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眸光閃爍,問道:“船長閣下,從魁爾斯到君臨大概要航行多遠?耗費多少時間?”

 黑人船長以為她打算乘坐他的月桂風號返回維斯特洛,想了想說道:“殿下,您要明白,我們是生意人,不可能直接回君臨,一路上可能多次在在奴隸灣與自由貿易城堡停留。

 高價賣掉遠東的貨物,低價吃掉當地特色產品,然後去下一個城市,重複這一個過程。

 如此,商人的利潤會滾雪球一般飛速增長。

 所以,從魁爾斯回君臨可能要耽誤一年半載。

 而且,魁爾斯並非我的目的地,我的船會穿越魁爾斯海峽,沿著貿易航線環行玉海。如此,耽誤的時間會更久,下一次去落日之海,估計要三年之後。

 嗯,如果我沒葬身大海的話。”

 “如果不做生意,一路加速向君臨趕去,要多久?”丹妮追問道。

 “即便不做生意,跑空船,可中途總要補充食物與清水,還需要讓水手休養生息,起碼要花費三四個月,這還得在沒遇到大海發脾氣的狀況下。”

 丹妮點點頭,感謝道:“你為我帶來珍貴的消息,我祝你一路順風,生意興隆。”

 “我應該感謝您才對,女王殿下賜予了我最豐厚的回報。”船長雙眼放光道。

 “喔,什麽回報?”丹妮問道。

 “龍!”他直勾勾看向丹妮身邊趴在地上啃骨頭的龍,“我看見了真龍,這是我人生中的奇跡時刻。”

 “我還要回報你更多,”丹妮笑了起來,對他招招手,“你來摸摸他們。”

 “這......”庫忽魯又驚又喜,還有些害怕,他站起身,走三步退兩步,踟躕不前,十分緊張,“真的可以嗎?它們會不會咬我,會不會朝我噴火?”

 “不會的,我是龍之母,他們都聽我的話。”丹妮安慰道。

 然後黑人船長滿頭大汗地蹭過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丹妮。

 “我給你最高的榮耀,你可以去摸最威猛的那個,嗯,他叫黑鑽。”丹妮指著身前的大黑道。

 如果他敢摸白龍,或是綠龍,一定會發生丹妮也難以預測的慘劇。

 但她決不能向其他人承認自己無法控製龍。

 相反的,丹妮希望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真正的龍之母,可以完美掌控自己的龍寶寶。

 如此,當人們對龍產生敬畏之心時,也會對她抱有同等的敬畏。

 同時也盡量杜絕野心家們產生‘隻要弄死那女人,我便可以得到龍’的想法。

 ——事實上,綠龍與白龍還真有很大幾率被人奪走。

 預言中,龍有三顆頭。

 丹妮隻是其中之一。

 三個多月,快四個月了。大黑體型最彪悍,軀幹已經有成年警犬大小,當他展開翅膀,足以將丹妮的床榻鋪滿。

 來到魁爾斯,丹妮不敢放他們到處亂飛,這幾天都有手腕粗的精鐵鎖鏈捆住他們的脖子。

 為了安撫三條龍暴躁的情緒,隻得無限量地為他們提供食物。

 這會兒,大黑便趴在大理石地磚上,吮吸一根焦黑的野牛大腿骨。

 “大黑,不要傷害他。他很仰慕你,想摸摸你。”丹妮一邊給大黑傳話,一邊伸手示意庫忽魯可以摸了。

 那家夥明明一臉渴望之色,卻又害怕得一直畏縮不前。

 終於,在丹妮一再鼓勵下,他瑟縮著靠近黑龍,伸出顫抖的右手,輕輕碰了大黑的翅膀一下,便又觸電般縮回。

 大黑沒理睬他,繼續吮吸骨頭裏的髓液。

 於是,船長增加了一點勇氣,再次伸出手,如飄落的羽毛般輕柔地撫摸在大黑脊背上。

 “哇,果真如傳說中一樣,真龍的鱗甲是滾燙的,隻有真龍可以駕馭真龍。”庫忽魯激動得黑臉漲紅。

 “你都聽過那些與真龍有關的傳說?”丹妮笑著問道。

 黑人船長隻輕輕撫摸了一會兒便立即退開幾步,垂手立在一邊,神態比初見時更加恭敬。

 他說:“我在舊鎮的學城多次聽學士們提到過龍,他們說,隻有坦格利安家族的真龍血脈才能降服巨龍,其他人甚至無法承受巨龍散發的高溫。

 那時我還不信,什麽動物的溫度能高到騎手無法承受?

 最多加一個馬鞍嘛。

 但今天我才明白,如果巨龍長到貝勒裏恩那個體積,馬鞍也無法阻擋它熔爐般的灼烤。

 即便學士們都認為巨龍是沒多少智慧的野獸,可它依舊是天下最傳奇的生物啊。”

 “學士連巨龍有多少的智慧都知道?他們對巨龍研究的還真夠深入。”丹妮好奇起來。

 “如果連代表世界奇跡的巨龍也不去研究,學士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庫忽魯語氣複雜,說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話。

 “學士有沒有研究出貝勒裏恩智慧程度?”丹妮問道。

 這次船長還沒說話,喬拉就搶先道:“七八歲的孩童,我家學士告訴我的。”

 “是的,貝勒裏恩有超越其它巨龍的智慧。”庫忽魯附和道。

 “嗬嗬......”丹妮輕笑一聲,低頭對大黑道:“庫忽魯先生送了我三桶酒,你畫一幅畫送給他吧。”

 “畫?”庫忽魯茫然了。

 不用丹妮吩咐,裏斯侍女立即端著一個大木托盤過來,上麵放著一卷羊皮紙,一小碗墨汁。

 侍女一點也不怕大黑,蹲在他身邊,將一米長,半米寬的紙張攤開,左右兩邊壓上鎮紙。

 接著,又將裝有墨汁的瓷碗放著卷紙左下方。

 大黑看了庫忽魯一眼,便伸出右爪......龍與人一樣,也有五根手指。

 大黑其餘四根握成拳頭,鋒利如匕首的食指在瓷碗裏暈黑之後,便“筆”若龍走,雪白的卷紙上飛快地出現一根根線條。

 第一眼看過去,線條雜亂無章,好似孩童在胡亂塗鴉,庫忽魯原本沒報期待,見此理所當然的情況也不失望,心想它至少沒直接用龍爪按手印。

 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竟看出些不一樣的東西。

 粗細、深淺各不相同的條紋逐漸勾勒出一個、兩個人物,其中那個......

 “諸神保佑,我沒眼花,”他嘴巴張大的可以塞進去一個鵝蛋,“這是我,我與陛下交談的場景,連宮殿窗邊的薄紗也讓人感受到微風的氣息,這......”

 “即便布拉佛斯的宮廷畫師也不如......”庫忽魯艱難咽了口口水,再看大黑的目光已經不是敬畏,而成了純粹的崇敬,沒有了懼怕。

 在他心裏,眼前的黑龍已經神聖化,有著與神靈一樣的意誌,不會像野獸那樣胡亂傷人。

 其實他想多了,大黑的智力也許比較高,但距離八九歲孩子都差一大截,更遑論神靈?

 此時大黑也能算算數,如果丹妮讓庫忽魯出幾個100以內的加減法,大黑估摸也能給出答案——用爪子的地板上刻字,但也就那樣了,遠不如現場畫一幅“覲見女王圖”來的震撼。

 也是在上文化課的時候,丹妮意外且震驚地發現,龍的空間感對畫圖有如此巨大的加成。

 上過素描課的人都知道,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技能,便是對物體結構的立體解析。

 為何達芬奇要不斷從不同角度畫雞蛋?

 還不是為了培養“體感”?而黑龍天生體感天賦滿點,他看待事物的視角比人類更加完整。

 庫忽魯拿著一卷羊皮紙,神色恍惚地離開了,今天的所見所聞刷新了他的世界觀。

 月桂風號船長的到訪開啟普通人訪客的先例,來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如一條涓涓細流,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匯聚成洶湧洪流。

 商船船長們帶來密爾的蕾絲、一箱箱產自夷地的藏紅花、亞夏的琥珀與龍晶,窮一點的行腳商人獻上一袋袋銀幣。

 除了商人,還有大量的手工藝者、流浪詩人、歌手......

 銀匠送來指環和項鏈,鐵匠根據丹妮身形與手臂長短,為她打造專屬的亞拉克彎刀和雙手劍。

 染織業者送她彩布,豐富的色彩讓她驚呼古人竟有如此偉大的智慧。

 接著,無數裁縫湧入宮殿,自告奮勇為她縫製世界最美的衣衫......

 還有笛手為她吹笛,演員表演雜技逗她歡笑,藝人玩弄戲法。

 兩個侏儒騎著母豬與大狗學著維斯特洛騎士,進行騎槍比武。

 有一個金發藍眼的年輕瓦藍提斯人,他懇請丹妮收留自己做近侍,承諾未來將以女王陛下為主角,書寫傳頌千古的詩歌。

 言談之間,還多次暗示自己精通凱淵城的七種春啼之術。

 丹妮見不得那家夥色眯眯看自己的眼神,直接讓血盟衛把他丟了出去。

 後來連夷地以北的鳩格斯奈人也來了,他們送了丹妮一匹黑白相間的斑馬。

 嗯,夷地嘛,就是冰與火世界的大天朝。

 為了方便理解,大致上可以這麽以為:維斯特洛=英國,奴隸灣的吉斯城邦=古埃及,厄索斯西大陸=歐洲,多斯拉克海=俄羅斯,多斯拉克人=哥薩克,魁爾斯=蘇伊士,夷地=大天朝,鳩格斯奈人=天朝北方的遊牧民族

 與所有西方作家的作品一樣,隻要涉及我大天朝都......《冰與火》倒是沒太黑,隻不過,夷地的麵積太小太小,而維斯特洛又太大太大......

 好吧,扯遠了。

 丹妮對來訪的兩個鳩格斯奈人發出留客的邀請,他們受寵若驚地接受了。

 當日夜宴之時,丹妮告訴他們:“你們與多斯拉克人一樣,是馬背上的勇士,我想向二位請教一些統領部落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