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野宙對這種小孩子的真誠和直白真的沒什麽辦法,他們沒什麽心機,一眼就能看透。
對月野宙來說的確是不認識的孩子,可是在看到對方那不假思索的信賴和選擇時,月野宙拒絕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或者說,習慣了鉤心鬥角,這種毫不掩飾的偏心才是最打動人心的。
誰不希望自己在別人心裏是特殊的呢?
反而是伏黑姐弟兩個人相視一笑,明顯是在慶祝這種小心機達成了目的。
就知道哪怕小叔叔失去了記憶也會舍不得他們啦。
這種簡單又幼稚的心計卻並不惹人厭煩,更不會覺得冒犯,隻讓人覺得可愛。
月野宙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看了眼時間,他們這從進門到現在都已經快九點了,要是放在以前,月野宙當然無所謂讓兩個小孩子九點多跑回埼玉縣,可是現在出於對這兩個小孩子的偏心,月野宙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去給你們開個酒店,你們晚上先在東京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埼玉縣好了,現在有點晚。”
兩個人非常痛快地就答應了下來。
他們好不容易留了下來,總不能得寸進尺的說他們要和月野宙住在一起。
“好的,那我們正好明天去找一下房屋中介,看看附近有沒有合適的房子。”津美紀期待道,“您應該不介意我們住得近一點吧。”
“當然不介意。”月野宙點頭。
“好耶!”
月野宙帶著兩個小孩去最近的一家民宿給他們開了兩間房,習慣性地叮囑他們晚上一定要鎖好門窗,看好自己的東西,這才離開。
兩個人恨不得一直把月野宙送到店門口,但月野宙愣是沒讓他們出房間門。
等到月野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看不見的地方,津美紀這才歡呼一聲撲在了**
“真的不是在做夢嗎?!”津美紀抱著被子激動,“那個的確是小叔叔對吧!”
“嗯。”伏黑惠也很激動,但他不會像津美紀這樣表現得這麽明顯,但視線卻也的確控製不住地往外麵看,想要在空無一人的街上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誰都沒想到,他們隻是想來東京買一點點心,卻陰差陽錯的在這裏找到了小叔叔的身影。
這也太神奇了!
這幾年裏,伏黑惠不是沒有想要去找月野宙,但他年紀小,又沒什麽渠道,根本就找不到。
這麽多年過去,月野宙一點消息都沒有,姐弟兩個都不抱希望,以為月野宙已經不在了,可誰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不抱希望後再次見到月野宙,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這可是好好地活著,還能站在自己麵前的小叔叔。
這怎麽能不讓他們激動呢?
姐弟兩個立刻在網上預約了明天的中介公司,打算明天就抓緊時間在這附近定下來,就算是租金稍微高一些也沒關係,隻要能呆在小叔叔身邊,這些問題根本不算是問題!
而且……
姐弟兩個心有靈犀,想要看的房子都是有三個臥室的房子。
雖然現在月野宙沒有鬆口,可是萬一呢?
萬一以後的月野宙被他們感化了,再次和他們成為家人,到時候月野宙和他們搬到一起住也有地方住!
兩個人興奮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帶著黑眼圈去了店裏。
月野宙就在店裏給店裏的那些花草澆水,見到兩個人過來,拿著澆花水壺對他們道了聲早:“早啊。”
“早!”兩個人看到店裏還有其他人,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我們早上九點約了房屋中介,需要監護人,那我們簽合同的時候……小叔叔,能不能你們來幫我簽啊?”津美紀湊過去撒嬌。
月野宙這才想起來,未成年租房子的確是要監護人幫忙出麵簽字才行。
“你們之前住的房子是怎麽租下來的?”
“那是媽媽名下的公寓,我們隻要交水電費和管理費就行了。”津美紀說道,“所以這次租房子需要監護人簽字。”
雖然他們名義上的監護人是五條悟,但是五條悟那家夥……誰要管他。
五條悟名義上是他們的監護人,但其實除了定時讓高專給他們打錢之外幾乎是不出現的,津美紀和伏黑惠兩個人相依為命,有什麽事情也幾乎都是他們自己解決。
能順杆子往上爬最好,最好能讓月野宙慢慢接受他們是小叔叔的事情。
月野宙怎麽可能看不出他們的小九九呢,看了兩個孩子一眼,無奈地點頭,“好,你們吃早飯了嗎?和我們一起吃一點吧。”
“沒呢。”
“那就一起來吃一點好了。”
現在還不到營業時間,再加上上班的時間比較早,所以店裏的員工的三餐都是在店裏解決,現在加他們兩個人也不礙事,就是多做一點別的事。
榎本梓還記得昨天這兩個小孩,見到他們還有點意外,“店長,這兩個小孩子你認識呀。”
“朋友家的小孩。”月野宙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雖然聽到是朋友家的這個小孩回答讓兩個人黯然了一番,可兩個人很快就恢複了精神。
“怪不得!”榎本梓聽月野宙這麽說,立刻就把兩個小孩當成了自己人,不再像昨天那樣公事公辦,而是招呼著兩個人一起坐下來,“來,吃飯吃飯。”
吃完飯之後,伏黑惠非常自覺地站起身收拾桌子,把餐具都收起來去後麵洗碗擦桌子,動作非常熟練,一看就是做慣了的,伏黑津美紀便說道,“我們在家裏的時候有分工的,我做飯他收桌子洗碗,我去洗衣服,他去掃地拖地。”
在兩個人的相處之中,津美紀並沒有慣著伏黑惠,反而給他做了一個很好的榜樣。
“是個好孩子。”
“對!”
現在還不到約好的時間,姐弟兩個就非常自覺地在店裏幫忙,一直到八點半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臨走前伏黑惠還重複了一遍,“小叔叔,到時候簽字就麻煩你了。”
“快去吧。”月野宙對他們揮了揮手。
“這兩個小孩子真不錯。”榎本梓感歎,“不過為什麽要讓你來簽字?”
“租房子需要成年人來幫忙簽字跑手續。”月野宙說道,“他們監護人不在,所以需要我來幫忙簽字。”
“這樣啊。”榎本梓若有所思。
她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對,畢竟自己隻是員工,還真不好說什麽。
如果是朋友家的孩子為什麽要讓店長幫忙簽字?他們應該有家長才對。而且昨天他們見到店長的時候又為什麽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好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叫的還是小叔叔,分明是有血緣關係才對。
可惜榎本梓也說不出什麽,那畢竟是月野宙自己的事情,自己不過是個店員,說太多就過界了。
姐弟兩個人跟著中介跑了好幾個地方,最後在距離月野宙店麵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租下了一套公寓,麵積不算大,隻有七十多個平方,但卻有三個臥室。
月野宙去給他們簽字擔保的時候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也沒說破,幫兩個人簽下了名字,辦完了手續。
“房子已經弄好了。”月野宙帶著兩個人從中介公司走出來,“你們之後要怎麽做?”
“我們一會就回埼玉縣,去跑轉學的事情和搬家。”伏黑惠說,“過幾天我們就能見麵了。”
“不需要我幫忙嗎?”月野宙問道。
兩人搖搖頭。
他們雖然也很想讓月野宙幫忙搬家,可是有的時候過猶不及,現在的月野宙還並沒有把他們當做自己家的孩子,隻是暫且幫個忙而已,若是連搬家都要月野宙幫忙,那說不定真的會引起月野宙的反感。
所以兩個人沒打算這麽做。
姐弟兩個人回到埼玉縣之後就開始聯係搬家和轉學的事情,姐弟兩個人的老師都非常納悶。
如果要轉學的話他們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隻是在這個時候轉學就比較奇怪了。
距離新學期還有不到兩個月,一般人都會選擇在新學期之後再轉學,就算是比較著急也會在這邊再呆到學期結束,很少有他們這種上到一半就走的,不過他們兩個的意思非常堅決,學校那邊隻能同意。
這套手續的確是麻煩,需要來回跑兩個學校,中間花了將近一周才算是徹底辦好,下周一的時候,姐弟兩個人就已經穿上了帝丹高中和米花市米花中學的校服,準備去學校報到上課了。
月野宙知道,但是沒放在心上。
這兩個小孩子的確很不錯,但到底沒有重要到讓他需要事事操心的地步,除非幾個小孩主動來店裏找他,不然月野宙不會主動找他們,但即便隻是這樣,也讓兩個人心滿意足。
令月野宙奇怪的是,津美紀和惠第一天上學,小蘭和津美紀竟然一起回來了。
“伏黑同學竟然正好轉到我們班呢。”毛利蘭很興奮,“想著既然同路我們就一起回來了。”
“這樣呀。”月野宙說道,“來嚐嚐看我新做的麵包,我調整了一下配方,要是可以的話我就直接放在櫃台上麵賣了。”
“好!”
他這段時間過得還挺平靜,每天正常地上班工作下班,然後開發新品,一直重複這樣的生活。
很枯燥,但其實很安靜平和,至少月野宙已經開始適應這樣有些繁忙但非常日常的生活。
萩原研二他們這段時間似乎是有什麽事情絆住了,除了每天的早安晚安之外也沒能來店裏,而五條悟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沒有來店裏打卡,反而讓月野宙輕鬆不少。
暫且忘記他們後,月野宙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日常生活格外順利,至少沒了那麽多糟心事。
大門被推開,剛放學的伏黑惠推門走了進來,本來正打算喊歡迎光臨的店員看到是伏黑惠就笑著打了聲招呼:“惠又過來幫忙啦?”
“對,姐姐今天要打工。”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是輪著來店裏幫忙的,確保每一天店裏都有一個人,月野宙從一開始的不讚同也變成了現在的默認。
主要是這兩個孩子太懂事了,而且做事總是能卡住讓人舒服的那個點,從來不會做讓月野宙為難的事情,反而還能幫上不少忙。
“店長在後麵呢。”榎本梓說道。
店裏罕見地沒什麽客人,估計是因為實在是太冷了,大家都不願意出門,臨時來店裏打工的大學生們也有課沒有來上班,現在店裏就這麽幾個人而已。
伏黑惠輕車熟路地換衣服給自己消毒,然後圍著圍裙進去給月野宙打下手。
“美美子,快一點啦。”門口的風鈴又一次響起,門口走進來的兩個女孩子手拉著手,那個金色丸子頭的女生拿著手機走到店裏,在店裏轉了圈,視線落在了櫃台裏麵模樣精致的蛋糕上麵。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再拿幾杯鴛鴦拿鐵吧,要熱的。”年輕的女高中生指了幾個蛋糕,正在工作的員工們便立刻按照對方的指示拿出了蛋糕打包。
“請問還有其他需要的嗎?”榎本梓問道。
“美美子,你要什麽嗎?”丸子頭的女高中生問道,被稱作美美子的妹妹頭短發女生看著櫃台裏的點心,猶豫了一下,“這個吧,夏油大人好慢啊。”
“應該是路上有什麽事情絆住了吧,很快就能到了。”菜菜子又點了幾個,然後跟榎本梓說道:“全都分開裝。”
“好的,您對今日的限定甜點有興趣嗎?周三的限定甜點是奶糖芝士草莓味泡芙,您需要嗎?”
“限定甜品?”菜菜子果然來了興趣,“那也來三份好了。”
“是。”榎本梓又另外打包了三份,然後裝進了袋子裏,”一共是9200日元,請問現金還是刷卡?“
“刷卡。”菜菜子掏出了一張信用卡。
沒有人把店裏的這兩個客人當回事,像這樣的客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沒必要在意。
直到兩個人交接的時候,菜菜子不小心打翻了其中一個袋子,裏麵裝著的四塊蛋糕摔在地上,裏麵的蛋糕全都被摔壞了,奶油和裏麵的果醬都黏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根本沒辦法吃了。
“喂!你這猴子!為什麽這麽不小心啊!”菜菜子立刻惱了起來,竟然連猴子這種侮辱人的話也脫口而出。
這邊的聲音把還在店後麵的月野宙驚到了,他放下手中的活撩起簾子走了出去。
“發生什麽事了?”月野宙來到前麵的餐廳,看到地上的蛋糕之後明白發生了什麽,“我們再給您打包一份好了。”
“打包——哎?”菜菜子剛想發難,見到月野宙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有些懷疑,還趴到了櫃台上湊近看去,上下打量了好一會才試探性地問道:“五條咒?”
月野宙聽到這個名字時歪了歪頭,“你是在叫我嗎?認錯人了吧。”
他麵上裝作茫然,可心裏卻已經警惕起來。
這個名字應該隻有五條家知道才對,或者是港口黑手黨那邊,可月野宙的確不記得這兩個小孩子,更何況這兩個小孩也才十四五歲的年紀,和伏黑惠他們差不多大。
這總不能是五條家的人。
他們竟然能直接叫出五條咒這個名字——
可誰能想到他這一開口,更讓菜菜子和美美子篤定這個人就是五條咒。
菜菜子和美美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見到了震驚,任誰看到已經死去的人又重新站在這裏都會震驚的。
“你不是死了嗎?”菜菜子不敢置信地問道。
店裏鴉雀無聲。
榎本梓本來還在愧疚,想著怎麽表達道歉才好,可聽到菜菜子這麽說時有些生氣了,“這位客人,您沒有必要這樣,店長他——”
“榎本,你先去後麵,這裏暫時不用你管。”月野宙扭頭對榎本梓說道,“這裏我來處理。”
“但是……”
“先去後麵等一下。”月野宙的語氣強硬,讓榎本梓頓住,隻能鞠了一躬然後往後走。
過來幫忙的伏黑惠也從後麵走了出來,站在月野宙的身後,打量著這兩個女孩子。
隻一眼,他就認出這兩個人其實是咒術師,
不,是詛咒師才對。
菜菜子和美美子卻並沒有生氣,反而奇怪地看著月野宙,像是在辨識這個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這種幹幹淨淨,毫無咒力的身體……
分明就是那個人啊!
明明這個人死掉的時候夏油大人低沉了好幾天呢,怎麽現在又突然活了過來??
不管怎麽樣,先讓夏油大人過來看看好了。
“你不會走吧。”菜菜子問道,“這裏是你的店對吧?”
“對……”月野宙點點頭,“你們不需要賠償了嗎?”
“要的要的。”菜菜子點點頭,“剛才摔得幾份給我重新裝一份就好了。”
剛才還囂張跋扈的菜菜子竟然老老實實地聽了話,又從月野宙的手裏接過了新打包好的蛋糕,但她想帶著蛋糕和飲料趕緊離開時卻怎麽都拿不過來。
“這位客人,還麻煩你跟我們的店員道歉。”
蛋糕砸在地上的確是他們的問題,現在也重新包了一份補償,可是敢罵別人是猴子,這個賬可就不能這麽算了。
菜菜子又抽了一下,沒**。
她非常不想跟一個猴子道歉,可她的衣角被美美子拽了一下,菜菜子便鬆開了手,“對不起。”
“榎本,你出來一下。”月野宙對後麵喊道,榎本梓趕緊從後麵出來,“店長。”
“要跟本人道歉。”月野宙又說道。
菜菜子看了眼榎本梓,又看了眼明顯不打算放過她的月野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對不起啦!”
明顯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道歉了,這下子,她才能順利地從月野宙手中拿過袋子。
“歡迎下次光臨。”月野宙微微鞠躬,美美子和菜菜子卻隻是拉著手從店裏跑了出去,就和身後有鬼追似的。
拉著美美子就從店裏跑了出去。
等到跑出去好幾百米,菜菜子這才問美美子,“那就是五條咒對不對?”
美美子也點頭:“就是他。”
“可是他當初不是死了嗎?”
“假死?”美美子猜測到,“橫濱那邊應該有類似的異能力吧。”
“不能吧,夏油大人當初那麽低落,不像是假死。”兩個人根本想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隻覺得今天和做夢一樣。
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掉的人突然死而複生,還換了個形象跑到東京來開店,還裝作不認識他們兩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啦!
“怎麽了?”一道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兩個人嚇了一跳,穿著僧袍的高個子男人出現在兩人身後,菜菜子和美美子回身一看,赫然是兩個人剛才提起的夏油傑。
“夏油大人!”兩個人興奮地喊道,“您總算是來了。”
“你們兩個說什麽呢?東西已經買到了就走吧。”夏油傑手上拎了個袋子遞給她們兩個,剛才沒有過來顯然是為了給她們兩個買東西。
“這個……”美美子和菜菜子卻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糾結著要不要說。
“嗯?”夏油傑挑眉。
美美子不願意說話就算了,菜菜子一向心直口快,現在竟然也不說話,顯然是有什麽事。
“那個、那個……”涉及五條咒的事情,哪怕是非常受寵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有點猶豫,糾結要不要說。
雖然五條咒死後夏油傑看上去沒什麽反應,但的確是低沉了好多天,就連他們不小心聊到五條咒的時候都會被夏油大人的低氣壓打斷,閉上嘴,立刻轉移話題,不去刺激夏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