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所有人震撼甚至恐懼的,並不是一位日月死亡這種事情。

而是他們根本看不懂這位日月是怎麽死的!

在短暫而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似乎是有日月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未知的恐懼,化作大日般朝著下方疾射而去,沙庭的內部顯然亂作一團,沒有人繼續主持大陣,讓這位日月輕易進入。

然後是接二連三的降落。

一個個原本立於高空中,俯瞰著一切的日月,現在全部降下去,想要弄清楚一切。

甚至不隻是他們,包括了那些山海境,也全部都是一樣。

越來越多的身影朝著沙庭飛去,他們首先看見的,是同樣茫然、慌亂,不知所措的沙庭中人,在日月隕落帶來的混亂的元氣風暴中,甚至有一些人果斷拋棄了這個掌控一域的強大勢力,朝著外麵瘋狂跑去,更有一些人趁亂打劫,許多地方都亂作一團。

這些山海沒有管這混亂的場麵,而是朝著那位隕落日月的氣息根源不斷地湧入。

直至他們終於見到現場的模樣。

但他們的不解和恐懼卻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反而加重了。

因為他們什麽都沒有看見,就連屍骸都沒有見到,仿佛被徹底湮滅了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有日月的聲音恢宏地傳來。

然而沒有回答,包括了沙庭的那些山海境,一個個臉色慘白,但更多的是茫然。

現場沒有遺留第二種強大的元力的氣息,根本不像是經曆過一場大戰,甚至都感受不到任何的出招痕跡,一切都悄然無息。

但這怎麽可能?

就在一個個日月已經在恐懼之下開始暴躁,開始憤怒的時候,半空中終於飄來了蒼老的聲音。

“不知道……”

這個出聲之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那是一個體型幹枯,無比蒼老,可又偏偏散發著強大氣息的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

“是沙枯老人。”有人認出了這位的身份。

沙庭中年齡最大的日月境,據說是沙庭沒落之後的第一代日月境,甚至比天元宗的那位日月還要年老,在沙庭中的許多普通人的眼中,這位就猶如上古的神話傳說一樣。

其雖然年邁,但這麽多年的積累擺在這裏,其實力放眼所有的日月境之中,也算得上強大。

但此刻,這位強大而又曆經歲月的強者,此刻的臉上卻滿是不解、苦澀。

他的手中,還握著“秘寶”。

那是某個聖地給予他的,一道無形劍氣,無形無質,玄奧非凡,即便是聖人都有可能在觸不及防之下被偷襲受傷,更是直入神魂,拿來對付那個仗著秘寶逞凶的靈境,本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甚至在沙枯的眼中,這根本就是一種浪費。

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秘寶根本沒有使用的機會,甚至,原本已經準備好在對方的底牌之下犧牲的他,也根本沒能夠如願,反而是他們沙庭之中最年輕,最有潛力的這位日月就這樣簡單的隕落。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沙枯的回答顯然無法讓這些心懷恐懼的日月境強者滿意,他們一個個氣息凝實,恐怖而又壓抑的威壓在這片天地之中升起,無數的武者,哪怕是山海境,都在此刻感受到了強大的窒息感。

他們從這種窒息感之中,感受到了恐懼。

不隻是他們自己的恐懼,更是眼前這些日月強者的!

想想那個素未謀麵,卻隻是用一句話就讓他們不遠萬裏跑過來的年輕天驕,所有人的心中都種下了敬畏的種子。

隨後,沙枯的聲音再度響起。

“意思就是,我等根本沒有看清那是什麽攻擊,隻看見了一道光突然出現,隨後,官長就已經隕落,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他似乎也根本沒能夠反應過來。”沙枯的聲音終於恢複平靜,講述著一切,但其講述的東西,卻給所有人帶來了更深的恐懼。

一位日月,被瞬殺了?

毫無反應過來的瞬殺了?

還是隔著不知道多麽遙遠的距離?

一連串的現實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但卻讓他們更加地茫然。

所有人都看見了那道光柱,一些人甚至都看出了那是來自於天雲宗所在的方向,但如果這是真的,這就意味著有人在二十萬公裏之外,無比精準地瞬殺了一位日月!

意識到這點之後,哪怕是日月境,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恐懼,不受控製地瘋狂湧上!

他們甚至覺得,自己都已經被盯上,隨時都有可能得到同樣的結果!

這種恐怖,簡直無法形容!

哪怕是聖人,也不能讓他們這樣不明白地死去!

“諸位,你們看那裏。”一個日月似乎是在神識之中感受到了什麽,忽然說道,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大地。

其餘所有人都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過去。

然後,他們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地洞。

沒錯,就是地洞,非常小,小到大概隻允許一個人鑽進去的程度。

“這個地洞有什麽問題?”一個日月不解的問道。

地麵上出現這樣的地洞,再正常不過,也許是某些生活在地下的生物挖出來的,沙庭內像這樣的生物尤其之多,它們是生態的一部分。

然而,最初出聲的那位日月,卻帶著恐懼和戰栗地說道:“我感受不到它有多深。”

“什麽?”

一道道驚呼聲音傳來。

一個個日月二話不說,紛紛將各自的神識順著這個洞口瘋狂的探測下去。

日月的神識無比強大,範圍甚至可以覆蓋數百公裏,而如果集中於一條線,就算是數千公裏之外的場景都一樣能夠感知到。

這已經是極為恐怖的地步。

然而,正如他們所感受到的那樣,這條無比筆直的地洞,一路延續到了無比遙遠的距離,遙遠到他們的感知都無法觸及的地步!

哪怕已經有許多崩塌的沙土將這地洞中的大部分掩蓋,但依然足以讓這些強者,看出其背後的真相。

——有什麽東西,勢不可當的擊碎了那位日月,再在地下斜著深入了數千,甚至是數萬公裏!

“何其可怕。”一個人顫抖著聲音說道。

所有山海都驚駭的發現,這個人竟然也是一位日月!

“這到底是什麽手段?”另外的一些日月雖然沒有表現得如此不堪,但一個個臉色難看,“某種類似飛劍的神兵?”

這是他們最容易理解的事情。

然而,在半響之後,卻有人幽幽的出聲:“不管那是什麽,都不重要了。”

“……”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出現。

沒錯,不重要了。

他們之所以過來,就是想要看看,那位到底是不是龍族之人,背後的勢力又有著怎麽樣的實力。

而現在,前者雖然還是沒能夠確定,但後者,他們已經看出來了。

隔著二十萬公裏精準地瞬殺日月,這就是對方的實力,這就是對方的手段!

難怪,對方敢一個人來到這裏,並且如此從容、囂張!

這等護道之法,聖人之下,皆為螻蟻!

不知道從誰開始,一道接著一道的身形開始離開,一些飛速返回,一些則順著那道斜斜著深入下去的“軌跡”一路探尋,試圖找到那很有可能遺留在地下的“神兵”。

至於更多的人,則在想著應該怎麽樣麵對著這位打破了上百個地域數千年平靜的年輕天驕。

然而,無論他們怎麽想,可做的選擇似乎都非常少。

畢竟,那個人已經有最強的“矛”和最強的“盾”。

而作為一切的中心,沈星倒是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樣,他借助探測裝置已經知曉了結果,那位作為目標的日月境的氣息已經崩碎消失。

以一個日月祭旗,這帶來的威懾絕對超越了以往的一切。

眼下,除非聖人直接出手,否則他必然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東西。

畢竟,他的手上還有三枚呢。

而聖人會出手嗎?

沈星不知道,但他並沒有太多的畏懼,縮在玄龍秘境內,即便是聖人也無法將他瞬殺,那他就可以從容地離開,大不了之後將重心放在人類聯邦那邊。

更何況,第七境也不至於會長時間緊緊盯著他一個。

“再傳訊給沙庭。”沈星對著天元宗和大商皇朝的代表說道,“三十天內沒有見到我想要的東西,就再殺一個日月。”

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如此令人驚懼的話,即便是站在他這邊的天元宗和大商皇朝,都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恐懼。

日月,何等強大的存在,淩駕於日月之上!但今夜卻因為這位的一句話而隕落!

哪怕是再遲鈍的人,也知道,這位已經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聖地級別的勢力,第一次將其威勢如此清晰地展現在他們所有人的麵前!

而所有人都將顫抖!

與此同時,已經重新恢複平靜的沙庭中,一道潛伏在陰影之中的身形,卻在地底下順著那條通道瘋狂地深入。

一百公裏、一千公裏、一萬公裏、十萬公裏……

日月境一日便可以跨越數十萬公裏,來返數十個地域,更別說這位本就擅長影遁之法的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