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墩之後，何曉玲把高爽送到綠幕影棚就獨自回了酒店。
原本何曉玲是想留在影棚裏幫忙的，可高爽實在看不下去她強打精神工作的樣子，硬是把何曉玲給勸了回去。
這個時候疼媳婦絕對是理所當然的。
高爽倒是想陪著何曉玲一起回賓館，結果被何曉玲強硬的拒絕了。
何曉玲考慮的要更明白些，讓這個食髓知味的家夥真跟著回了賓館，還指不定發生點兒什麽呢。
所以這種“心疼”一定要堅決拒絕！
雖然有些小小的遺憾，可高爽在走進影棚的時候依舊是春風得意的模樣。
這讓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都有些暗暗奇怪。
影棚裏的人都在緊張的忙碌著，高爽剛過來還找不到什麽上手的切入點，便直奔趙海去了。
趙海看到高爽過來了，關切的問道：“舒服點了嗎？”
“舒服……”
高爽笑著剛說了兩個字兒，突然像是被噎住了似的！
這問題問的是不是就有些不正經？
他有些警惕的看向趙海，眼神不善的問道：“不是，你問這啥意思？”
趙海被高爽的反應整的也是有些發蒙，他撓了撓頭說道：“你不是昨天跟我說身體不太舒服嗎？”
“哦哦哦！”
高爽這才恍然，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心裏汗顏的嘀咕了一句：原來是自己想差了，這還真是做了賊之後看誰都像賊！
他隨口扯了個幌子道：“前段時間可能有點累到了，睡了個懶覺就緩過勁兒了。”
聽到高爽這樣的解釋趙海臉上的神情卻更加古怪了幾分。
他滿是不信的語氣對高爽反問了一句：“睡懶覺？”
高爽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使勁兒的點了點頭：“嗯呐！”
“嘶！”
趙海齒縫兒裏吸溜了口涼氣兒，抬頭看著高爽疑惑的問道：“我早上去找你想問問下午的安排呢，咋敲半天門都沒動靜。”
“哈哈哈哈！”
謊話當麵被拆穿，高爽隻好用大笑來掩飾自己的窘境，他繼續糊弄道：“我這個……睡覺比較死……”
趙海此時卻仿佛已經看穿了高爽的小伎倆，冷笑了一下說道：“我後來又敲了何製片的門，她也沒開門。”
高爽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用探討的語氣詢問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兩個都睡的比較死呢？”
趙海在高爽的話音剛剛落下的瞬間，便冷冷的拋出了一道撒手鐧：“前台說你們兩個半夜出去了……”
“噓！”
高爽一把捂住了趙海的嘴巴，還做賊似的向四周看了看。
他們兩個站的地方比較遠，周圍也沒什麽人，這才讓高爽放心了些。
他壓低聲音對趙海小聲說道：“有些話咱們私底下探討一下就成了。”
“唔唔唔……”
趙海扒拉了半天才把高爽的手給扯開，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盯著高爽道：“探討啥啊？！”
高爽沉默了兩秒，試探著開口道：“探討……你當初未竟的事業？”
“什麽亂七八糟的？！”
趙海是徹底的被高爽奇怪的反應給整懵了。
不過他也不是糾結這些的人，在抱怨了一句後突然有些氣惱的指著高爽道：“你丫太不夠意思了！”
高爽估摸著趙海可能是知道了點啥……
隻是沒想到，這個砸都砸不開竅的榆木疙瘩居然成長到了見微知著的地步。
詩詩怕是沒少在這方麵給他下功夫！
不過，既然趙海都已經知道了，那在他跟前就用不著再躲躲藏藏了。
高爽說道：“有些事情講究個順其自然、水到渠成，我提前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對吧。”
沒想到趙海聽了這話之後情緒更激動了幾分，點著高爽氣憤的道：“那你當時叫我也來得及啊！”
這話說的高爽都驚了！
我們孤男寡女、半夜出遊，你跟著當燈泡合適嗎？
再說了，我特麽開好房了給你打電話通知一聲，是不是就有哪裏不太對勁？
見過喜歡聽牆根的，沒見過這麽光明正大約時間去聽的。
高爽頓時就不樂意了，他看著趙海的眼神逐漸變的詭異起來：“你小子是不是有啥毛病？”
“滾蛋！”
趙海被高爽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他氣憤的在高爽肩膀上錘了一拳，說道：“老子昨天晚上也有點餓了，尋思著找人一起出去吃個宵夜呢，結果想到你小子身體不舒服，就硬是這麽餓著睡著了！”
高爽剛聽了兩句，身上就是一僵。
完犢子，自己好像跟趙海這小子想的不是一回事啊……
趙海完全沒在意高爽的反應，一副我看透了你的表情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居然半夜偷偷帶著何姐一起去偷吃！”
“嗬嗬……”
高爽此時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鐵憨憨就是鐵憨憨，你永遠不能對他的八卦敏銳度抱有期待！
高爽尬笑著抬手點了點趙海：“偷吃這個詞用的就很精準！”
“偷吃你還有理了是不？”
趙海倒也不是真生氣，隻是對高爽這種不顧兄弟情誼的“自私”作風有些不滿。
抬手擋開了高爽的手指，惡狠狠的道：“咱們這兄弟還能不能處了？你以後再偷偷出去吃宵夜，能不能帶上我？！啊？”
“能能能！”
高爽被趙海唾沫星子噴了一臉，趕忙討饒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
兩人鬧騰了一陣兒，才正式進入了工作交接環節。
拋開剛才的誤會不談，今天上午包租婆的這幾個特效場景趙海倒是對高爽的精神領會了十成十。
隻有一兩個地方需要稍微調整一下，其他的基本和原版中沒什麽差別。
這倒是讓高爽對趙海的認識更深了幾分。
有個想法其實在高爽心裏醞釀很久了，隻是一直覺得不成熟。
那就是找個人來分擔他的導演任務！
畢竟他隻有一個人，但是係統資料庫裏的經典電影實在太多。
要是都靠他一個人忙活，全年日程排滿，也最多能在保證質量的情況下整出來三四部。
在工作量上和音樂發布就不是一個級別。
但是如果能在自己提供劇本、分鏡、音樂和大致的選角模板的情況下，有人幫自己將電影拍出來，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每多一個人，電影的產量都會翻倍！
不過這個人選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挑出來的。
高爽還是希望能夠盡量體現原汁原味的經典，如果這個導演不能複刻出來他想要的結果，拍與不拍還有什麽區別？
而趙海，恰恰是這個最合適的人選！
或許再跟自己一兩部戲，這小子就能獨立去拍片兒了？
從攝影轉導演的有很多。
地球上，國內導演圈裏最出名的莫過於張國師。
而張國師就是這樣一位從攝影的位置一步步走到頂級導演的成功典範。
實際上這兩個行當本身就有頗多關聯。
以導演的視角看鏡頭看的多了，總能咂摸出點兒味兒來！
特別是對於趙海這樣的天賦型選手，這個過程可能還要更順利些。
之前高爽就曾經嚐試著讓趙海獨自拍一些空境什麽的，趙海都能完成的非常漂亮。
不過空境這東西不見水平，隻要是個攝影，拍出來的都大差不差。
今天早上的工作，雖然是配合著綠幕技術人員進行的創作。
可鏡頭依然掌握在趙海的手裏。
他能在沒有高爽指導的情況下，獨立完成到現在這個程度，是高爽也沒想到的。
之前一直覺得不太成熟的想法，此刻卻悄然在心中萌發起來。
……
不過這個想法高爽卻沒有直接告訴趙海，但是行動上卻有意無意的開始向這個方向靠攏。
之後十來天的綠幕影棚拍攝，高爽在跟演員和其他工作人員交流的時候就時常把趙海拉到身邊。
也不管他樂意不樂意，反正多聽多看總是沒壞處的。
至於拍攝實踐則是一直都沒停過。
綠幕拍攝在高爽看來是個很好的教學切入點。
用到的演員不多，而且沒有複雜的場景切換。
除去後期要加入進來的特效之外，幾乎都是單純的鏡頭表達。
高爽在拍攝的前一天會給趙海布置第二天的任務，讓他晚上先準備。
第二天拍攝的時候則是由趙海先來，高爽在他拍完之後再指出其中的問題。
剛開始補拍的鏡頭還比較多，可最後越是臨近收尾的階段，需要高爽調整的地方就越少。
有一天，甚至趙海全程拍下來，高爽硬是沒有改動一點兒！
這種狀態雖然和趙海跟高爽之間的默契息息相關，可其中到底有多少趙海本身的努力卻不足為外人道哉！
在進入綠幕拍攝階段後，整個劇組可以說是徹底的閑下來了。
每天用到的演員就那麽幾個，工作人員也就服裝大姐和幾個輪班拉威亞的場務有些活。
就連陸九這個燈光師，也隻是在現場跟著提點意見、看看熱鬧。
影棚裏無死角光源布置，讓他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趙海卻反而成了整個劇組最繁忙的人！
白天在攝像機前趴一天不說，晚上還要絞盡腦汁去思考高爽布置的拍攝任務。
經常苦思冥想到淩晨，逮著高爽起床的點兒來請教問題。
盡管如此，可趙海從來沒有因為這樣的安排質疑過一次，也從沒在高爽麵前提過半句辛苦。
他雖然憨直，可正常的人情世故還是看的分明的。
無論是布置作業，還是那些明顯超過他攝像職責的講解，都是高爽這個發小在有意的鍛煉他。
他不確定高爽這麽做的意圖，也沒那麽多心思去猜測。
他隻是明白一點，那就是再不努力就真的跟不上高爽越走越快的腳步了！
趙海知道自己雖然對於攝影攝像這塊兒有些天賦，可這天賦還沒高到足以支撐他在高爽劇組裏躺平的程度。
跟著高爽拍的這幾部戲裏，真正需要他動腦子的地方少之又少。
對於鏡頭表達的把控，高爽是絕對自我的，容不得攝影師自作主張！
趙海在這種情況下本可以選擇做一個無情的拍攝機器，可他並沒有。
不斷的琢磨高爽鏡頭的運用手法和意圖，成了他拍攝之餘為數不多的樂趣。
主要的片段聽高爽的，那他就多拍些花絮類的輔助片段。
畫麵呈現方麵，更是將高爽可能用到的手法當成一種猜謎遊戲。
在高爽開口之前安裝上自己認為正確的鏡頭，等著高爽在開拍前揭曉答案。
就是這種不斷的猜測與嚐試下，趙海找到了跟高爽最合拍的節奏。
可隨著琢磨的越深入，他就越是感覺到，高爽在幾部電影間的進步飛快！
鏡頭語言的運用也越來越高級。
很多他明顯覺得謬誤的處理方式，最後總能呈現出讓人驚豔的效果。
這種偏差讓他從心底裏產生了一種危機感。
或許不知道高爽從哪部戲開始就因為能力不足的原因不得不換掉自己了呢？
這種危機感也讓趙海下意識的想要跟高爽多交流。
哪怕隻是去吃宵夜，隨意的閑談，都能讓他安心不少！
和巴結無關，以他和高爽的關係，實在是沒什麽必要巴結這貨。
純粹就是出於本能的心理需求。
可以說，在這一階段的趙海，本身是迷茫和不自信的。
但是，恰恰也是這個時候，高爽對他的要求逐漸多了起來。
這個變化讓趙海欣喜若狂！
高爽將這個提升追趕的機會親手交到了他的手裏，他有什麽理由不去拚命？
……
綠幕影棚的戲份結束後，劇組又重新回到了久違的車墩影視基地。
不過這次的事情不多，滿打滿算就那麽幾組收尾的鏡頭要拍，最多也就兩天的戲份。
其中比較關鍵的是童年時期阿星救下阿芳和老乞丐這兩場。
之所以把這兩場戲放在最後，主要還是演員不到位的問題。
兩個孩子和老乞丐，高爽心裏都是有計較的。
影棚裏拍綠幕的時候，趙東來回了一趟京城，再來魔都的時候卻是帶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那個時常被鐵拳教育的大孫子，另一個則是高爽之前在北影廠門口碰到的老乞丐！
隻是剛見到老乞丐的時候，高爽一下沒認出來。
梳洗幹淨後，配上那一頭紮在腦後的長發，就頗有點兒仙風道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