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魔變

“子歸,讓梅媽媽安息吧!”

不用回頭,再熟習不過的聲音,再熟習不過的溫度,是蕭河。

這些天我遷怒於他,對他的殷勤不冷不熱。

如果不是我慫恿梅媽媽一家去要那個什麽補助金,如果不是我眼裏隻盯著聞安傑全然不顧朵兒和梅媽媽的困境,梅媽媽就不會遭此劫難,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自以為是害了她。

絕望、悔恨,我無力的癱進蕭河懷裏。

棺木被全部合上,從此以後我再也見不到梅媽媽那張慈祥的麵容,再也吃不到她做的美食,再也不能享受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生死決裂,痛到麻木的我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鄉親們一鋤頭一鋤頭用泥土將梅媽媽埋沒。

等到新塚立成,年輕時的梅媽媽又住進了我的心裏,依然那麽美好……

第七日,天放晴,卻改變不了我們抑鬱的心情。

回到那條送葬的山路,荒草沒膝,我走在最前麵一路將它們扒開,手背被茅草割出一條條血口,傷心湮滅了疼痛。

一座孤墳落寞的躺在林間,露珠未幹,潮濕的墳頭已長出苔蘚,戚戚然,我鼻頭一酸眼淚就撲簌簌的落,緊接著就聽見梅朵的抽泣聲。

她終是克製不住思念,瘋狂的超越我,一頭撲到土堆上戀戀不舍喚著“媽媽”,穩重的旅潔用紙巾揩著混進眼淚的鼻涕,任真則是哽咽著,反而讓我禁不住抖了抖。

“梅媽媽女兒們來看您啦!”旅潔拔掉墳前生出的亂草,將香燭點上插進土裏,一邊撕拉著錢紙一邊同裏麵的媽媽說話。

我忍不住和梅朵一起趴在墳堆上嚎啕大哭,唯有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心裏堵滿的思念才能釋放出來,才能讓自己的心好受那麽一點點。

“你們兩個別再哭了,過來給媽媽燒點錢去吧,你們看這附近已經荒得不成樣子了,咱們一起清理清理。”旅潔把持住情緒安排。

我死拉活扯把梅朵弄下來。

“走,給媽媽把地方收拾幹淨,她老人家住起來也舒服些。”

沒有鋤頭,我們就用手一顆一顆拔掉附近的亂草,不管是紮手的蕨藤還是像刀一樣鋒利的白茅葉都在我們的手下被清除幹淨,手心裏留下一個個水泡火辣辣的疼。

累了就在亂草堆裏坐下,我們四姐妹依偎在一起,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隻剩歸途。”

我心裏惦記著那個不會缺席的歸途,希望在那條路上還能再次見到親愛的媽媽。

抬眼時刻意望了望另外三位,不知道她們心中所想是否也與我相同。特別是任真,那個害我差點丟掉性命的女人雖然和她生得一模一樣,可是梅朵卻能證明這些日子裏她一直待在梅家從未離開。

不隻是梅朵,早已對她深深懷疑的旅潔也帶人多方調查,可就是找不到她犯案的半點證據。

“什麽香味?”我迷蒙著雙眼,模模糊糊的聽見梅朵在問。

憑空嗅了嗅還真有股濃濃的芳香,有點像是臘梅。

我探出身體東張西望,沒有臘梅樹呀?

我聳動著鼻孔沿著香味搜尋,欣喜的發現。

“呀,那裏有一叢水仙花。”

另外三人追上來,在墳後不遠的一塊小凹地裏嫩黃色的水仙開得正豔,欣欣之態讓人愛不釋手。

我才不管那麽多,直接連根拔起。

梅朵急了。

“子歸你幹什麽,人家長得好好的,你幹嗎要摧殘生命?”

我一時忘形樂道:“這裏離得太遠,咱媽聞不到花香,我要把它移到墳前去。”

“哦”梅朵嘟著嘴用手輕輕撫摩那些花骨朵。

旅潔也開心地圍過來,隻有任真像見了瘟疫似的遠遠的躲著,也不知出於什麽心態,她越是那樣我就越想捉弄她。幾步過去將花塞進她手中。

“我拔起來的,你去給媽種上。”

我的話還沒完呢,她居然給我來了一聲尖叫,連蹦帶跳的把好好的一叢鮮花扔到地上,摔得萎靡不振。

“任真你要做啥子,你娃腦袋進水了邁?”

這下該換我跳了。

不過在跳的過程中看見她那副難受的表情我又變成了擔心。

“真兒,你怎麽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任真雙手在衣服上亂搓,沒過多久臉上就起了好幾個紅疹子,著魔似的向我衝過來狂抓亂咬。

好可怕,旅潔趕快抓緊她的雙手,我忍住痛任鮮血往下流,用力固定住她的頭,害怕她傷害到自己。

墳沒上完梅朵就叫道:“走,送她去醫院。”

禁錮著她沒走出幾步狂亂的任真就平靜下來,低著頭一言不發,時不時的還來個哆嗦。

“真兒你怎麽啦?”我惹了禍不敢說話了,旅潔關切道。

等了好久,不得已好強的任真才說出自己的苦衷:“我對水仙花過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