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東京,專業男友

客廳裏那微妙的尷尬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兩人之間的小聲打鬧中消散一空。

不管怎麽說也都是老夫老妻了,這種‘讀空氣’上的默契,兩人還是有的。

隻是盡管如此,兩人也沒有像剛剛那樣放肆大膽的嬉鬧了,各自起身幫忙解決了一下晚餐問題。

等到把家裏的一大兩小都喂得飽飽的,椎名伊織才被jk小姐拉進房間裏,開始試穿起那一身訂製正裝。

不知道是因為被擺弄得次數多了,還是擺弄他的人是渚醬的緣故,椎名伊織居然感覺沒什麽大不了的,甚至還稍微有點習慣了。中間的‘伊織換裝’期間,自然也少不了另外兩女的近距離圍觀。

直到被穿成一身人模狗樣的昂貴正裝,甚至連頭發上都被打了蠟,才算是大功告成。

而宮原渚自己則早早的就準備好了一身淡雅童心的小號晚禮服,再加上那青春少女獨有的天然去雕飾之感,相貌與衣物搭配可謂是相得益彰。

本來伊織是想要自己開車去指定地點的,不過還不等兩人下樓,樓底下就已經打來了一通電話。

“下樓。”

手機對麵傳來宮原美惠子那略有些沙啞的煙嗓聲,讓兩人都不約而同的一愣。

從陽台往樓下看過去,才見到一輛加長轎車已經停在了大樓門前。

在椎名伊織身邊,宮原渚看向樓下的目光隱約有些複雜。

身為專業男伴的伊織倒是沒有太多意外。

畢竟,宮原美惠子上次來電話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這次的‘茶話會’本就是為了給渚醬未來接手公司做基礎的。

隻不過......

椎名伊織用餘光瞥了眼身邊微抿著唇瓣、目光複雜的jk小姐,心中微微歎氣。

這對母女多少都有點貓餅。

“用那種眼神看我幹什麽?”

似乎是注意到椎名伊織那意味萬千的目光,jk小姐語氣不滿的懟了他一句。

很明顯,這氣性並不是朝他身上來的。

“走了!”

把話撂下,房東小姐就自顧自的轉身朝門外走去。

椎名伊織掃了眼樓下的黑色轎車。

也許是因為想要告知母親自己男友的身份,亦或是不願意因為自己與母親的矛盾而駁了伊織的麵子,今天的宮原渚倒是沒有任性的說出什麽‘我才不要見她’之類的話。

當這對矛盾尖銳的母女關係中,加入自己這一個定位難斷的變量時,椎名伊織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她們母女二人的緩衝帶。

大概...美惠子小姐能允許自己存在,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吧?

椎名伊織心裏想著,收回目光,快步跟在jk小姐的身後三兩步追上,趕進了電梯裏。

下樓,出門。

轎車停在大樓門前。

宮原媽媽坐在後座中間的位置上,開著窗戶,手裏點了根女士香煙。

似乎是察覺到兩人投過來的目光,她朝大樓方向轉過頭,視線在宮原渚身上停留了幾秒,擺擺頭示意:

“上車吧,時間快到了。”

宮原渚沒有答話,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煙卷上,眸子裏微不可見的閃過一線嫌惡,大步開了副駕駛的門,一屁股坐上去。

這種加長轎車的前座與後座,一般都有封閉式格擋將前後隔絕開,這樣同在一輛車上,卻兩不相見的狀況,讓她們互相都會自在些。

而椎名伊織則隻得進了後座,與宮原媽媽麵對著麵。

而宮原美惠子似乎早早的就預料到了這一幕,對渚醬的行為全然不在意,反倒伸手從車廂底部的冰櫃裏取出一瓶果酒,朝伊織示意了下:

“一起喝點?”

“我就不......”

不等椎名伊織客氣完,就見宮原媽媽已經主動的抽出兩個杯子,往他麵前的那杯裏倒了半杯。

椎名伊織委婉拒絕的話語頓時僵在口中。

這女人實在強勢得有些過分。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酒杯已經被塞進了他手裏。

宮原美惠子自己則是自顧自的輕啜了一口,車廂裏女士香煙的二手煙味道很淡,並不特別刺鼻。

她一邊喝,一邊輕聲詢問道:“聽說,你最近給渚找了所學校?”

“是,找熟人稍微幫了點忙。”

椎名伊織微微點頭,略偏向公式化道:“以渚醬目前的成績,再學個半年,上a類學校已經不是什麽難事了,出於勞逸結合的想法,我覺得渚醬還是在學校裏待一陣子比較合適。”

“已經有這麽大的進步了麽?”

宮原美惠子低聲念叨著,微垂了眼眸,低聲嘀咕:“之前明明打斷了十七八根棍子都沒背下一篇單詞......”

椎名伊織嘴角一抽,隻當自己沒聽見後麵那句話。

他勸解的語氣十分委婉:“可能是因為我的教學方法,能夠被渚醬接受吧?”

“那就隨你想的去做吧。”

宮原美惠子語氣淡淡,中間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提醒道:“不過從現在到明年開春的這半年是最後的一段時間了。”

“你們兩個在家裏的時候也要適度一些。”

“渚那孩子畢竟今年才成年,目前還是個高中生。”

“在考前懷孕的話,會很影響考試狀態。”

“......”

椎名伊織強行壓製下去抽搐幅度逐漸強烈的嘴角,深深吐了一口氣。

他看起來難道就那麽像會對備考期剛成年蘿莉體型少女出手、甚至有大概率導致其中標的人間渣滓嗎?!

椎名·正人君子·伊織對此表示不忿。

隻是猶豫再三,考慮到這也就是個早晚的問題,椎名伊織想了想,還是忍耐著心中莫大的委屈,暫時背起了這副莫須有的黑鍋。

“是,我會的。”

宮原美惠子神色平淡,隻是在椎名伊織答應下這個‘條件’之後,眼角似乎微微平複了些,也不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麽。

很快,就聽她繼續道:“至於今天晚上的茶話會,你也不用太擔心。隻是帶你們去認識些人,稍微走個過場。”

“至少,有我在的時候,他們還翻不起什麽波浪。”

說這話的時候,宮原美惠子的臉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神色,但這份從容中,卻透露著基於武力、財力、勢力等多方麵而生的強大信心。

“是,我明白了。”

椎名伊織的態度依舊很是乖巧。

不同於五十嵐媽媽那種城府深沉,也不同於寺島大先生那女兒控的性格,像宮原美惠子這樣手中掌握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巨量財權,又肯在無視任何現狀的情況下擇優選婿、並通過麵對麵談判為他提供直觀交換條件的超理性現實主義女強人,對椎名伊織而言簡直是天生克製。

既然沒辦法抗爭,那自然就要選擇加入對方。

因此,抱著這條雪白的大長腿飛升通關,對椎名伊織而言自然是最優選。

不得不說,椎名伊織和宮原美惠子的思想核心其實相差不大——兩個人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極端現實主義理性者。

隻不過,椎名伊織的人生裏多了‘係統’這麽一個頗有些浪漫主義色彩的魔幻現實產物。

這導致他的人生,也隨之出現了一點點小小偏差。

一路坐著宮原家的車,幾人來到一間位於世田穀的私人俱樂部。

從外麵看上去,那是一間近乎大型室內體育館的巨大建築物,隻不過周邊都以較高的圍牆環繞,再加之又處於東京都郊野,鮮少有人煙。

因此,哪怕是在東京各地都做過兼職的椎名伊織,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在大門口的關卡處檢驗了宮原美惠子的會員證明,在掃過她手裏的紅卡之後,一行人就被門口那些裝備出眾的保安恭恭敬敬的送進了貴賓通道。

下車步行,從直接通往二樓的通道向稍遠處望去,就見到普通會員通道的盡頭,是一片規模不小的觀眾席。

而且不同於尋常的露天席位,這些觀眾席都被做成了一個個有數的隔間,相互阻擋,越往上麵積自然越大。

“宮原桑,請問那片場地是...?”

既然用上了敬語的稱呼,那椎名伊織問的自然是走在前麵,一身簡單晚宴裙裝的宮原美惠子。

“椎名君沒去過類似的地方嗎?”

宮原美惠子轉頭反問了一句,語氣頗有些讚許道:“娛樂習慣很好嘛。”

伊織的神色稍有些疑惑。

“是賽馬場。”

冷不丁的,就聽從剛剛開始就始終一言不發,一直冷著臉的渚醬回了一句。

椎名伊織頓時明白了,怪不得嶽母大人會說自己習慣好。

由於上輩子生活在對三禁行業管理嚴格的國度,所以椎名伊織很少接觸這方麵的內容,唯一見識過與賽馬相關的,大概就是閑暇時偶然在手機遊戲榜單上見過的賽馬娘。

隻不過,與手機屏幕上表現出的,一群可愛小姐姐穿著小短裙校服在操場上飛奔的童真比賽不同。

真正的‘賽馬行業’,是一項每年從全世界匯集數千上萬億資金,十幾億賭眾,從下而上貫通養馬、飼料、場地、賽手培訓,醫療、體育、建築等數十個行業的巨型體量群賭活動。

在這一活動項目中,不涉及群眾運動,更與身心健康毫無關聯,絕大多數賽馬從出生到死亡的總時間甚至不超過十年,連所謂20世紀日本最強三冠王的賽馬‘成田白仁’也在八歲時死於胃破裂,退休時間更是早在兩年前。

可以說,這是一項純粹由資金與賭性構築而成的‘特殊’行業。

同時,也正因為這個行業的特殊性,不少洗錢、偷稅行為也在隨著這龐大的資金流高速運作。

“這樣啊。”

椎名伊織轉頭與終於開口了的宮原渚搭話道:“渚醬喜歡賽馬?”

“不喜歡。”

宮原渚掃了眼遠處的賽場,又瞥了瞥自顧自站在更前一步台階上的自家老媽,微微加重了些音調:“因為我老爸最討厭賽馬了。”

宮原美惠子則隻當什麽都沒聽見,連絲毫停留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她才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對椎名伊織吩咐道:“椎名君,以後你也要記得把家裏的幾家賽馬場握在手裏,別人用上的時候,多少能抓住點把柄。”

“很好用的。”

“嘁。”

宮原渚嫌棄的嘖了下舌頭。

被夾在中間看著母女兩人隔空鬥法的椎名伊織隻覺上下都受夾板氣——這女婿當得他可真是太難了!

不過還好,順著貴賓通道的電梯一路向上,上升了沒一會兒,就進入到一間十分寬敞,裝修典雅的客座大廳裏。

此時,俱樂部大廳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都各自匯聚成幾個小圈子,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著,時不時發出幾聲音量適度的從容笑聲。

一舉一動都似乎盡顯‘高等日本人’的瀟灑風範。

宮原母女則對這些視若無睹,畢竟她們本來就是所謂的高日中最頂尖的那一批。

當她們出現在大廳內的時候,就聽身邊不少人都克製而熱絡的批次上前,熟悉些的能稍微搭上幾句話,不熟的也會盡量露臉問號。

甚至就連跟在自家嶽母身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椎名伊織都收到了不少人的名片。

當然,因為自家渚醬和她老媽的氣場震懾,倒是沒有不長眼的女人過來,她們僅僅是眼巴巴的往這邊多瞟兩眼,敢靠近的大多是些禿頂富態,一看就知道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性。

而這時,平日裏在渚和伊織麵前,從來都是一副看誰都欠她一個億的宮原美惠子,卻難得的朝一位位來客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連那沙啞的煙嗓都柔軟了幾分,一次次準確叫出來客的名字,聲音和善的打著招呼。

在走到她們的那間套房之後,更是將伊織二人先行撂在了房間裏,自己則朝著一位比較重要的客人走過去,壓低聲音小聲交談著什麽。

椎名伊織有些訝然的看向那仿佛換了張麵具的嶽母大人,身邊的宮原渚卻仿佛早已習慣般,見怪不怪的坐在桌前,自顧自的找人打了招呼,點了兩杯飲料。

“渚醬。”

“宮原桑,她在外麵一直都是這樣嗎?”

“生意嘛。”

宮原渚神色淡淡,仿佛那在大廳裏各路拉攏的並非是她的母親,而僅僅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椎名伊織的表情微微有些怪異。

直到過了一會兒,才見到宮原美惠子又冷著臉,帶了一個氣質端莊的中年女人進了房間:

“椎名君,認識一下。”

“這位是柳原小姐,以後你如果有什麽事的話,可以直接聯係她。”

那位被稱作柳原的端莊女士先是朝著渚醬的方向微微頷首,笑容滿麵道:

“好久不見了,渚小姐。”

“柳原阿姨。”

稍微有些讓人驚訝,渚醬居然老老實實的向她點了點頭,看上去兩人似乎很熟悉。

而後,又見那女人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向伊織:

“就您是椎名先生啊?”

椎名伊織笑容一僵。

雖然用的是敬語......

但是,怎麽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