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爽的手在何曉玲的身邊略過。

Emmmm……

他表情微微一頓,似乎有什麽不得了的發現。

絲毫沒有生硬的觸感。

手腕一翻,原本擺肩膀的動作也走了型。

純棉的睡衣完全不能起到任何防護作用。

“你……別……死東西,說正經事兒呢,再瞎摸姨揍你了啊……”

何曉玲拍開了高爽的安祿山之爪,鼓了鼓腮幫子瞪了他一眼:“別在這兒胡鬧,你要真想跟姨單獨處一會兒,咱……咱有空了去別的地兒……”

高爽訕訕的又把手環在了何曉玲的腰間:“這事兒鬧得,光明正大談個戀愛,跟**似的!”

不過何姨這話已經算是徹底的鬆口了。

出去找別的地兒,也就是為了避劇組裏人多嘴雜。

兩個人發展到這一步,有些事情真的就是順理成章。

其實早前在家裏的時候,要不是奶奶這個鎮山虎坐鎮中軍,高爽早就把何姨給拿下了。

何曉玲稍微理了理身上有些淩亂的睡衣,才又抬頭對高爽問道:“你不是找姨說戲嗎?快開始吧,姨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沒看懂劇本啊?”

高爽對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

他今天就是為這事兒來的。

何曉玲把放在床頭上的劇本攤開在高爽麵前:“你也不看看你劇本上都寫的啥!你這讓姨咋看?”

劇本和小說不同,在寫作的時候完全沒有細節和內心活動的描寫。

幾乎全都是時間地點交代一下,然後就是人物名稱加對話的格式。

對人物細節上的刻畫,最多也就到一些大麵兒上的動作。

有興趣可以隨便搜一個電影的劇本瞧瞧。

這倒不是編劇故意偷懶,不給你描寫詳細。

這種直白的處理方式,簡明扼要,不會造成劇情主體的混亂。

一方麵給導演提供了想象的空間,另一方麵也給了演員發揮的餘地。

你要真寫的跟小說一樣,導演還要費勁巴拉的把“主幹”再給挑出來。

費力不討好,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而《功夫》裏,阿芳這個角色比較特殊,是個啞女!

整個劇本裏一句詞也沒有。

唯一的描寫則都是簡單的應對反應。

這段劇情,劇本上滿打滿算寫了沒有幾行字。

有關何曉玲的表演部分更是隻有寥寥數語。

啞女阿芳推著冰激淩車,阿聰和阿星跑過來攔住……

阿峰將兩個冰激淩遞給二人,阿星吃了一口,突然感覺對麵的啞女盯著自己……

啞女焦急地追在後麵……

啞女停下腳步,累得氣喘籲籲……

初次見麵的劇情就結束了!

簡單到可憐的人物交代,讓何曉玲這樣的門外漢完全無從下手!

這種情況,就必須得導演來親自給演員講戲!

別覺得導演不重要,照著劇本誰都能來。

你看到優秀影視作品,同樣的劇本,換一個人來未必能達到這個效果。

當然,反之亦然。

有些東西導演不出麵掰扯透徹了,靠演員腦補是沒用的。

演員在拿到劇本的時候,更多的是根據導演的要求進行再加工。

盡量靠近導演的思路和想象,最終呈現出的是導演腦海中的畫麵!

可以說,一些關鍵的節點,沒有導演參與處理,根本無法進行。

高爽對何曉玲說道:“這段表演其實不算難……”

何曉玲摸了摸劇本,語氣有些沮喪的道:“姨看了這麽長時間的劇本了,連要演啥都不知道,還不算難?”

高爽笑了一下說道:“有時候天賦比表演更重要!主要是何姨你以前沒演過角色,所以才覺得摸不著頭緒。”

何曉玲肩膀撞了一下他,沒好氣的道:“那你還讓姨來演……”

高爽想了一下,才開口道:“那是因為……我需要的是一種感覺!”

“感覺?什麽感覺?”

何曉玲好奇的看著高爽問道。

高爽還記得,當年第一次看《功夫》的時候,黃聖依的這個角色著實讓人驚豔。

就像……

自己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見到何曉玲時的感覺一樣。

清純加上聖潔,這大概就是阿芳這個角色需要體現的全部內涵。

要將這兩點做到極致,演技隻是一部分。

真正打動人心的應該是先天的樣貌和真誠的表達。

要說黃聖依有多好的演技,完全是無稽之談。

可通過星爺的**,最終展現出來的效果卻是那樣的撼人心魄。

雖無聲,卻是絕響!

何姨是高爽見過的人裏,最符合這種氣質的。

當初選擇何姨來當自己的女一號,也不是一拍腦門子的臨時起意。

也許何姨根本談不上什麽演技,她壓根就沒有學過表演。

但是他本身是有表演天賦的!

何曉玲在上一部電影裏跟短短的一段對手戲,就讓高爽發現,何姨的表現非常自然。

這種鬆弛的表演狀態,是許多演員夢寐以求的。

可往往認真學習過表演之後,卻會失去這種表達本真的能力。

高爽的劇組裏大量的使用沒有表演經驗的人,所以他在擺龍頭的時候才會刻意的向這個方向靠攏。

利用劇組氛圍,帶動“非專業”演員進入到這種本真的狀態。

當然,何曉玲之前能夠表現的如此完美,也可能是高爽平時在她麵前就是那樣一副小流氓的形象。

讓何曉玲非常有代入感……

但無論如何,高爽相信,這次在自己的反饋刺激下,何曉玲依然能夠以最自然的狀態拿下表演部分。

這個角色成不成,關鍵的點還是在容貌上。

何姨雖然已經二十六歲了,可是真的一點都不顯老氣。

如果非要用什麽詞來形容她的容貌,那隻有清純和英氣的聖潔感!

容貌的清純主要來源於她的眼睛!

何姨的眼睛很有特點,眼裂小,窄形的內雙,平時會給人一種略帶媚意的錯覺。

但是在悲傷的時候又能展現出極致的通透。

這種眼型就是人們常說的“水眸”!

而這樣一雙眼睛,是經得住特寫考驗的。

另一方麵,何姨麵部線條流暢,屬於很標準的鵝蛋臉,顱頂也高。

略帶幾分英氣的濃眉,加上麵部比較克製的表情,就給人一種天然的距離感。

這種距離感,不是冷漠,而是不忍褻瀆的、美好的距離感。

如果不按照時下有些扭曲的審美,去追求那麽極端的錐子臉,何曉玲的臉型已經屬於非常精致的了。

成熟美豔中還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幼態。

五官加臉型互相配合,隻要黛眉微蹙,便能完美呈現出一個無辜憂鬱的少女形象。

其實黃聖依的臉型屬於特別吃角度的那種類型,並沒有何曉玲的完美。

鏡頭角度不好的時候,會顯得下頜骨特別突出。

可何姨身上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麵部線條還要柔順幾分。

這種又幼又憂,還有幾分聖潔的長相,能極大的激發男人的保護欲望。

完美的滿足了身為男人的掌控欲和拯救欲。

或許正因為如此,高爽才會那麽執著於追求何曉玲。

“就是你平時帶給別人的那種感覺。”

高爽從何曉玲的手裏接過劇本說道:“表現出自己本來的模樣,就是我想要你在表演中最終呈現的效果。”

何曉玲一頭霧水的問道:“你這不跟沒說一樣嗎?糊弄姨呢是不?”

“哪敢啊!聽過本色出演沒?我需要的就是你本色出演!隻是不說話而已。”

高爽認真的說道:“明天白天是我和你的對手戲,咱們來走一下吧。”

“走一下?就在這兒啊?”

何曉玲的目光在房間裏掃視了一眼,隻有床鋪腳頭有點位置,也不知道夠不夠演戲。

高爽看了一眼周圍的擺設:“無實物表演確實有些難度……你就假裝在這兒演吧。”

他把何曉玲房間裏靠牆的書桌給搬出來一點。

讓何曉玲站到書桌靠牆那麵,高爽自己則站在了正麵。

模擬的場景就是明天的第一場戲。

阿星和阿芳多年之後初次見麵。

高爽回憶了一下場景,直接開口說道:“兩杯!我要奶油的!”

高爽突然轉變進演戲的狀態,何曉玲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咋辦。

在桌子上瞎抓了兩把,假裝出一個遞雪糕的動作,把手遞到了高爽麵前。

高爽也抬手做了個接住的動作。

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再開口。

大概過了是幾秒鍾,高爽突然笑著打斷道:“不對!不是這樣啊!何姨你這可太呆了!”

何曉玲沒好氣的給了高爽一粉拳:“死東西!姨說不演,你非讓演,演了你又不說好話……”

“好好好,那啥,我給你演示一下。”

高爽笑了幾下之後,一臉認證的盯著何曉玲的眼睛說道:“何姨你眼睛特別漂亮,到時候是要給特寫的,所以你的戲,要通過眼睛來表達。”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道:“看我啊……”

高爽回憶了一下電影中的畫麵,做了一個給何曉玲遞雪糕的動作。

然後神情突然一凝。

定定的望向何曉玲。

仿佛是認出了兒時的玩伴,眼神中有片刻的驚喜,卻也有說不清的驚訝。

“……”

片刻之後,高爽首先放棄了!

這特麽模仿的太娘了……

一個大男人,演女人的深情,還要非常正經,就挺操蛋。

何曉玲被高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多多少少就有些躲閃,還隱隱帶著點強忍的笑意。

估計自己要再盯著何姨看上幾秒,她也要笑場了!

這一段戲是絕對不能給何姨留下搞笑印象的。

她這樣的“初學者”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旦形成了刻板的固有印象,以後想掰都掰不回來!

這也是為什麽高爽將何曉玲的戲放的如此靠前的原因。

整部戲裏誰都可以搞笑!唯獨她不能!

“換個方法吧……”

高爽搓了搓臉:“純模仿這條路估計是走不通……”

何曉玲好奇的問道:“還有啥辦法?”

高爽給何曉玲解釋道:“模仿派的表演一般稱之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體係,這個要靠時間磨。我現在教你另一種,名叫布萊希特體驗派表演法!”

沒想到何曉玲聽完高爽說的話,卻根本不信:“一天到晚的跟姨沒個正經兒!要不是這段時間我買了好幾本表演書看,還真被你糊弄住了!”

“我糊弄你啥了?”高爽莫名其妙的問道。

何曉玲轉身從床頭櫃上抱過來厚厚一摞書,放在了兩人之間的書桌上,她拍了拍那些書說道:“模仿派和表演派我聽過,但是你說的這個什麽斯什麽尼和布萊希特我咋就沒見書上有人提到過?”

“嗬嗬……可能名字不叫這個吧……”

高爽盯著最上麵那一本《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認真的辨認了一下。

書名雖然一樣,但作者名字自然不可能是斯坦尼……

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我跟你保證,我這技術絕對是保真兒的!”

何曉玲也沒啥好辦法,左右高爽才是導演,怎麽滴都得聽他的:“行吧行吧!死馬當活馬醫吧,明天要真演不好,你也別顧著姨的麵子,該說什麽就直接說,知道不?”

高爽看何曉玲忐忑的樣子說道:“嘿!哪能啊!舍不得……”

何曉玲的表情倒是鄭重了幾分:“你讓姨給你那麽大投資的電影演女一號,姨就怕你之前是心血**,等姨演不好了又拉不下麵子來。最後把你電影給弄砸了!”

“不能夠!”

高爽寬慰道:“我這麽大個導演,啥樣的演員我沒見過?挑演員是我的強項,侯子墨這樣的都被我發掘出來了,何姨我盯你好久了,絕對錯不了!”

何曉玲羞惱的嗔怪道:“死東西,什麽叫盯……盯我好久了!說的自己跟小流氓似的……”

高爽見何曉玲表情可愛,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臉蛋兒,扯出一個鬼臉來:“情侶間的事兒怎麽能叫耍流氓?!”

“行了,別沒個正型了!”

何曉玲打掉高爽作怪的手,鼓了鼓腮幫子問道:“要怎麽弄你那個體驗派?咱們開始吧!”

“體驗派當然……是要體驗一下……”

兩個人折騰到後半夜,才各自回了屋。

高爽有心想在何姨房間裏說一晚上戲呢,可惜明天一早就要出發。

何曉玲第一次這麽正式的以主角的身份出鏡,精神壓力不小。

這時候再胡鬧一晚上,整些有的沒的,就有些不知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