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電話對麵開口,唐澤一雄就掛斷了自己的手機。

他看著電視中對高爽歡呼著的人群,心中波濤洶湧。

高爽導演的身份在世界範圍不值一提。

哪怕他獲得了世界文藝協會的技術創新獎,也僅僅代表他個人的電影技法上具有獨樹一幟的開創性。

其作品放在國內還算可圈可點,若是放在世界範圍內,影響力著實一般。

而他作曲家的身份卻是完全不同的情況。

“汪星人”這個名字,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已經足夠引人矚目。

一首首經典的流行音樂,讓他在亞洲樂壇風頭無兩,圈了一波又一波的年輕粉絲。

從今天來到現場的人就能看出來,基本上都是衝著“汪星人”的身份過來的。

“殿堂級”的古典鋼琴曲,大型交響樂《天鵝湖》、《胡桃夾子》等等,更是讓他的藝術水準獲得了無數的大師認可!

《功夫》這部電影還未在海外上映的時候,相關配樂已經風靡世界!

甚至已經有不少音樂圈的人說,汪星人是近三十年最傑出的青年曲皇!

“最傑出青年曲皇”的名號,每個時代都有。

巧的是,這個名號的上一任主人正是夏遠!

當然,夏遠還有一個讓所有亞洲曲皇都如坐針氈的稱呼——最接近神的男人!

高爽能不能達到夏遠的巔峰水準還未可知,但是從他現在體現出的創作能力上來看,至少已經是信手拈來的程度了!

曲神賽最大的困難不是過去的音樂積累,而是現場創作的能力!

如果高爽現場彈奏的這首“戰歌”真的如他所說是臨時創作的話,那他的音樂才華已經超出唐澤一雄的預期。

聽著電視匯總高爽一口流利的日語,唐澤一雄眼神忍不住眯了眯。

從直播開始,他就已經知道,高爽昨天跟他的見麵是一場刻意的羞辱。

不過,唐澤一雄為了破開夏遠的心防,親自到夏遠跟前遞送份子錢,並且唾麵自幹。

由此就能看出,他在人前還是頗為能忍的。

人前能忍不代表人後不出手!

亞洲範圍內,對於曲皇的競爭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甚至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其實這幾屆曲神賽,不單單是夏遠被針對過,就連高麗國和櫻花國這一對搞事的盟友之間也沒少發生齷齪。

當年夏遠之所以被封閉起來,說是閉關,實際上未嚐沒有保護的意思。

這一屆,櫻花國和高麗國也都有傑出的曲皇脫穎而出。

兩國的種子曲皇半斤八兩,難分伯仲。

在沒有夏遠這樣的妖孽出場的情況下,各自對曲神的爭奪也都很有信心,也都保持著克製。

可在這個時候突然蹦出來的汪星人高爽,就讓他們原本的默契被打破了。

華夏再出妖孽,這對雙方來說都是個噩耗!

當年針對夏遠的計劃最終不了了之,那是夏遠命好。

現在的高爽,就沒這麽好命了!

在唐澤一雄目露凶光盯著電視畫麵中的高爽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了一下,來電號碼居然是+82開頭的陌生號碼。

+82正是高麗國的國際區號,電話是從高麗來的!

“嗬嗬,你們也坐不住了嗎?”

唐澤一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順手接了起來。

電話對麵是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日語不是很標準:“唐澤一雄先生,你好。”

唐澤一雄瞬間便從聲音聽出了對方的身份。

高麗國作曲家工會的會長樸誌炫!

樸誌炫今年剛剛四十歲,能登上高麗作曲家工會的會長之位,本身是有些手段的。

而且今年如果參加曲皇賽,這個樸誌炫便是代表高麗出戰的種子曲皇。

高爽剛剛在櫻花國秀了一把,這才幾分鍾時間樸誌炫的電話就打過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不過唐澤一雄卻是故作不知的問了一句:“樸會長,你這時候跟我通電話是什麽意思?”

樸誌炫對唐澤一雄的態度絲毫不著惱,說道:“我剛剛看了華夏曲皇高爽在櫻花國的電影路演,非常成功。”

唐澤一雄輕笑一聲,根本不接她的茬,順著道:“確實讓人驚豔啊,很有才華!”

“據說這次高爽很可能代表華夏參加曲神賽。”

樸誌炫摸不清唐澤一雄的態度,隻能直言道:“我能從他現場彈奏的音樂中感受到洶湧的戰意,甚至……羞辱……”

“你多慮了。”

唐澤一雄否認道:“高爽君的音樂天賦的確驚人,但要說戰意羞辱什麽的,我並沒有什麽體會。”

樸誌炫輕笑一聲,說道:“唐澤一雄先生果然好涵養,就是不知道今年曲神名額揭曉的時候您是否還能如此淡定?”

“不用拐彎抹角的跟我說這些。”

唐澤一雄不屑的道:“如果你是想讓我在櫻花國做出什麽反應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樸誌炫語氣加快了幾分,說道:“唐澤一雄先生,當年的合作……”

唐澤一雄聞言直接打斷道:“當年的事情在華夏引起的動靜不小,最終還差一點被人摸上了門。樸女士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些。”

樸誌炫語氣不甘的道:“雖然最後出了點問題,但是結果是好的不是嗎?夏遠沒有拿到曲神,甚至退出了上一屆的曲神賽。這次我們依舊可以合作!”

樸誌炫是高麗國新上來的工會會長,對於之前跟櫻花國合作的事情也隻是有所耳聞,具體的事情實際上並不多清楚。

此時聽唐澤一雄話裏話外似乎都沒有再合作的意思,不免心裏就有些著急。

唐澤一雄心中嗤笑,這個樸誌炫狠是夠狠,可惜還是年輕了點。

她現在就是想借自己的手在櫻花國把高爽除之而後快,這未免就有些異想天開了。

動高爽雖然勢在必行,但是高爽正在櫻花國出了什麽差池,自己是無論如何脫不了幹係的。

到時候華夏方麵有明確的目標,發起飆來翻車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真要是世界文藝協會因此較真起來,很可能連櫻花國的曲神賽參賽資格都會因此被攪黃。

這是唐澤一雄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他交代櫻花國這邊重啟當年的計劃,也是需要重新策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首尾做幹淨一些,最好能不留下任何馬腳。

在這件事情上硬來,實屬不智!

要是高麗國上一任的會長聯係他,他可能會真的對下一步的計劃商量一二。

可樸誌炫這個女人連這麽簡單的形勢都看不明白,簡直是豎子不足與謀!

不過唐澤一雄自然可能做這個好人,去給樸誌炫答疑解惑。

樸誌炫既然如此迫不及待,他也就順著不懷好意的提點了一下:“你應該清楚,華夏已經不是曾經的華夏了,想跟以前一樣在華夏本土做什麽手腳,難度比以前要高的多。”

“不過,高爽君今天下午就要動身飛往高麗。”

“他在我櫻花國演奏這樣的軍樂,顯然是在示威!”

“路演第一站便這樣做,其用心之險惡可見一斑。”

“如果想提前做點什麽的話,相信樸女士比我更方便些!”

“機會……難得啊!”

說完之後唐澤一雄沒等樸誌炫再回話就將電話掛斷了。

他閉目沉思了片刻,再睜眼時陰惻惻的笑了一下:“要是在高麗國出了問題,與我何幹?!”

……

櫻花國的路演很成功,最後結束的氛圍也十分熱烈。

高爽在彈鋼琴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正麵衝突的準備了,結果沒想到台下的櫻花國人似乎並不太介意他這種當麵抽臉的姿態。

怎麽回事?

我這抽臉的姿勢不對咋滴?

這讓高爽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多少也有點小遺憾。

畢竟抽的時候沒有對方的慘嚎,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由於行程安排頗為緊湊,當天下午,高爽一行就匆匆踏上了去往高麗的航班。

這次馬修是跟著他們一起走的。

下飛機的地方是高麗國仁川機場。

高麗國這邊的安排明顯沒有櫻花國來的正式。

負責跟他們對接隻是高麗電影工會的兩名辦事員。

至於會長、副會長一個也沒到。

不過高爽對此倒是沒有絲毫介意,在他看來這些人能不見就不見,免得又管不住嘴,再鬧得雙方不好看。

他對高麗的怨氣,可是比櫻花國要重的多!

別管跟那個爹有沒有啥親情,殺父之仇總是避不過的。

在眾人安排車輛的時候,高爽突然走到馬修跟趙長風身邊,說道:“馬修先生,趙會長,你們先去漢城,我在仁川有些事情要辦。”

當年他那個爹就是在仁川的海邊被發現的,最後也是安置在仁川的公墓。

他人不在高麗也就罷了,可現在來都來了,不去看一眼著實有點說不過去。

仁川距離漢城有四十多公裏,第二天舉行完路演就要立刻轉機去別的國家。

所以隻有剛落地的這段時間才能抽出空來出去一趟。

馬修有些好奇的問道:“很要緊嗎?要不我們等你吧。”

高爽擺了擺手道:“不用,我一個人……”

就在這時,何曉玲走到了他的身邊,說道:“小爽,我跟你一起去。”

“……行!”

高爽回頭看了眼何曉玲,想了一下便答應下來,隨後轉頭對趙長風兩人說道:“我跟何姨一起去,一點私事,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趙長風顯然是有些不放心,有些猶豫的道:“畢竟是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

“不用擔心!”

高爽用標準的韓語回了一句,隨後道:“我韓語很好,去漢城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們先走吧。”

從仁川去漢城也不算遠,打個車就過去了。

而且晚上他們這邊也沒有別的活動安排。

趙長風看出高爽的態度比較堅決,便道:“那成,咱們電話隨時聯係。”

趙東來見幾人說話也走了過來,說道:“我們也和你一起去吧。”

高爽笑了一下,搖頭道:“不用,我就去見個……朋友,沒問題的。”

他將自己跟何曉玲的行李放在趙東來他們的車上便帶著何曉玲一起離開了。

在機場門口隨手打了輛計程車。

上車後,高爽說道:“去滿月山。”

聽到這個名字,司機忍不住回頭看了兩人一眼,才語氣有些奇怪的道:“好……好的!”

何曉玲看出了司機神色不對,有些好奇的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啊?”

高爽望外麵深重的夜色,回道:“仁川公墓……”

……

另外一邊,原本停在機場門口的一輛黑色轎車上,有個板寸的黑臉男人皺著眉盯著路對麵高爽上車的位置自言自語道:“怎麽打車走?”

這輛車裏一共四人,都穿著跟遊客差不多的打扮。

隻是那清一水的板寸平頭顯得有些出挑。

駕駛位上的人問道:“高麗這邊安排的接待車輛不夠嗎?”

黑臉男人搖了搖頭,隨後捏著衣領位置說道:“報告禿鷹,目標打車離開機場,具體安排不明。”

話音剛落,車內的音箱便傳出幾聲電流的呲呲聲,隨後有人回道:“收到!我一隊已經在往首爾行進。二隊保持百米左右跟進,三隊一公裏位置殿後。”

黑臉男人按著衣領回了聲:“收到!”

隨後對旁邊負責開車的人交代道:“先跟上。”

黑色的轎車瞬間發動起來,快速的貼近了高爽乘坐的出租車。

在距離大約五十米的位置車速又降了下來,就這麽不緊不慢的墜著。

仁川機場坐落在仁川市西麵的一座海島上。

去漢城的機場高速橫向貫穿整個仁川。

高爽他們乘坐的出租車行進方向一開始並沒有什麽問題。

可是經過仁川市中央位置的時候,突然轉向了駛離高速的通道口。

“臥槽!怎麽變道了?”

跟著高爽的那輛車裏,黑臉漢子麵色頓時一變,快速的交代道:“跟上!”

他們和高爽的車離得太近。

為了不被發現所以並不在一條道上。

此時快速變更到出口通道位置,差點和其他車輛發生碰撞。

黑臉漢子趕忙再次按下對講:“禿鷹,禿鷹,目標行程改變,目標行程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