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什麽？”道場一個房間中，楚雲秀通過電視直播在關注著這場對弈。
雖然她看不懂下棋，最多也就看看人。
“他以為抓住了沐秋的缺陷。”同樣在這裏的還有方躍，聽見楚雲秀的疑惑之後出聲解釋道，“沐秋在下快棋，每一步都很有攻擊性，但是……看上去卻沒有章法，就好像是一個圍棋初學者麵對一個職業九段的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般，隻知道一味的進攻，這種棋路看上去很有氣勢，但是一不小心就會落進對手的陷阱中。”
“故意的？”楚雲秀一歪頭，沐秋不是傻子，麵對的這個對手就是個他壓根不放在眼裏的家夥，怎麽可能用這種下法？
這種棋路楚雲秀大概是能理解的，就好像全明星賽的時候唐柔和杜明的那一戰，麵對一個技術經驗意識高於己方的對手，依靠手速優勢窮追猛打，雖然有可能取勝，但是畢竟還是下乘。
“沐秋昨晚休息的怎麽樣？”方躍卻是答非所問。
“啊？呃……挺好的吧？昨晚十點休息的，今天早上六點多起的，起來還在樓下跑了一圈。”楚雲秀雖然疑惑，但還是給他說了一下，“挺精神的。”
“是嗎？看來你們是一起休息的了。”方躍詭異的笑著。
楚雲秀……
“大哥，咱說重點行嗎？”
“嘿嘿，沐遙不在，他臉上的妝是你給他畫的吧？”方躍卻是問道，“知道為什麽那麽畫嗎？”
“他不告訴我……”楚雲秀聳肩，“說是要等到結束之後再一點點給我解釋。”
“那你就等他說吧。”方躍笑道，“現在我給你劇透了就沒有驚喜了。”
“總之一切都在沐秋的預料之中對嗎？”楚雲秀問。
“差不多。”方躍說，“雖然我不清楚他的所有打算，但是這小子鬼精鬼精的，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區區一個小鬼子而已，他這麽大費周章的已經算是比較重視了，這小日子勢必要被沐秋碾壓。”
比賽還在繼續，很快棋盤上一半的位置已經落下了或黑或白的棋子。
啪！
啪！
……
沐秋落子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前輩似乎有些過於急切了。”又落下一顆棋子後，小日子忽然出聲道。
“有嗎？”沐秋歪頭問道，同樣落下一子。
“前輩的棋路比起我之前研究到的有不小的改變。”小日子說。
“那必須的，你都針對性的研究了，我不變一變的話，豈不是很容易就讓你贏了？”沐秋說。
“但是僅僅三天時間的臨時抱佛腳，會不會有些倉促？”小日子又落下一子。
“哎，不倉促，一點也不倉促。”沐秋嘿嘿一笑，落子。
“但是前輩現在已經落入下風了。”小日子說，“前輩不會看不出來吧？”
“沐秋落下風了？”楚雲秀問。
“嗯，現在沐秋輸對方一又四分之一子，如果持續這個進度下去計算最終勝負的話，黑棋會占185.5子。”方躍說道，“也就是說剩下的一半進度中，沐秋至少要贏回來一子之後再贏半子。”
“185.5？”楚雲秀一愣，“不是，圍棋最終定勝負不是在180.5以上嗎？那現在黑棋不是贏了5子了嗎？”
這兩天楚雲秀也多少補習了一點圍棋知識，雖然看不懂棋，但是多少是明白規則的。
“你說的那是傳統計數法。”方躍說道，“他們用的是比賽規則，正式的比賽中采用黑棋貼子的製度，最終計算勝負的時候黑棋要貼還三又四分之三子，這是01年的時候改的規則，原本是88年的時候實行的黑棋貼二又四分之三子的規則。”
“呃……不是很懂。”楚雲秀撓頭，“那現在沐秋豈不是很危險？”
“恰恰相反，危險的，是那個小鬼子。”方躍嗤笑一聲。
“為什麽？”楚雲秀問。
“現在為止沐秋的棋路中有一處不太明顯的破綻。”方躍說道，“但是那小鬼子，光我能看出來的明顯的破綻就至少有三處了，沐秋想要翻盤隨時都可以，說白了這局棋現在換成沐陽來執白子都是碾壓獲勝。”
“呃……沐陽哥好歹也是個八段，怎麽讓你說的一文不值一樣……”楚雲秀一汗，卻是不用再擔心沐秋了。
“前輩用不用去洗把臉提提神？不如我們先暫停一下？”小日子又落下一子，從棋盤上拿走一顆白子，現在沐秋又被提了一子，落後對方二又四分之一子了。
“嗯，也好。”沐秋笑笑，“正好，你也好好看看這一局，對你提高水平還是大有幫助的。”
說完，沐秋舉手示意比賽暫停，隨後起身離開座位，負責監督比賽公平公正的裁判員拿起桌上的一個攝像機跟著沐秋朝衛生間走去，留下一個一頭霧水的小日子。
你都落後兩子多了為什麽還笑得出來？為什麽還要我好好看看這一局？
皺了皺眉，小日子低頭看向棋盤，忽然一愣，瞳孔一縮，整個人僵在了座位上，冷汗噌一下就從額頭上冒出來了。
“那個小鬼子怎麽了？”興欣那邊，陳果一臉疑惑。
“看出來自己被耍了。”唐柔笑道。
“怎麽講？”葉修看向唐柔，不學無術的大少爺連規則都看不明白。
“雖然我下棋比不了沐秋。”唐柔說，“但是現在那麽明顯的優劣我還是看得出來的，現在黑子領先，可是棋路上的漏洞卻是連我一個半外行的人都能看出來，從始至終沐秋就是在逗他玩，他想的話，隨時可以讓這局棋反敗為勝。”
“所以，一開始沐秋在刻意讓著對方？”魏琛問。
“唔……說是戲弄更準確一些。”唐柔笑道。
而與此同時，道場的洗手間，沐秋已經打開水龍頭，伸手捧了一把水揚在臉上，一點點的把楚雲秀給他化的妝洗了下去。
洗完，抬頭看了看鏡子中，確定洗幹淨了之後才轉過頭看向了鏡頭。
那張帶著水漬的白皙臉龐上不隻是沒了妝容，也是絲毫沒有黑眼圈的痕跡。
“看吧，我就說是畫出來的。”唐柔說道。
“這家夥……”葉修哭笑不得，“不過，故意給對手賣破綻，是不是有點太托大了？”
“他應該是有足夠的自信吧。”唐柔聳肩。
“他向來都很有自信。”
而屏幕中，麵向鏡頭的沐秋撩了一下劉海，歪頭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隨後抬腳離開了衛生間。
而直播間中已經飄滿了“哈哈哈”“2333……”之類的彈幕，很明顯，看出來沐秋在搞什麽名堂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已經越來越期待沐秋回去之後，看見精神抖擻一點沒有黑眼圈跡象的沐秋，小日子會是什麽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