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抱著黑龍蛋盤膝坐在烈火中焚燒自己的丹妮莉絲,懊惱地睜開雙眼。

 她正在給自己消毒殺菌呢!

 一千多度的溫度,比什麽抗生素、青黴素都要高效...嗯,還更清潔,沒有任何副作用。

 握了握拳頭,丹妮竟感覺身體比之前更加輕鬆有力。

 邁步踏出火堆,用滾燙的開水清洗身上的汙跡,她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羽絨包袱——鴨毛枕頭改造而成。

 很快,與之前形態一般無二的丹妮莉絲,挺著個大肚子,艱難掀開牛皮簾子走了出去。

 烈日西斜,在丘陵後方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天氣酷熱無風,一群多斯拉克武士在丘陵陰影裏躲日頭。

 卓戈的草席宮殿外標槍一般站了一圈守衛,喬拉爵士好似一尊鐵皮罐頭,擺在營門外三米。

 他正在與一個多斯拉克人對罵。

 對方用彎刀指著他罵:“膽小鬼,懦弱的安達爾人又縮回鐵皮裏啦!”

 “安達爾人”是馬民對喬拉莫爾蒙的稱呼。

 《冰與火之歌》的故事有三條線:維斯特洛大陸的北境長城——凜冽的寒風,異鬼對整個人類的威脅;維斯特洛首府君臨——權利的遊戲;厄索斯大陸,九大自由貿易城邦,丹妮莉絲的奴隸解放之路。

 也就是說,劇情核心地點位於維斯特洛。

 而維斯特洛大陸由四個人種組成:

 1,原住民,森林之子、巨人等奇幻人種,有百萬年曆史,懂魔法使用石器,完全原始人,現在多居於長城以北;

 2,先民,一萬二千年前從厄索斯大陸遷移過去的土著,青銅文明等級,他們是第一代入侵者,北境和長城以北多為先民後裔;

 3.安達爾人,八千年前從厄索斯大陸過來的入侵者,帶來鐵器文明與七神信仰;

 4.洛伊那人,一千年前渡海避難而來——躲避龍與魔法文明的瓦雷利亞(超級文明,類似於亞特蘭蒂斯),他們沒有更高等級的文明,無法入侵發展出騎士文明的維斯特洛,隻能選擇融合,而且還是相對荒涼的多恩——維斯特洛最南端,沙漠與戈壁。

 所以維斯特洛大陸的國王的頭銜是,‘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國王’。

 喬拉莫爾蒙為北境熊島伯爵,應該屬於先民,而非安達爾人。

 隻不過騎士文明由安達爾人開創,騎士又幾乎是其他民族對落日大陸戰士的主要印象,喬拉還一身騎士裝扮......

 好吧,喬拉都不一定是騎士,騎士源於一種信仰——七神修士為其塗抹聖油並被另一名正規騎士‘宣誓’冊封。

 喬拉莫爾蒙,北境伯爵,先民,信仰舊神而非七神。

 他接受了完整的騎士訓練,還有一套騎士鎧甲、一匹戰馬,卻不一定是一位騎士。

 比如臨冬城的史塔克家族,從公爵奈德往下,沒一個是正規騎士。

 馬背上的‘原始’部落——多斯拉克,認為穿鋼鐵鎧甲人是懦弱的膽小鬼。

 穿鐵甲=怕死=懦弱的膽小鬼,這大概是他們的邏輯鏈。

 那個馬人瞥見走出營帳的丹妮,不僅沒收斂反而嘲笑越發起勁。

 喬拉左手按劍,右手對那個多斯拉克人戰士指指戳戳,嘴裏也毫不客氣地回罵過去:“你個原始部落的垃圾,入馬的雜種,什麽都不懂。老子這一身板甲,能換你一百顆狗頭......”

 他一會兒用多斯拉克語罵——針對馬人戰士個人,一會兒用北境口音的維斯特洛通用語罵——宣泄對整個多斯拉克民族的怨氣,各種爛話毫不客氣地往外噴——其他人幾乎聽不懂。

 因為一直警惕著對麵之人,馬人戰士視線上的變化立刻被他注意到了,回頭瞥了一眼丹妮莉絲,大概猜到自己今天的守衛任務完成後,‘噌’地一聲拔出騎士雙手劍向馬人衝去。

 馬人戰士也早等著他了,之前不發作隻因為此地乃卡奧營帳,敢亂闖立馬就會被守衛萬箭齊發射成刺蝟。

 本被丹妮認為是雜兵的馬人,速度快得她雙眼完全跟不上,亞拉克彎刀幾乎舞出一塊銀色刀芒組成的刃之幕布。

 喬拉身穿深灰色精鋼打造的全身鎧,巨盔拉下隻露兩道眼縫的護麵,往下依次是護喉、護膝、護手和長靴——都是閃爍金屬光澤的鐵鎧。

 穿著如此沉重的鎧甲,他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慢,雙手大劍被揮成一輪風扇......

 “乒乒砰砰”,兩人你來我往,刀劍交擊聲密如暴雨天,窗前芭蕉葉上的“雨滴鳴奏曲”。

 可以看到黃色火星在刀劍間、在喬拉爵士的鎧甲上時明時滅,好似繞著喬拉飛舞的螢火蟲。

 整個過程說來話長,可實際上,兔起鶻落間,喬拉向後連退三步,雙手撐劍,粗重密集的喘息聲從麵甲下方傳入丹妮耳中。

 馬人戰士撲倒在紅色砂石土地上,四肢掙紮,嘴裏哀嚎不已,暗紅的血液剛從胸部流出,便被幹裂的大地吞噬,好似饕餮的魔鬼。

 丹妮心中估算,大概四五秒鍾的戰鬥過程,喬拉挨了至少三刀,卻屁事沒有...也許鋼板胸甲上留下不少新鮮的凹痕。

 馬人戰士一直占優,也就最後一刻,大概換氣時動作慢了一拍,胸口挨了一劍。

 “卡麗熙!”

 喬拉與她的卡斯護衛一個個和她打招呼。

 陰影下的馬民對丹妮這邊指指點點,神情輕鬆,他們剛才也有嘲笑“安達爾人”的懦弱。

 現在自己的同伴躺在地上掙紮,將要流血至死,他們似乎認為他是活該,對他的遭遇毫不在意、毫無同情。

 “卡麗熙,你將巫魔女獨自留在卡奧宮殿?”科霍羅騎馬過來,生氣地指責道。

 “不在卡奧身邊,她在幫莉莉絲分娩,你沒聽到她的分娩之歌?”說著她吩咐阿戈掀起生產室外的草簾。

 裏麵的場景一下子對所有人展露無遺,彌麗?馬茲?篤爾一邊唱著婉轉的月影之地的歌謠,一邊在莉莉絲鼓脹得亮晶晶的肚皮上撫弄,似乎在幫她扶正胎位?

 燈芯草鋪墊的簡陋床榻上,孕婦方形的臉蛋蠟白,兩邊鬢發濡濕,銀牙緊咬——腮幫子處的經絡都暴突出來,細碎的痛苦的呻吟與淡淡的血腥氣,越過簾門,向圍觀的眾人撲麵而來。

 剖腹產半小時綽綽有餘,而正常生產,特別還是難產的情況下,生孩子花費四五個小時也不算長。

 巫魔女已經唱了一個多小時的歌,嗓子都有些啞了,此時見到草簾掀開,大家都望過來,她向三丈外的丹妮搖搖頭,嘴裏的分娩之歌不停,急忙伸手將簾子又給拉上了。

 親眼見到巫魔女並沒有施展黑魔法,大家很快又轉移視線,繼續各忙各的。

 “水...水......”躺在地上等死的多斯拉克戰士哀求別人給他水喝。

 丹妮走過去向地上扔了一袋馬奶,又吩咐女仆伊麗解開他的彩繪馬甲——她牢記自己是行動不便的孕婦,不能低頭給他喂水,更不能蹲下身子檢查傷勢。

 “胸骨擋住了那一劍,沒傷到髒腑。”丹妮莉絲看了看,吩咐道:“伊麗,去那條棉布按住傷口,先將血止住。魁洛,你去叫無毛人過來,幫他把傷口縫起來。”

 魁洛用多斯拉克語說,“卡麗熙,他挑戰安達爾人失敗,該接受自己的命運,不要移動他,也不要幫他治療,能不能活由天上的馬神決定......這點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女仆伊麗應道。

 “大家都知道。”喬戈也同意。

 丹妮瞪了魁洛一眼,沒好氣道:“你要讓大家都知道你違背了卡麗熙的命令嗎?”

 魁洛也瞪圓自己的杏仁眼睛。

 看到丹妮眼中的堅持後,他嘟囔一句意義不明的話語,便打馬離開了。

 太陽像受傷的動物,在荒蕪大地灑下一片血紅,搖搖晃晃墜入地平線之下。

 “留學”多國,拿到過多份醫學“文憑”的彌麗?馬茲?篤爾,還真是讓丹妮莉絲刮目相看,在夜幕降臨前,第一個孩子便呱呱墜地。

 一個銀發男孩,多斯拉克人的古銅皮膚,杏仁眼睛......淡紫色眸子。

 丹妮莉絲越過百獸木屏風,用匕首劃破厚厚的草簾,從縫隙處接過巫魔女手裏的**嬰孩。

 “卡麗熙,是雙生兒,還有一個。”彌麗?馬茲?篤爾沙啞著嗓子道。

 “你繼續。”

 丹妮磨蹭了近兩分鍾,才轉過屏風。

 “你用熱水幫他清洗一下。”來到廳堂,她就裹上一層羊毛毯的嬰兒交給姬琪。

 第二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賈科寇也來到卓戈草簾宮殿。

 “哈哈哈,一男一女,男孩個頭大,女孩兒嬌小,象征著日和星,這是天上的馬神賜予我的祥瑞啊!”

 賈科寇情緒激昂,兩手各高舉一個嬰兒。左手男嬰向著西方快隱沒在地平線的太陽,右手女嬰朝向東方暗紫色天幕上綴著的馬神之星,胡子上綁著的鈴鐺串發出野心勃勃的脆響。

 看著賈科眾人帶著孩子與莉莉絲離開的歡樂背影,剛從一旁小營帳裏清洗完身子的巫魔女疑惑嘀咕:“他怎麽看出男孩更大的,兩個不是差不多嗎?”

 “這些愚蠢的馬人真奇怪。”搖搖頭,彌麗轉身向卓戈的草簾宮殿走去。

 完美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她獲得成為卡麗熙近侍的權利,在卡麗熙的孩子出世之前,要一直跟著卡麗熙的小卡斯,決不能擅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