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港黑外麵的那些黑色車輛, 再看看太宰治,森鷗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些都是五條悟和獵犬他們提前準備好的,而自己不過是甕中之鱉。

因為中原中也在外麵吸引了注意力, 自己反而忽視了太宰治,將太宰治這段時間那些藏得很好的異常丟在了腦後。

看這個架勢……不隻是獵犬,甚至連軍警和警察都來了, 也不知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什麽時候加入的他們, 自己在忙於港黑的時候究竟錯過了多少?

中原中也又是怎麽克服對太宰治的厭惡和太宰治合作的?

是他輸了。

他完全沒想到這兩個人的針鋒相對的人竟然會因為同一個人合作,甚至那個人……是太宰治親手設計殺死的人。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被帶走, 更沒有辦法從天羅地網中逃走。

從樓上飛下去不是不可能, 但一定會變成靶子, 從外麵走肯定有軍警和警察,就是找到機會從秘密電梯下去,還沒等自己到樓下,估計電梯就會被逼停。

要知道,電話的速度可比電梯的速度快多了。

而用嘴炮?

太宰治可不吃這一套,獵犬他們也不會聽。

既然自己一定會被帶走,那有的事情可就一定要挑明了。

“五條咒就是臥底吧。”他索性不裝了, 也不急著逃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太宰治正是理解森鷗外的審時度勢,這才這沒立刻抓住森鷗外,反而給了他詢問的機會。

“是啊。”太宰治點頭。

“他從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來的, 為得什麽?”森鷗外又問, 旁邊的愛麗絲雖然還抱著自己的大針筒,但也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進攻性, 隻是好奇地看著太宰治。

“你不也是帶著目的來的嗎?”太宰治反問道, “而且從根本上來說, 你們兩個的目的其實是一樣的,隻不過手段不同。”

月野宙過來的目的雖然是為了除掉那些警察和軍警不好動手的蛀蟲,可除掉了那些蛀蟲之後橫濱自然會安穩下來,也會讓橫濱變好。

這一點和森鷗外的初衷是一樣的。

沒了臥底這個身份,月野宙所做的一切的理由就難以支撐,但又勉強合理,可如果加上了臥底這個身份他做的一切就可以解釋了。

尤其是配上月野宙瘋批時期幹掉的那些組織,就更顯得今天好笑。

森鷗外此時隻能勾勾嘴角,剛要開口說話,身後的落地鋼化玻璃窗就被暴力打碎。被暴力破開的窗戶隻剩下窗框附近的玻璃還能保持蜘蛛網的狀態留下,其他的都像是星子一般碎裂炸開。

要不是有窗簾在中間做緩衝,不然還在辦公室的兩個人必然要被玻璃刺成篩子。

但即便是有窗簾緩衝,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的碎片紮在了背對著窗戶的森鷗外後背上,好在都是細碎的碎屑,無法造成穿透傷,但後背的衣服也變得狼藉,甚至還透出了一絲絲深色的血跡。

站在更後麵的太宰治要稍微好些,但也好不到哪裏去:“夏油傑,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要在這裏磨磨唧唧,快點走吧。”夏油傑半蹲在一個會飛的咒靈背上,發絲被夜風吹起,露出了那張森鷗外熟悉的臉。

“夏油?”

三年前,在月野宙死去之後的那一天,夏油傑就是這麽帶著飛行的咒靈來找他麻煩,把港黑大樓中間的這棟大樓硬生生削了一塊去。

現在他的飛行咒靈雖然換了一隻,但和當初那一幕何其相似。

甚至連動機都是一模一樣的。

因為五條咒。

區別不同的,大概是夏油傑穿的衣服了。

當初的夏油傑穿的還是盤星教的教主服,而他現在穿的則是獵犬的修身黑色製服。

森鷗外摸了一下後背,疼得皺皺眉,卻沒當回事,“沒想到又是你,怎麽,難道你也是獵犬安插在盤星教的臥底嗎?”

“你的廢話可真多。”夏油傑的飛行咒靈靠近了窗戶的裂口,夜晚高空的冷風從破開的地方吹進去,這風猛烈的甚至可以把人吹出去,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被這些風吹得滿辦公室亂滾,還順著窗戶飛了出去,但好在在場的人都是異能力者,不至於像紙一樣被吹飛,卻也不怎麽好受。

“既然我逃不掉了,還不允許我問清楚嗎?”森鷗外被愛麗絲拽著維持穩定,“你這次來是為了五條咒報仇的嗎?”

“你這不是知道麽?”夏油傑說道,“你已經跑不掉了。”

“是,沒錯。”森鷗外說,“隻是我不懂,你們為什麽對月野宙這麽在意?因為他是臥底?不可能吧,如果你真的是詛咒師,那你們可是敵對的勢力,總不能是老鼠愛上貓?”

“……真有趣啊。”太宰治聽到森鷗外這麽說忍不住感歎了一句,“完全不懂。”

森鷗外也說:“你要是說出來我就懂了。”

“因為他是月野宙啊。”夏油傑回答道,“這個回答可以嗎?”

“……這和沒回答有什麽區別?”

“就像你剛認識月野宙還沒有生出反心的時候喜歡月野宙的那樣。”太宰治說,“你剛認識月野宙的時候不也一直在誇獎月野宙是個很不錯的人嗎?幾乎幾句話裏就會提他一句,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在很久很久之前,森鷗外還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和月野宙的初識也非常單純。

沒有利益交換,更沒有利用,隻是單純地覺得人還不錯,這才成了朋友。

可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交往卻成了幾年之後的灰燼。

就像那個時候的森鷗外沒想到月野宙竟然會成為首領一樣,兩個人的相處非常單純。

一個很受歡迎的港黑員工和港黑的專屬醫生成為朋友似乎並不是稀奇事,港黑的醫療組並不是隻有森鷗外一人,其他的醫生和月野宙的關係也不錯,森鷗外對月野宙處於一種隻知其名卻不見其人的狀態,和他認識還是因為月野宙帶著受傷嚴重的同事衝進醫務室,結果被硬拉著去包紮的那次意外。

因為那場烏龍,兩個人一來二去地就熟悉了起來。

就像七海建人和高木涉他們感受到的一樣。

月野宙想要討別人喜歡,和別人成為朋友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森鷗外也不自覺地和月野宙關係好了起來。

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身份和想法,他們之間的關係竟然還真的算不錯,算是能聊得比較開心的朋友,不然月野宙也不可能在越爬越高之後主動提拔森鷗外當自己的副手。

要不是當初是朋友,了解森歐外的能力,不然他也不會在升職之後主動把森鷗外拉過來當副手,又一路帶著他升職。

正是因為當初是朋友,未來的走向才會這麽可笑。

森鷗外一怔。

過去嗎?

他過去和月野宙的關係……的確是挺好的。

但過去了這麽久,森鷗外快要忘記當初和月野宙做朋友的那種快樂的感覺。

他現在想起來的月野宙,好像就隻有月野宙發瘋之後的冷漠和偏執,還有一次一次不聽勸的孤注一擲,更有死後給他帶來的麻煩。

在他的眼裏,月野宙早就變了,在他用敵視和審判的眼神來針對月野宙時又怎麽可能記得月野宙當初的好呢?

森鷗外嘴唇微動,還是說道:“但他後期也把橫濱弄得那麽亂了。”

“真的嗎?”夏油傑問,“當初

月野宙費了那麽大的勁才把森田慈善基金會拔掉了,可是在你接手之後他們又死灰複燃了,甚至還能在這幾年裏壯大到如此地步,如果說死灰複燃是他們的問題,那變成到如今這個規模難道真的和你沒有關係嗎?”

真的沒有嗎?

那當然不可能。

森鷗外不是不知道森田有貓膩,隻是現在的港口黑手黨遠遠比不上以前,也沒有了那種和森田硬剛的能力,隻能任由他們蓬勃生長卻無可奈何。

不僅如此,原本被月野宙打掉的組織也有一部分死而複生,甚至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情報販子和不講信用的黑市分子也再一次出現。

原本的橫濱雖然高壓,但在高壓之下隻要遵守秩序就能安穩地生活,對於普通人來說比那種惴惴不安要好得多。

而現在不一樣。

現在哪怕在家也很有可能死掉,練就的躲避危機的本領已經駕輕就熟。

誰能想到呢?

森鷗外低頭,無聲地勾起了嘴角,眼裏卻沒什麽笑意,“這倒是,我沒辦法辯解。”

他做得不如月野宙好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東西,就連他自己也承認做得不如月野宙。

隻是這份不如在知道月野宙是臥底之後更讓他覺得可笑。

他甚至不如一個臥底。

那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到底有什麽意義?

“別耽誤時間了。”夏油傑扭頭說道,他的手中出現一截黑色的繩子咒具,將森鷗外拉起來,“其他的可以放在牢裏說。”

他說著,好像沒怎麽使力,就將森鷗外給扯出了辦公室,來到了四處無依的飛行咒靈的背上,太宰治雙手插兜,看著夏油傑把他帶走,剛想回頭下樓,卻見夏油傑也將繩子的另一端對準了他。

“你不會以為你能跑得掉吧。”

太宰治還沒來得及反應,繩子的另一端便被纏著也一起從辦公室裏麵被扯了出來。

太宰治睜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身後便是一股巨力拉扯,剛才還能在森鷗外麵前耀武揚威地太宰治竟然和森鷗外一起被吊在了半空中。

“喂喂喂!這個就過分了吧!”太宰治仰頭問道。

“你們兩個誰比誰高貴?”夏油傑說,“你們兩個一起去。”

太宰治當然知道自己絕對逃不過獵犬的報複,卻沒想到這個報複來得這麽快,就是前後腳的工夫。

和夏油傑的動作比起來,當初中原中也的動作反而算得上溫柔。

但也隻是相對來說。

不過也在夏油傑從窗戶突入的那一刻,停在外麵的人就已經衝了進來。

現在港黑大樓裏不是沒有人,隻是被特殊手段隱藏。

五十幾層的樓的確高,但是從頂層落到地麵其實也隻是那麽一眨眼的工夫,森鷗外感覺隻是一個恍惚,剛才跳下來的頂樓就距離他變得老遠。

馬上就要摔死了。

明明快要觸底,可森鷗外發燙的理智卻詭異地平靜了下來,眼前飛舞的屬於咒靈的羽毛和以及建築物像是停了下來。

他看到夏油傑跟他說:“其實這點高度對那個時候的月野宙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什麽?

夏油傑這句話來得莫名其妙,森鷗外甚至沒來得及想明白夏油傑說這句話的意思就快要觸底。

他隻感覺到周圍的景色飛速後退,像是走馬燈一般,森鷗外一個恍惚,整個人就狼狽的被扯著差點跌在了地上,還好愛麗絲及時出現托了他一把,這才沒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丟人的摔倒,隻是他還沒來得及站穩,手腕上就多出了一串冰涼的東西。

那是手銬。

而且還是專門給異能力者用的手銬。

不然愛麗絲可以隨意將手銬打破,那手銬的用處也就沒有了。

“森首領,久仰大名。”一直等在門口的條野采菊開口還打了個招呼,“不過敘舊什麽的還是等去牢裏再來吧。”

“你們要徹底取締港口黑手黨嗎?”森鷗外緩了一下,這才睜開眼睛看到了周圍。

他們這裏人不多,但個個都見過麵。

比如中原中也,還有異能特務科的幾個人,甚至還有武裝偵探社的幾人,還有隻聽過名字但是從未見過真人的獵犬。

剛才的那一幕被他們盡收眼底,但卻沒有人表現出多餘的反應。

但這種沒有反應卻也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事。

所有可以離開的地方都被他們有意無意地擋了起來,尤其是中原中也,他站的地方是首領專屬逃生電梯的出口的必經之路,隻要抬眼看去,就能看到那個作為掩飾的房子。

這裏很隱蔽,隻有森歐外自己知道出口,可中原中也卻站在了這裏。

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有可能從這裏離開,甚至在這裏等著了。

全都是早就是設計好的。

或許從月野宙出現在電視上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圈套就已經設好等自己進去,就算不會被夏油傑抓到,也會在離開的時候被中原中也抓到。

難為他們為了一個港口黑手黨出動這麽多人。

他打量著這些人,嗤笑一聲:“是我輸了。”

“這可談不上輸不輸的。”條野采菊笑眯眯,並不因為森鷗外的話而有什麽情緒波動:“他根本沒把你當成過對手,又何來的輸呢?”

森鷗外沒說是輸給誰,可條野采菊就故意往這裏說,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滿意的反應。

條野采菊的話直白又刺骨,森鷗外扭頭看他,眼裏的驚愕一閃而過,卻又立刻被森鷗外收斂起來。

他現在有些狼狽,卻也保持著首領的風範,不曾落入下風:“隻有活著的人才是贏家。”

“那兩個人都活著,你還是輸了,”條野采菊問,“雖然本人都不覺得這是比試。”

不,其實是輸了的。

隻不過月野宙並不是輸給森鷗外,而是他自己。

“你說得可不算。”

“算不算的你看錄像不就知道了?”條野采菊甚至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直接帶著森鷗外準備送上車。

“等一下。”站在旁邊一直沒能和森鷗外說話的中原中也走了過來,“我有話對他說。”

“嗯?有什麽事不能結束之後說。”條野采菊問,“不要打擾我們獵犬辦案。”

“就一句話。”

“……好吧,抓緊時間。”

森鷗外以為中原中也是來挑釁的,又或者是來證明自己的錯誤的,但中原中也走過來之後他隻聽到了一句話。

“這個高度對月野先生來說不算什麽。”

和夏油傑說的內容差不多。

森鷗外還沒理順過來的時候,也已經被手銬拷上的太宰治卻猛地睜大了眼睛。

“你剛才說什麽?”太宰治問中原中也,“什麽叫這個高度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可惜根本沒有人理會他,就連被問的中原中也也隻是看了他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太宰治和森鷗外被關在了一輛車的後座裏,而在他們兩個進去之後,福澤諭吉和織田作之助就進來了。

一邊一個,把兩個人夾在中間。

“再等一會。”織田作之助說道,“一會兒就能出發了。”

一直惦記著的舊友再次來到身邊,但太宰治此時也顧不得和他說其他,隻是攥著拳頭坐在那裏。

而森鷗外卻還在思考著中原中也和夏油傑說的那句話。

他知道的情報比太宰治知道的少很多,所以不一定能想到什麽,還需要一段時間,可是他看太宰治這個樣子,卻好似明白了什麽。

“怎麽,你知道什麽了?”

“……你還沒想明白嗎?”太宰治在中原中也說了那句話之後就突然明白了。

在月野宙剛死的那段時間中原中也就帶著他跳了一次,那一次是為了感受真的瀕死,擊碎了太宰治的傲慢。

他感受到了死之前的絕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但是這一次夏油傑給他的極限卻又說了另外一件事。

【這個高度對月野宙來說並不是難事。】

也就是說,如果願意的話,月野宙是可以逃生的。

但是他沒有走。

“什麽?”

“我們當初的計劃……困不住月野宙,他完全可以從樓上跳下去也不會出事。”太宰治抿了抿嘴之後說道,“但是他沒有。”

森鷗外並不是傻子,在太宰治都說得這麽明白了之後他就明白了太宰治的話外之意。

既然月野宙有逃跑的能力,卻沒有逃跑,反而任由自己被困在火海裏——

他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留在火場裏的。

“所以,他是故意留下的那具屍體混淆視聽——”森鷗外恍然大悟。

“月野先生之前已經死了。”織田作之助聽到這裏之後開口強調道,“雖然因為意外再次回到了人世間,但當初的月野先生的確是死了沒錯。”

如果他沒死,那張紙上寫的內容自然不可能自動調整因果,也不可能生效。

月野先生就是死在了那場大火裏。

織田作之助本就不喜歡森鷗外,現在看森鷗外執迷不悟,難得強調一番。

“織田君倒是對五條咒堅信不疑,連死而複生這種事都信。”森鷗外嘴硬。

“你隻是不想承認自己做錯了決定,接受自己的失敗。”福澤諭吉睜開眼睛跟森鷗外說。

兩個人太熟了,熟到每次見麵都要踩對方的痛腳以示尊敬,先不說兩個人的舊怨,就月野宙這件事,福澤諭吉就有許多話要說。

雖然他也是三刻構想的執行人之一,但森鷗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也頗有微詞,現在甚至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挺讓人不舒服的。

從不肯承認錯誤這一方麵說,森鷗外和太宰治不愧是師生,腦回路竟然差不多。

森鷗外接連被三個人否認,也忍不住去想更深的一層。

為什麽本應該逃走的人沒有離開反而留了下來?

因為他不想走。

他想……順從自己,死在這。

“他是主動尋死的?”森鷗外整個人猛地僵住,深沉的紫色眸子裏滿是認真,“他是主動死的。”

周圍人沒說話,可他們的態度已經回答了森鷗外。

就是主動求死的。

森鷗外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整個人像是飄在了半空中,渾渾噩噩找不著落腳的地方,甚至連太宰治的話都聽不太清了。

月野宙是主動死的。

那自己做的這些又是為了什麽?

森鷗外笑了起來,“現在跟我說這些……顯得我像個小醜。”

警車裏警車外是兩個世界。

外麵熱鬧非凡,可車裏卻安靜得嚇人,而森鷗外在一開始茫然之後也坐直了身體,“你的意思是說,我從五條咒手裏搶走的東西也是他故意讓給我的嗎?”

森鷗外覺得很搞笑。

自己為了橫濱,把那個對橫濱好的首領殺了自己上位,卻發現自己做得不如前任——

他也想過,如果自己當初沒有

這麽幹橫濱會變成什麽樣,但沒有如果,事情已成定局,沒有改變的能力。

至少自己能殺掉月野宙就能證明自己比他強了。

為了自己的夢想,為了大義,他做出了足以被人千夫所指的事,可結果他們告訴他,他所謂的大義是錯的?

森鷗外的確會後悔,但也隻是一瞬間,他會為了自己的大義和目的努力,即便做了之後是錯的他也不會再去懊悔。

但他想起月野宙的時候還是會不是滋味。

唯一能安慰他的隻有他勝過了月野宙。

月野宙死了,那勝者就是他森鷗外的,隻有活著才是勝利者。

這一點證明他比月野宙要強。

可是現在竟然有一個人跟他說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他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其實也是月野宙給你的,他現在死死抓在手裏的東西也不過是月野宙原本不要的東西。

森鷗外突然懷疑起來,月野宙當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太宰治的圖謀。

他覺得自己瞞得很好,太宰治也足夠聰明,這個計劃或許真的是天衣無縫。

但那個時候月野宙真的……什麽的沒發現嗎?

如果月野宙已經提前知道他們心裏有想要造反的意思,那他沒有離開,甚至先下手為強處理掉他們兩個人的意義就值得他們深思。

原來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嗎?五條咒?

森鷗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卻沒有再繼續說話,織田作之助和福澤諭吉對視一眼,也沒再繼續開口,而是耐心地等著時間到來,和異能特務科的人一起把他們帶去了異能特務科的監獄。

這裏是專門關押異能力者的地方,獵犬和異能特務科雖然不是一支,卻也勉強有交集,大倉燁子和種田長官虛與委蛇,剩下的活就交給了手底下的員工。

留守異能特務科的阪口安吾看到曾經的摯友一個被戴著手銬送進來,另一個押送戴手銬的那個瘋狂推著眼睛。

自己還是審訊他們的人之一。

誰能想到幾年之後三個人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織田。”阪口安吾叫了聲。

“安吾。”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現在正在工作中,沒辦法聊得太多,織田作之助沒多說,和異能特務科的人把人送進了地下監獄。

哢嗒一聲,監牢的門鎖上,相鄰的兩個牢房裏,分別坐了師徒兩人。

“那就開始了。”阪口安吾推推眼鏡,歎了一口氣坐在了桌子前麵,“請回答我的問題。”

……

月野宙第二天依舊像往常一樣去店裏上班,隻是這次,已經提前過來的榎本梓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如果說她原本看著自己的眼神就是對老板的尊敬,那麽現在她對自己的態度就已經到了熱情到恐怖的程度。

“店長!早!”

剛進門的月野宙被激動的榎本梓嚇了一跳,緩了兩秒才回答:“早。”

“店長,電視上的那個是你對吧,長得一模一樣,而且臉也一樣!名字也是你!”榎本梓激動地說,“您不用去警視廳上班嗎?”

“不,我的主業還是在店裏……”月野宙有點受不了榎本梓的熱情,“那邊隻是兼職。”

“一般不應該是倒過來嗎?”

“大概是因為我比較特殊吧。”月野宙說,“準備工作做好了嗎?”

“做好了做好了。”榎本梓當然不會忘記本職工作,“真稀奇啊,店長竟然是大英雄,之前我就覺得店長不是普通人,開一家咖啡店真的格格不入。”

“事實證明那是你的錯覺。”

“才不是!”門又被推開,毛利蘭和眼睛亮亮的柯南也推開門走了進來,“宙先生你超級厲

害的!比爸爸還厲害!”

毛利蘭拉踩了一下自己的老爸,柯南也踮起腳尖拉著月野宙的衣服,豁出這張臉問月野宙:“宙哥哥,我還有一點地方不太懂,您可以跟我說一下細節嗎?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月野宙三雙星星眼盯著,難得感受到了一點不知所措,“也沒有那麽厲害。”

“明明就是有!昨天園子給我打電話誇了你半個小時。”毛利蘭比畫了一下,“柯南也興奮的今天早上才睡著,今天看到你上班就趕緊下來了。”

“沒吃飯嗎?那在店裏吃點吧。”

“好!”

其實還沒到上班的點,但毛利蘭就帶著柯南下來了,意思不言而喻,月野宙拗不過柯南,隻能跟他說了點任務細節。

好在獵犬那邊提供的任務報告非常詳盡,再加上有漫畫記憶幫助,竟然真的完成得井井有條。

“不過我有點想不明白,他們要那麽多小孩子做什麽人體實驗呢?”柯南疑惑道,“發布會完全沒說。”

他用那雙善良的眼睛看著月野宙,但月野宙隻是比了一個×:“是秘密。”

“好吧……”

不過柯南心裏是真的五味雜陳。

他是真的沒發現月野宙竟然還有這一重身份。

月野宙完全沒有攻擊性,和雲朵似的軟乎乎的,和他相處起來相當舒服,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在黑手黨裏臥底了好幾年,殺伐果斷的警察。

和赤井秀一那家夥完全不同。

柯南還想繼續纏著月野宙聽更多,可惜早高峰已經來了,他們要開始忙店裏的生意,自然顧不上柯南,柯南便坐在正對著電視的那張桌子看早間新聞。

往常就很受歡迎的月野宙今天更受歡迎了,有不少人認出了月野宙,硬是拉著他聊天,還有些年紀稍微大一些的人開始誇月野宙,把月野宙誇得滿臉通紅,最後受不了地跑去了後廚,這才躲過了這些普通人的彩虹屁攻擊。

“橫濱正在掃黑除惡哎。”看了一會,柯南突然說。

月野宙在後廚,聽到橫濱這個詞時就抬起了頭,而後聽到掃黑除惡這個詞的時候就特意過來瞅了一眼電視。

這一看不要緊,正好看到電視裏的背景赫然是港黑大樓,而往常被守衛圍得水泄不通的港黑大樓此時竟然被警方拉上了封條,有個警銜為警視正的警察正在接受媒體的采訪。

“沒錯,我們昨天晚上開展了一次針對地頭蛇港口黑手黨的掃除行動,這次行動的效果十分出色,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和一位高層幹部已經被抓獲……”

“哎?”月野宙驚愕道:“這麽快?”

柯南刷地扭過頭,“您知道什麽嗎?”

“不知道。”月野宙拿著鏟子重新回到了後廚,沒理柯南那帶著求知欲的眼神:“小孩子不要關心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