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在長城黑門,門神的神域中,為了掙脫龍卷風的束縛,丹妮把識海內九色漩渦與環帶第二魂一起展露在外。

 門神見之,即驚呼“冰與火之歌”。

 祂口中的冰與火之歌並非那兩種冥想法。

 事實上,九色漩渦的終極目標是凝聚火之歌,環帶第二魂為風之歌,至少在此時,與冰無半點瓜葛。

 但單論火的威力,也有凡人之火、野火、龍炎、地心之火、太陽真火之分。

 (在《冰與火之歌》的世界,以上火焰的能級依次增強,故瓦雷利亞大災變,巨龍俱沒於岩漿之焰)

 在這個“生命源於火,世界誕生於火”的奇幻宇宙,火還有另一種極性:火中創生,即生命。

 同樣的,世界毀於黑暗,世界在寒冰中死寂,冰在元素屬性之外,也有另一種極性:寒冰中寂滅,即死亡。

 這才是“冰與火之歌”的真諦,自然界中的生與死,演化出人世間的愛與恨,甜與苦,女與男,歡與悲,盛夏與凜冬......

 (這也是作者設定世界隻有夏天與凜冬兩個鮮明季節的寓意。)

 而恰恰,門神在丹妮身上看到“生命與死亡”兩種可能。

 九色漩渦蘊含的“生命之力”,源自她自己的天賦。

 環帶第二魂中的“寂滅與死亡”,源自異鬼!

 別忘了,她的環帶第二魂有兩大來源:綠先知的綠之泉(布林登與鼠廚師),異鬼的死寂之冰。

 表麵上看,綠之泉與死寂之冰完美融合,不分彼此。

 但造成這種現象的根由,卻並非因為它們是同一屬性,而是它們源自同一位神靈:門神。

 樹根與樹根本是一體,完美融合才是理所當然。

 扯遠了。

 門神當日說,丹妮隻初步有那麽點意思,距離真正的“冰與火之歌”有無窮遠,很大可能,一輩子也無法踏出最後一步。

 對此,丹妮沒有反駁,卻也一直牢記在心。

 成為半神,明確自己“火中創生”的神性後,她就希望開發這種能力。

 “冰之寂亡”也許真沒希望,但她不想自己的本命技白白浪費。

 故而回到彌林,她白天打熬身體,苦練劍術,晚上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法則之歌。

 而阿福與大霧,就是開發“火中創生”神性的主要實驗對象。

 呃,不否認,丹妮正在拿兩個小倒黴做實驗,但她也真心希望救活她們。

 大霧在丹妮的火炎掌中失去一段段記憶,終於,大霧記不清自己的名字,終於,大霧不再認識丹妮與阿福,終於的終於,大霧成了白癡......偶不,她成了一張白紙。

 然後丹妮驚訝看到,大霧連人形和烏鴉形態也無法維持,燒成一條透明的飄帶。

 “偶買噶!”稍微一感知,她卻失聲驚呼:“阿福,你看到沒?”

 “我看到了,大霧被你燒沒了,一點靈魂波動也沒了。”阿福兩分驚懼兩分期待,剩下六分茫然。

 “當然沒有靈魂因子,這是生命印記啊!生命最初的痕跡,宇宙開的出生證明。”丹妮雙眼放光,驚歎連連。

 呃,用東方神話中的專業術語來講,大霧已經被丹妮煉得魂飛魄散,僅剩一點真靈。

 “現在怎麽辦?”阿福問。

 “我試試看......”

 九色漩渦猛力一吸,把大霧的生命印記吸入其中。

 生命印記的信息開始流入丹妮腦海。

 她很驚疑,這是一個完整的生命印記,但這個印記不是最初狀態。

 就好似剪裁鹿的角、駝的頭、兔的眼、蛇的頸、蜃的腹、魚的鱗、鷹的爪、虎的掌、牛的耳,拚湊成新的物種——華夏真龍。

 大霧的生命印記也是拚湊而成,由森林之子與烏鴉拚接、融合而成。

 “這說明生命印記可以被修改,那麽,我能不能進行二次加工呢?”

 改造成一種全新的神話生命?

 比如,戰鬥天使?

 丹妮興奮極了。

 她開始迫不及待的去試探,一點點測試,就像一位雕刻家,拿著鑿子與錘子,在一塊巨大的透明水晶上雕雕琢琢。

 “乒乒砰砰”砸過一遍之後,丹妮又驚喜又失望。

 她能改變一部分印記,卻也隻能改變微不足道的、與形態有關的印記。

 或者說,生命印記原本是完美的一整塊,不可改動,這是宇宙規則。但森林之子在烏鴉體內開啟第二次生命,意誌與本性不變,形態卻被重鑄。

 生命印記不可改動的規則打破,也僅僅在形態上。

 故而,丹妮僅能在形態上做出變化。

 “森林之子不醜,卻也不美,不如......”

 好一番折騰之後,丹妮再對大霧的生命印記賦靈,將其孵化成全新的靈魂。

 在賦靈時,丹妮還使用了一個小手段。

 大霧的靈魂被焚燒時,也會溢出靈質,那些靈質一直被丹妮攢著,此時一並物歸原主。

 曾有一個著名的哲學悖論,忒修斯之船。

 一艘在海上航行的船,隻要一塊木板腐爛,立即將其替換掉,等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開始的那些了,最終產生的這艘船是否還是原來的那艘船?

 如果用船上取下來的老部件來重新建造一艘船,那麽兩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

 丹妮此時也產生一個疑問,若將忒修斯之船拆了,用那些木頭建造一棟木樓,那算什麽?

 “母神啊,大霧怎麽變成這樣?好醜!”

 新的的大霧從生命印記中孵化成功,可當她的靈魂形象出現在阿福麵前時,那個沒見識的烏鴉卻大呼小叫起來。

 “怎麽就醜了?難道你一直覺得我很醜?”丹妮黑著臉道。

 大霧不是丹妮的樣貌,卻從雌鹿皮膚的森林之子變成一個人類小美女,大而朦朧的貓眼,長長的睫毛,小巧的瓜子臉,精美的五官,白裏透紅的細膩皮膚,還有一對半透明的蜻蜓翅膀。

 活脫脫的花仙子,森林精靈。

 阿福遲疑道:“這不是森林之子......”

 “不是你們說的嗎,要真正的重生。”

 阿福沉默片刻後,又指著呆呆傻傻、左看右看的大霧,問:“她怎麽看著像個傻子?”

 “不是你們說的嗎,要真正的重生。她這會兒還沒出生呢,當然像嬰兒一般。”

 阿福再次沉默,片刻後,再問:“可我一眼就看出她是大霧,她身上的氣息讓我熟悉又陌生。”

 “是嗎?那很好啊!”

 丹妮很高興,這證明用原本的靈質孵魂,真有效果啊!

 “那她能重生嗎?”阿福期待道。

 “我試試!”

 丹妮神色鄭重,雙手合十,如捧珍寶。

 “轟!”金黃的元素之火跳起一尺高,卻又迅速縮小,九寸,八寸,七寸......在丹妮反應過來前,火苗噗嗤一下熄滅。

 看著掌心若虛似幻的小精靈,再感受手中真實不虛的重量,她呆若木雞,繼而欣喜若狂:大霧的靈魂在吸收火焰,大霧在重鑄肉身!

 為了不讓大霧難產,丹妮魔力湧動,聚火之術猛然增加十倍輸出功率。

 “轟轟轟!”火焰騰空四五米,把她那張滿含期待的臉龐映得金紅一邊。

 漸漸的,丹妮越發感受到手掌上的重量。

 漸漸的,兩尺高的小人從透明變成半透明,又從半透明變得火一樣的紅。

 接著,白色的骨骼、粉紅的肌肉、青色的神經,從腳底板開始,一點點生成,往上蔓延,就好似3D投影。

 丹妮目醉神迷,沉浸入一種奇妙的狀態,無數關於生命秘密的信息被她感知、記憶,她的“火中創生”的神性在瘋狂暴漲,她的九色漩渦在發生某種質變......

 當小精靈披上一層雪膩肌膚,生出一頭蓬鬆紅發,展開一對火焰般飄渺不定的蜻蜓翅膀,當小精靈睜開眼睛,用純淨懵懂的孺慕目光怯生生看向丹妮時,煙海海溝深處的羊蛋被驚醒,繼而氣急敗壞,驚恐萬分。

 “誰,是誰,竟然再次觸動了火之歌?該死,祂的火之歌的等級竟超過我那麽多,怎麽可能?!”

 在此之前,丹妮隻是讓九色漩渦染上一絲火之歌的氣息,羊蛋的火之歌的氣息。

 火之歌的主人並沒改變。

 現在,一切都變了。

 如果把世界意誌比喻成評論家,那它一定是最苛刻、最冷酷的歌劇點評家。

 當另一人吟唱出比你“更優美”的歌聲時,它會立即喜新厭舊,剝奪你的舞台上的位置,將其留給那個人。

 你被取代了。

 曾經,拉赫洛聆聽火之歌,便跟著學會這首歌,祂成為火神。

 曾經,羊蛋唱出比拉赫洛更動聽(更完美)的火之歌,祂取代拉赫洛,成為“世界之歌合唱團”中火之和聲的吟唱者。

 現在,龍女王領悟了火之歌的最強奧義——火之創生,羊蛋“火之歌唱團台柱子”的身份立即動搖。

 不僅羊蛋被驚動,連“火之歌唱團”的前一任台柱子,也察覺到來自“歌唱團”的變故。

 星界中,一處距離主物質界無限遙遠的神國,拉赫洛咬牙切齒:

 “不出吾所料,奇跡在丹妮莉絲身上發生。

 ——能在火之法則上戰勝羊蛋的人,必然來自祂的後代。

 瓦雷利亞血脈啊,耗費吾多少心血才打造出的火之神裔。

 若非羊蛋那逆徒背誓,吾早已登上至高神位,世界怎會再有今日之墮?

 還有丹妮莉絲,吾早在六千年前便安排好一切,她本該按照既定好的命運,取代羊蛋,幫吾奪回火之歌,再助吾完成最後的補完。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命運被改寫的這般嚴重?

 難道是綠先知?寒神?

 瓊恩雪諾......哼,吾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