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之前,月野宙還會很討厭降穀零這種不管什麽話都能自顧自地聯想到以前事情的情況,但現在月野宙想開了,對他這種明顯不太對的狀態也沒什麽特殊看法,就普通對待就好。

不管他話裏是什麽意思,隻要按照明麵上的意思就行了。

就像現在一樣。

見降穀零低著頭不說話,好似觸及到了什麽傷心往事似的,月野宙便笑笑沒再說話,而是換了個話題,“你什麽時候可以來上班?要先實習半個月才能轉正上崗,當然如果你做得不好那我們也不會用你。”

有了月野宙的插話,降穀零這才勉強回過神來。

他明明知道自己需要保持理智,可是在麵對這個人的時候總是會被影響。

甚至會因為一句隨口說出的話而心神動**,幾乎失了分寸。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若是繼續這樣,隻會讓他發生紕漏,嚴重些的還會被琴酒他們發現。

降穀零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恢複到平常的狀態,“上班的話大概需要後天了,明天我要去解決一下上一份工作的遺留問題。”

其實白天在這裏上班也可以,唯一不方便的大概就是月野宙住在這裏,幾乎天天都在店內,自己做其他工作的時候沒那麽方便,需要把所有的工作推到晚上去做。

組織裏的工作還好,畢竟組織裏做任務的時候幾乎都是在晚上,除了琴酒這種之外,其他人明麵上基本上都有自己的身份,組織內部也不會管,隻要完成任務就行。

公安的話……還有琴酒……和月野宙。

不過如果這個人是假的,那即便是暴露在琴酒的視線下也無所謂。

因為是假的,更沒有關注的必要。

降穀零將要擔心的事情全都捋了一遍,還是決定後天過來上班,月野宙倒是無所謂,“前一份工作沒有處理幹淨的話那就等處理完了再來好了,下周一可以嗎?”

今天是周四,給了他三天時間處理酒廠和公安的事情應該足夠了。

至於小早川這個女孩子是待業中,能麵試上已經是萬幸了,立刻說明天就能上班,月野宙也不介意,反正試用期都是從開始工作的那一天開始。

要不是知道這個月野宙的確不知道過去的事情,降穀零真的覺得他好像在內涵什麽。

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意有所指,仿佛在指點引導著降穀零往最危險的地方想。

“可以,三天夠了。”降穀零應下,“那我現在再幹一會吧。”

距離下班還有一個來小時,月野宙點了點頭,“榎本,你來教一下這兩個人。”

“來了!”

津美紀見月野宙這邊也忙完了,放下手中的工作湊了過來,“小、店長,我給你留了飯,你吃點吧,晚上都沒吃飯呢。”

月野宙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自己下午忙著工作,又帶著灰原哀去了醫院,完事回來又忙降穀零他們的事情,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空,都把吃飯這件事給忘了。

“對了,灰原和柯南他們還沒吃晚飯呢。”月野宙站起來,“萬一小孩子餓壞就糟糕了。”

“除了小哀之

外其他的都在五點多的時候吃過了,小哀那裏我也熬了粥,就剩你一個人沒吃飯了,快點先去吃飯啦。”津美紀拉著月野宙不讓他走,一定要他先去吃飯。

月野宙被拽著胳膊,也不掙紮,隻是笑著點頭,“好吧,就你硬氣。”

“要嚐嚐我的手藝嗎?不管和餐還是西餐我都做得不錯哦。”降穀零一聽月野宙還沒有吃飯,便開口道,視線卻停在了津美紀抓著月野宙的胳膊上。

月野宙以前不是很喜歡和人接觸,就連他也是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好幾個月才能碰一下不會躲開,可是這家店才開了幾個月,這個小姑娘才過來幾個月,為什麽月野宙肯讓她碰?

這個小姑娘甚至可以嬌嗔地撒嬌讓月野宙吃東西。

“不用了。”月野宙拒絕到,“津美紀給我留了吃的。”

聽著,津美紀眉開眼笑,去冰箱裏端出了她之前就做好的食物,都是月野宙喜歡的偏甜口的東西。

她本來想著月野宙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但沒想到月野宙回來之後還忙起了別的事情,根本沒能找到機會吃飯,隻能放進冰箱裏麵,現在已經沒辦法吃了,隻能重新加熱。

降穀零皺著眉看著那些飯菜,好像想說什麽,但到底還是沒說出口,像是並不介意這件事的擦了擦手,跟著榎本梓去學習,熟悉工作。

他趁著空閑看了眼月野宙,然後很快地收回了視線。

這一眼看得悄無聲息,隻有一直關注著兩個人的太宰治看到了。

然而現在的太宰治卻有些疑惑。

沒錯,對於五條先生來說,波本的確是放在了心上的朋友,但這也隻是單方麵的,波本並沒有把五條先生放在心上,不然五條先生死之後也完全沒有來悼念過他。

這兩個人的關係在波本視角更像是為了利益而勉強待在一起的塑料友誼。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可為什麽波本表現得對五條先生格外在意呢?

這種在意甚至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就算他隱藏得再好也還是能看得出來藏在矛盾下的在意和提防。

提防他能理解,可是在意?

這有什麽可在意的?

難不成不是塑料友誼?

太宰治在一個小時以前還以為波本和五條先生隻是那種單純的塑料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因為其他的事情而立刻刀劍

相向,波本甚至為了“五條先生”特意調查他,懷疑忌憚之情溢於言表。

但波本這個狀態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果他們真的是塑料友情,那波本完全不需要做出這副姿態,如果是演戲也未免太過用力。

太宰治在這種微不可查的違和感當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他沒想明白究竟是因為什麽,也抓不住這一絲不對勁。

因為情報太少了,他想不出來是因為什麽。

而那個真相也太過驚世駭俗,一般人根本就不會往那個方麵想。

太宰治雖然沒了留在這裏工作的機會,但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在了店裏,像是在看熱鬧,但又是在觀察。

他調查出來的東西的確是月野宙失去了記憶,在失去了記憶之後來到這裏開了一家咖啡廳。

然後就按部就班地生活,和周圍的鄰居搞好了關係,整個米花町都知道這家店的老板人很好,做的東西也好吃,風評非常好,甚至沒有惡評。

若不是知道過去的那些事情,太宰治估計也會覺得這個人就是這樣。

可正因為知道了過去那些事情,太宰治看到這和其他人毫無差別的日常時才會後知後覺地犯上一絲酸澀。

不能說五條先生不適合黑手黨,隻是可能比起黑手黨,五條先生可能更喜歡這種生活。

不隻是喜歡,也更加適合。

不需要打打殺殺,也不需要鉤心鬥角,隻要操心今天客人來了多少,明天要做什麽,然後和附近的鄰居聊天,有空的時候再和朋友出去玩一玩。

困了累了可以直接休息,不用因為工作而勉強自己,甚至能有人強硬地要求他因為工作太久去吃飯休息。

這些在港口黑手黨時都是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五條咒身上的。

就算是最得五條咒信任的中原中也都不敢這麽做。

見到月野宙熬夜處理公事,因此廢寢忘食也隻能擔心地口頭上勸一勸他保重身體,但除此之外也做不到什麽了。

因為五條先生做的這些事情都是一定要做的,如果五條咒不做,那麽後續的發展就會出現問題,這些都是已經全部篩選過的文件,沒有辦法再去減負了。

而中原中也能做的也就隻有口頭上勸一勸,在飯點的時候送一下飯,在要休息的時候給五條咒蓋上外套。

剩下的就隻能盡自己所能替他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務,力所能及地給五條咒減少一些工作量。

因為這是五條咒,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也是中原中也的上司。

中原中也可以關心,可以去幫忙帶飯蓋衣服,卻不能僭越身份,替五條咒做決定。

這是他們中間無法跨過的橫溝。

現在他們兩個或許已經不是首領和手下的關係了,但兩個人早就沒了那麽親密的關係,中原中也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勸說月野宙。

像現在這樣甚至能把拉著月野宙去吃飯的人……還真的沒有。

不管怎麽看,都是現在的生活要更好一些。

太宰治撐著臉,看著吧台那邊的一幕,然後頭漸漸地從手上滑下來,一頭紮在了手臂裏麵,其他人隻能看到長了卷發的毛茸茸腦袋,還以為他睡著了呢。

“客人,不要在這裏睡著了,馬上要下班了,要休息就回家休息吧。”榎本見太宰治趴在桌子上,還以為太宰治這是要睡覺了呢,趕緊把人叫起來,生怕他在店裏睡著。

“沒有啦,我隻是休息一下。”太宰治趕緊解釋,榎本梓這才安心地走了。

不過耽誤了這麽久,終於還是到了下班的時間,降穀零就算是再不想走也要走了,他換好了衣服,和太宰治一起被月野宙送到了店門口。

“周一見。”月野對降穀零說道,“這位客人,歡迎下次再來照顧店裏的生意。”

“當然當然,好說。”太宰治笑眯眯地揮手,“就是安室透先生自己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

月野宙疑惑的歪了歪頭。

“沒什麽。”安室透趕緊說道。

“兩位是朋友嗎?關係可真好啊?”月野宙說道,“但是可沒有辦法讓你們一起在店裏工作呢。”

“才不好呢!”兩個人立刻開口否認。

開什麽玩笑,他們兩個見麵沒打起來已經是好事了,怎麽可能是朋友,還關係好的?

就是世界毀滅他們的關係都不會好的。

月野宙笑笑沒說話,後退一步關上了大門,意思很明顯,他要下班休息了,甚至還拉上了店內用來隔絕視線的百葉窗,留下三個人站在外麵。

小早川是女孩子,也不和他們在門口多呆,和兩個人告別之後就回家去了,隻留兩個人在門口。

安室透看了太宰治一眼,也不說什麽,扭頭就走,拒絕的意思非常明顯,太宰治卻不打算什麽都不說,反而叫住了安室透。

“你留在這裏隻會給他帶來麻煩。”

大家都知道這個“他”是誰,但安室透甚至沒有回頭,徑直走向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