花小雪的經紀人,也就是上次雪之國任務的委托人瞞報情報,甚至後麵風花小雪本人也跑了。

如此不穩定的委托人申請的任務,木葉方麵自然要斟酌一下。

“……對不起。”風花小雪低頭說道,“我自己沒法麵對那些事情,也……也不想連累你們。”

“所以你還是沒有把我們當朋友。”鳴人敲了敲桌麵說道,這是他在綱手身上學來的習慣,很好很裝逼,現在是他的了。

“我沒有……”風花小雪下意識反駁道。

“風雲公主,你回到木葉為什麽不先告訴我們呢?”鳴人皺著眉,再度問道,“我和小櫻都把你當朋友,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你剛才也看見了,我見到你回來很高興。但是你寧可走投無路,都不來找我們,如果不是小櫻正巧碰見你,或許你現在又要離開木葉。”

“……對不起。”風花小雪低頭說道,“我錯了,求你幫幫我,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顯然風花小雪將鳴人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隻是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不是稻草,是一顆粗壯的大樹。

“我不缺錢,你甚至不願意叫我一聲……咳咳。”鳴人咳嗽了一聲,一時最快差點竄場,“你甚至不願意承認我這個朋友。”

“我願意。”風雲小雪搶先說道。

“很好。”鳴人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笑容,“你請求我收下了,我會還你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