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誓言......才完成一半,還有......艾莉亞。”鬥篷人用刀片刮玻璃的聲音說。

 “讓異鬼把那死丫頭帶走吧,尋遍整個三河流域,連一點兒音訊也沒聽到,讓我上哪去找?”男子抱怨道。

 “你的......神聖誓言,在完成之前,你都必須...聽我的,就算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也得繼續。”鬥篷人聲音裏不帶半點感情。

 “老子當年對瘋王都沒這麽忠誠過。”活像長了一顆獅子腦袋的男子怨憤道。

 “你若一直...忠誠誓言,也不會有......今日之災。”

 鬥篷人往日不會這麽多話,也是今日見女兒大婚,女婿還這般青年才俊、相貌倜儻,她太過激動。

 “我能不能見見提利昂?那王八蛋,先殺父親,又殺叔叔,我得親自問問他,到底哪來那麽大的怨恨。”

 怒獅樣貌的男子,拿眼角掃視遠方正與亞蓮恩調笑無忌的侏儒,咬牙切齒道。

 “不行,我們...馬上就要...展開行動,不要...打亂計劃。”鬥篷人厲聲低喝道。

 “瑟曦......嫁給了攸倫,為了誓言,我付出太多太多。”獅頭男悲哀道。

 “嘶嘎——”

 忽然,頭頂一暗,稀薄的冬日陽光被陰影遮蓋,嘹亮高亢的獸吼響讓月門堡都微微震動。

 “哇,貝勒裏恩,黑死神貝勒裏恩!”

 “真龍,真龍!”

 “真龍坦格利安!”

 “真龍萬歲!”

 翼龍展翅,遮天蔽日,將現場的氣氛推向最高點。

 就見黑死神貝勒裏恩落在大理石廣場上,龐大的體型像一棟厚厚的城牆,把後麵的國王與王後也遮擋。

 不過很快的,大家都看到國王牽著王後的手踩著肉翼階梯,一步步走上後背,坐在龍鞍上,係緊皮帶。

 “嘩啦啦嘩啦啦——”巨大的皮革翅膀在廣場附近攪動一場龍卷風暴,把鬥篷人的鬥篷都吹掉,露出一張疤痕累累的死人臉。

 赫然便是石心夫人,她來參加女兒的婚禮了。

 “嘶嘎——”

 貝勒裏恩縱身而起,它將帶著國王與王後巡視穀地諸城。

 “好大!隻怕連蠍子弩都射不死吧?聽說連珊莎王後也會成為龍騎士?”

 獅頭男子捋了捋淩亂胡須,眯眼看著天空遠去的“巨龍”,低聲咒罵道:“這見鬼的世界,越來越讓我陌生了。”

 “快了,快完成...複仇......奪回臨冬城......”鬥篷人重新戴上鬥篷,喃喃道。

 伊耿帶著珊莎在天黑前回到月門堡,參加正式的婚宴。

 王後從翼龍上下來時,嘴裏打著噴嚏,身子瑟瑟發抖,櫻花粉的臉蛋和玫瑰紅的嘴唇也青烏一片。

 她穿的太少,太冷。

 “親愛的,凜冬天寒,下次換一身厚皮裘,再戴上防風頭盔,會好很多。”伊耿王柔聲安慰新婚的妻子。

 回到國王與王後的臥室(艾林公爵原本的居所),在火爐邊烤了會兒,珊莎王後才如解凍的湖泊,恢複嬌豔的風光。

 為了宴會,兩人都更換了著裝,伊耿王穿黑色馬褲,繡金線的深紅與金兩色的上衣,頭戴伊利裏歐贈送的真龍王冠。

 與奴隸灣時的衝動青年相比,還真多了一種沉穩的王者氣度。

 珊莎則換上代表坦格利安的大紅錦繡服裝,纖腰勒緊,緊身胸衣露出肩膀和***的上半部,越發襯托得肌膚晶瑩似冰雪、體態修長婀娜如柳枝。

 就見王後頰骨玲瓏,藍眼清澈,濃密的棗紅秀發披散在潔白的裸肩,直垂到腰,額頭戴一頂纖細簡約的瓦鋼嵌六邊形紅寶石的寶冠。

 後冠箍住頭發,保證她的玲瓏頰骨與精致小巧的五官不被遮擋。

 兩人手牽手,十指相扣,相視一笑,在布蕾妮與眾騎士的保護下,聯袂進去會場,又引起無數歡呼與口哨聲。

 喬佛裏的婚宴前所未有的奢華,一共77道大餐,世所罕有。

 雖然七十七道菜都不夠張居正下筷子的,但在維斯特洛,甚至在世界範圍內,77道大餐都屬於少有的豪奢。

 並非這個世界的人節儉,而是很難湊齊那麽多菜譜與相應的廚師。

 喬佛裏的77道大餐,很多其實都是重複的,比如,各種餡餅和肉派,幾乎一種餡算一種菜。

 伊耿這次也湊齊了77道菜。

 他比喬大帝強一些,從奴隸灣丹妮姑姑那學到不少東方菜肴,比如剁椒魚頭,白斬雞,蒜泥小龍蝦......

 在崇尚“7”的宗教文化中,7道菜太少,777道菜連中華靈魂的龍女王也難以湊齊,隻有77最合適。

 晚宴期間自然少不了各種助興的節目,雜技團,侏儒比武,歌劇......

 重點是歌劇。

 開幕時,七弦湯姆(ps)為所有嘉賓表演了讚美冰原狼的《冬雪玫瑰》,奉承龍女王的《花冠騎士王》,取悅七神的《少女、聖母與老嫗》,而《我心愛的氣質》則替國王表達了對王後的愛意,讓會場響起一片少年少女的嬉笑歡呼聲。

 除了這些正統的節目,還有大量的鄉野**辭浪曲和獵奇向的劇目。因為題材和內容都比較新穎,甚至第一次出現在人前,它們遠比聽過千百遍的傳統歌劇更受人歡迎。

 比如,《酒館女郎蘿希的夢》,講述一個純潔女孩一步步墮落的故事。

 歌手是一名來自密爾的大胖子,狹海對岸非常有名的男高音,用深情的婉轉語調唱道:“......那一年,我去了鮮花與果實的河灣,桃樹下,見到比桃花更嬌美的容顏,我神迷目眩地上前,卻看到另一邊的杏樹下,一位英俊挺拔的少年與她遙遙相視,愛意如海水在兩人間**漾,我黯然神傷,默默退去......”

 音樂從輕快愉快的丁香花之夢,轉變為帶著惆悵與祝福的舒緩曲調。

 “這一年,我去了麥穗金黃的河灣,酒館裏,我見到豔若玫瑰的女郎,不用我上前,她便帶著蜂蜜般的微笑摟住我的頸,與我纏綿......”

 音樂突然加快節奏,帶有一種花中迷醉的氣息。

 之後是大段大段的不可描述的歡愛場麵,各種招式,各種滋味,聽得男人難以自持,女人臉頰紅潤,春眸滴水。

 “......我從迷夢中驚醒,她竟找我要了一枚銅麥,她笑說,她曾經值一枚金龍哩!我問,那個少年呢,她不笑了,她對我講了個夢,她的夢......”

 樂曲變得哀傷。

 觀眾們一下子從之前的亢奮中冷卻,他們咬牙切齒,扼腕歎息,使勁拍桌子,用刀叉猛敲盤子,摔酒杯,大聲咒罵......

 “該死的無麵者!”最後,眾人對劇中蘿希的所有同情與憐愛,都化為對無麵者的詛咒。

 為什麽呢?

 《酒館女郎蘿希的夢》中,99.999%的內容都是風花雪月的故事,與無麵者沒半毛錢的關係,甚至劇情中壓根沒正麵描寫過無麵者。

 隻在最後說了句“原來他是無麵者”,僅此而已。

 偏偏連睿智的提利昂,老陰比的指頭叔,嚴肅刻板的老囧,都一齊大罵無麵者。

 他們是真心誠意,沒半點勉強。

 不過侏儒到底不是凡人,《蘿希的夢》結束半小時後,他胸中沸騰的感情之潮漸漸平息,理智回歸,喃喃道:“戲劇的風格,怎麽感覺有點熟悉呢?”

 呃,這個世界的精神娛樂方式很貧乏,看書和聽戲。

 侏儒也很喜歡聽戲。

 在奴隸灣時,他便經常去工農文藝團廝混,除了找女侏儒分妮,就為了聽戲。

 帶著疑惑,他把密爾男高音叫過來,問:“《蘿希的夢》我第一次聽,誰是編劇?”

 胖子答道:“這是最近從南方傳來的熱播劇,是著名劇作家沃格雷夫博士的又一新作。”

 “沃格雷夫......”侏儒很愛讀書,立即從記憶中找到這個名字,驚訝道:“我小時候讀過他的名著《黑色的翅膀、迅捷的傳遞》,書中大肆嘲諷聖貝勒企圖用鴿子代替渡鴉的愚行。”

 男高音也是博學之人,聞言點頭道:“我也有幸拜讀過那本書,聖貝勒認為白鴿象征純潔,烏鴉的黑翅膀代表不詳。

 但鴿子隻能用作鴿子派,壓根不具備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凶猛的大烏鴉卻能與老鷹搏鬥。”

 “問題是,他一個渡鴉學博士,怎麽成了著名劇作家?”侏儒疑惑道。

 “他是渡鴉學博士,可他的項鏈能把我肚子圍一圈,”男高音拍了拍自己的孕婦肚,理所當然地說,“哪位博士隻懂一個專業呢?”

 “這倒也是,”侏儒勉強認同男高音的說法,又遲疑著道,“你有沒有覺得《蘿希的夢》的風格——”

 “哈哈哈!”不等侏儒說完,男高音就大笑起來,道:“像龍女王嘛!

 當然像了。

 龍女王幾乎開創了一種全新的流派,所有人都在模仿她,學城學士也在模仿,隻不過沃格雷夫博士水平最高,模仿的最像。”

 “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侏儒麵色怪異。

 “唉,她在奴隸灣編導的歌劇流傳出來後,外行人隻看個熱鬧,可我等內行人初一見之,即驚為天人。那種文學手法,那種獨特的欲揚先抑......”

 男高音終於在蠻荒的維斯特洛遇到一位能談得上話的“文明人”,立即滔滔不絕,開始分析龍女王的創作手法與構思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