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吉樞的，也就是最後一個人，麵對著同伴的接連失利，卻依然是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
沒有痛苦，沒有不甘。
一億年實在是太久了，久到都已經完全忘記了最初是靠著什麽樣的情緒追逐武道，久到第九境都隻是一個根本無法感同身受的目標。
再看著麵前的這個人。
年輕、澎湃，就連元力都帶著無與倫比的張力。
“是時候了。”吉樞輕聲道，渾身的元力就像是徹底地燃燒起來一樣，竟然在短短時間內沸騰！
就像是從一片死寂的大海，變成了一片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油海。
雖然底層依然是一片死寂，但最上層已經變了，變得充滿了攻擊性！
沈星很清楚，既然這五人專門留下了最後一個，那這個人也不會毫無底牌，現在看，果然如此。
這種上億年的積累以燃燒的方式釋放，即便是他還處於全盛時期的時候，也不好說穩贏！
更何況，現在的他的確受傷很重，連帶著整個世界，都已經變得十分殘破。
方才可不是一般的自爆，在那種規模，任何一個武道大世界都會瞬間破滅。
他能夠連續抗住三次，已經是底蘊無比強大的表現。
但是，麵對著拿出了全部底牌，幾近發瘋的吉樞，沈星心中無比確定，他會輸！
至少紙麵上來看，會輸！
然而，武道戰鬥如果隻是看紙麵上的情況，那也不會讓無數人如此地著迷。
沈星肆意地大笑。
沒有任何的準備，也沒有任何的猶豫，下一刻，整個世界開始劇烈的收縮，大片山河直接崩裂，無數的元氣瘋狂地湧動，不斷地朝著世界的幾個缺口湧去。
沈星，赫然是要在此刻完成世界的融入！
即便是吉樞，都似乎是被這個瘋狂的舉動驚到了。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這的確是唯一的可能！
哪怕要撕裂掉這個世界的大部分的麵積，甚至是犧牲掉這一萬年來的努力，但哪怕隻是稍稍成功，或者隻是稍稍地踏出了那一步，那也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層次！
足夠讓對方輕易地戰勝自己。
不過——
“如果我們輸在了這種奇跡麵前，倒是也沒什麽不甘的，這就是武道。”吉樞的情緒依然沒有太多的波瀾，隻是稍微地湧現出了些許的羨慕。
他已經幾乎忘記了這種戰意。
但動作上也沒有絲毫的遲疑！
燃燒的元力瘋狂衝擊著一切，現在的情況，毀滅了這個世界，就等同於毀滅了沈星！
空間裂縫不斷地出現，虛空之外無盡的空間亂流不斷衝擊著整個小世界，就像是太墟世界一樣，這會極大地加速它的崩裂。
但是，在某個時刻，世界之外的虛空忽然變了。
變成了一片空****，隻有無盡虛空的宇宙！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吉樞整個人都愣住了。
但沈星卻是在大笑。
這並非是醞釀已久的想法，而是突如其來的福靈心至！
如果是在之前，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將整個小世界全部都搬運到人類聯邦的宇宙之中，但是，整個世界已經崩裂了一大半，剩下的一部分，正好處於他的掌控之內！
一口氣，完成了跨越宇宙的瞬移！
“沒有了虛空亂流，哪怕是崩裂的世界，也依然屬於我！”沈星再度動手，將破裂崩碎的世界碎片，連同著那些本就是屬於他的元力全部回收回來，迅速地沒入世界本身之中。
然後，融入自己的神魂，自己的身軀。
整個過程，吉樞什麽都沒有做。
因為，在他看來，他已經輸了。
能夠將整個世界帶著離開，也就意味著，沈星隨時都可以從戰場上撤離！
他最後的掙紮，五個頂級強者一億年的努力，在這一刻，全部都是失去了意義。
不過，吉樞的心情卻很是平靜。
“一億年的掙紮，該結束了。”他最後看了一眼已經真正邁出了那一步的沈星，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爆開了全部的力量。
這是他唯一能夠給沈星帶來最後的麻煩的舉動。
但也隻是麻煩。
沈星此刻已經顧不上敵人了，他此刻正處於一種無比玄奧的狀態。
整個神魂，好像開始不斷地蔓延，意識變得無比巨大，巨大到將整個世界都包裹在其中，也同樣像是在和世界融合。
原本破碎的地方，都奇妙地被他的神魂迅速地修複，變成一種全新的狀態。
這讓沈星有了一種明悟。
下一個境界的道路，不再是元力，而是神魂上。
神魂，需要一個新的載體，一個能夠寄托龐大力量的載體。
可以是世界，也可以是法寶，又或者是其他的。
但一定要能夠承受住下一個境界那無比龐大的力量。
所以，這的的確確超出了虛空宇宙的限製。
因為在那個宇宙之中，隻有世界才能做到。
所以，這五位至高長老的道路是正確的，沈星的道路也是正確的。
但無論如何，最後的勝利者，依然是他。
“雖然還是借助了飛梭的力量。”沈星微微一笑。
但沒有關係，本身就是飛梭造就了他。
起碼在最後，如果他沒有勇氣和意誌完成第一步的相融，即便是飛梭，也不能將世界帶走。
而在這個時候，飛梭忽然動彈了一下。
新的空間意境，傳遞到了他的神魂中。
“這是……真正的第九境空間意境？”沈星吃了一驚，但很快發現，與這道意境一同傳遞的，還有另外的信息。
關於飛梭的真正來源。
武者聯盟那五位至高長老並沒有猜錯，飛梭並不是虛空宇宙之中誕生的，自然也不是沈星這個宇宙之中誕生的。
它來自於另一個更加強大的宇宙，一個強者甚至有資格跳出宇宙的地方。
飛梭最初的主人，就是那個地方的強者。
但是在一場戰鬥之中隕落，最後也隻能夠毛糙地將自己的傳承和飛梭一並丟出去。
最先自然是流落在了虛空宇宙之中，隻不過，虛空宇宙之中並沒有能夠滿足要求的人，那需要極為獨特的天賦。
萬年前的那次實驗，也隻是打穿了這個宇宙的通道，讓飛梭找到了沈星。
兩千年的轉世，不過為了微調他的靈魂，使其更加符合“空間”的概念。
不過，“龍係”倒的的確確是虛空世界之中的力量，是這種元氣的本質之一。
將二者結合起來在一起的沈星，實際上是匯聚了兩個世界的結晶。
“倒也是和猜測的差不多。”沈星喃喃自語。
關於飛梭的來曆，這麽長的時間裏自然不可能毫無猜測。
其上的技術已經遠遠地超過了虛空宇宙的武道層次。
可能性，要麽就是兩種。
第一，來自虛空宇宙之中更加古老的年代。
第二，來自虛空宇宙外。
第一點，其實可能性並不算高，畢竟，如果真的有那樣的年代，武者聯盟這麽多年來，不可能連一點遺跡都沒有發現。
第二點，本身就是最大的可能性。
而現在，這個可能也算是被徹底證實了。
甚至，虛空飛船之中存儲的那個更強大的宇宙的坐標，也一樣放開。
其原本的主人，還是希望沈星能夠為他報仇的。
“繼承了這樣的因果，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的。”沈星似乎是對飛梭說道，又似乎是自言自語。
但無論如何，他的心中依然充滿了鬥誌。
九境，果然不是武道的極限！
前路依然存在這一點，是比勝利更讓沈星喜悅的事情。
不過，那估計是要很久之後了。
他現在的實力都不算是真正到了九境，隻是開了一個頭而已，而且他也並非是完全傳承了空間，九境意境並不能算是他的道路，還需要將九境意境和龍係結合起來，開辟出獨屬於他的道路。
這可是一個艱難的活。
沈星卻有足夠的信心。
正好可以借助這段時間，來繼續沉澱自己。
不過，現在要做的事情，卻隻有一件。
——帶回捷報！
當沈星的身形出現在林朝陽等人的麵前的時候，整個最高會議，都陷入了大片的歡呼聲中。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贏了！
而且還是徹徹底底地贏了！
“後續的行動就交給你們了。”沈星笑道，“我的世界現在亂糟糟的，傷亡也不少，瑾儀，你來幫我吧。”
他倒是毫不客氣地，直接牽住了南宮瑾儀的手掌，然後在在一片哄笑聲中，來到了他的世界。
此時的這個世界，已經完全融入了沈星的神魂之中，哪怕是破碎的地方，外麵也不再是虛空，更不是宇宙，而是一片散發著淡金色光芒的地方，帶著清晰可見的龍威。
那是沈星的識海。
這的確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沈星甚至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自己的夢境，好像他可以隨意地做著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此刻，隻是一揮手，一片一望無際的原野出現，隻有一個桌子和幾把椅子。
南宮瑾儀隻是一眼就知道，這正是他們最初見麵的時候，那處虛擬餐館的模樣。
“時間過得真快。”她的神情也有些恍惚，“一萬年三千多年了。”
這無疑是一個極為漫長的歲月，漫長到人類聯邦都已經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
“對我們來說，時間還很長。”沈星笑嗬嗬地看著她，“一萬年的承諾，我達到了。”
“所以。”南宮瑾儀淺淺地笑著，一如初見時候的優雅，“你現在終於打算享受感情了？”
“情感可是人類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沈星笑道，“可不是現在開始，我一直都在享受。”
“嗯。”南宮瑾儀點點頭，輕笑道，“我也是。”
對於他們來說，時間可以過得很慢，正如沈星所說的那樣，他們可以有無盡的時間，來慢慢享受這一切。
比如此刻。
沈星其實也隻是想要找一個人分享此時的喜悅，沒有誰比南宮瑾儀更合適了。
不過，就在他帶著笑容眺望著世界的時候。
冷不丁地，旁邊突然傳來南宮瑾儀的聲音。
“那麽，宓妃呢？”
“……”
沈星扭過頭，看著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有些茫然。
不過，片刻之後，卻是和南宮瑾儀同時笑出聲。
包括了這部分，也同樣是他們所享受的。
“找個世界，把他們都喊來，我們再一起聚一聚。”
“嗯。”
“老胡家那群小的就算了，都已經是一個有幾十萬人口的超級大家族了，他們倒是真的能生。”
“嗯。”
“我們以後的家族，估計人也不會少。”
“嗯，畢竟老胡隻有阿嬌，你可不同。”
“……”
這一天之後，人類聯邦再度回歸虛空宇宙，五位至高長老的落敗，徹底宣告了武者聯盟的終結，虛空宇宙也正式從武者聯盟時代走到了人類聯邦時代。
與此同時，兩個世界之間的聯係，也變得越來越緊密，異界戰場正是成為了過去，取而代之的是異界樞紐，無數人類聯邦的武者在聯邦接受教育和長大，然後又前往了虛空宇宙，在那裏進一步地成長和冒險，這樣讓人類聯邦源源不斷地有強大武者誕生，並沒有因為文明的強大，而失去武道上的發展。
不過，學園母星也同樣出現了變化，人類聯邦的唯一領導者，將這顆學園母星強化了，成為了人類聯邦所有武者心中的聖地之一，匯聚了全人類真正的天驕武者。
此外，人類聯邦之中還有關於另一個“聖地”的傳聞。
據說，那是一個獨特的世界，擁有無比充沛且獨特的元力，即便是八境，在那個世界之中也隻是普通的居民，超過數百萬個八境強者匯聚在其中，就像是“神界”一樣。
那也是整個人類聯邦，甚至是整個虛空之中所有武者在武道上的終極目標。
一直到聯邦十三萬年。
人類聯邦的技術發展陷入了長達兩萬年的瓶頸，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身為人類聯邦最高領導者的沈星，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一個新的宇宙。
“元氣？不，這隻是類似於元氣的力量。”沈星感受著這個宇宙中充斥著的力量，心中帶著強烈的期待。
這是新的征途！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