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說了一陣，突然李升起身去接了杯水，回來時很自然的坐到了高爽的身邊。
他語氣隨意的笑著開口問道：“電影資金上有什麽困難嗎？”
高爽一直摸不清今天的狀況，聽到李升這麽問起，直接搖頭道：“沒有，這部戲的資金還是非常充裕的。”
李升點了點頭：“如果遇到經濟上的困難可以來找我，或許能幫你解決不少麻煩。”
“好的，謝謝李叔。”高爽跟他客氣了一句。
李升放下杯子，對高爽搖了搖手：“說謝就不用了，其實算起來，咱們還有些淵源的。”
“淵源？”
高爽的心裏猛的一突。
自己能跟李升有什麽淵源？
“以後你會知道的。”
李升用一個模棱兩可的說法打斷了這個話題，起身道：“有空多和正豪交流交流，就當是提攜他吧。這孩子平時在家裏就總是提起你，看得出來，他對你是非常崇拜的。”
高爽說道：“我跟他們幾個處的還不錯。”
“那就好。”
李升笑著拍了拍高爽的肩膀，向旁邊的一間屋子走去。
望著李升的背影，高爽心裏的疑惑更重了幾分。
這是啥意思？
和錢貴一樣想強行入股自己的電影？
可態度完全不堅決。
沒有表現出一點兒強迫的意思。
反倒是真的像家中的長輩一樣，想在經濟上支持一下後輩的事業。
自己跟他今天是第一次見，就算有李正豪的一點聯係，也完全親近不到這個程度吧？
而且他之前說的淵源又是什麽意思？
“聽說你電影籌備的時候遇到點兒事？”
正在他瞎琢磨的時候，背後一個陳厚的聲音響了起來。
高爽回頭看去，來人是孟修文。
“孟叔？”
他撓了撓頭，回話道：“沒啥大問題，估計是之前的電影跟《雙極》撞車了，得罪了華娛傳媒的人，被使了點絆子。”
“華娛傳媒……嗬嗬……”
孟修文嘴角挑動了一下，語氣中滿是不屑的意味。
高爽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卻並沒有覺得孟修文有任何托大。
作為院線的大佬，麵對有電影業務的娛樂公司那是真的可以隨意揉圓捏扁。
孟修文直接開口對高爽問道：“現在演員的問題解決了嗎？”
高爽聽到他這麽問，心裏頓時就明朗了起來。
知道自己跟華娛之間的問題是出在演員上，那必然是深入的了解過這個事情的。
並不像他剛開始說的那樣，隻是簡單的聽說。
這一個二個的，今天都是有備而來啊。
高爽點頭道：“已經解決了，人藝的曹申大師給了我不少幫助。”
孟修文眉頭皺了一下：“找話劇演員演電影靠譜嗎？”
高爽解釋道：“以前合作過的，而且這次話劇的表演風格跟我的電影也比較對路。”
“那就好！”
孟修文又問道：“需要做後期的電腦特效嗎？”
高爽點頭道：“特效確實用的不少，有很多大段的場景都要用到。不過我之前跟‘你瞅啥’影視製作公司合作的比較愉快，這次後期的事情估計還要麻煩他們。”
“‘你瞅啥’這家公司我知道，在電影後期這塊的技術實力確實不錯。”
孟修文接著說道：“不過這家公司應該是在京城吧？”
“是的。”
“既然有大段的電腦特效，那麽你是準備在魔都拍完戲，再回京城找綠幕影棚接著拍了？”
孟修文操持著南方院線，常年跟電影打交道。
這裏麵的門道他絕對是門清。
此刻問到的都是特別實際的問題。
高爽應道：“確實是這麽計劃的。”
孟修文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說道：“我在魔都這邊剛好有個新建成的綠幕影棚，動作捕捉和全方位威亞係統都是最先進的，需要的話借給你？”
高爽聽到就近能解決，也是有些意動。
畢竟演員在京城重新集結起來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他問道：“……多少錢？”
孟修文搖頭說道：“錢就算了，還沒正式對外開放，你就當給我測試設備就行了。”
為啥？
高爽心裏提起了幾分警覺來：“這……不合適吧……”
孟修文眼神瞟向不遠處正聊得火熱的錢貴和雷霆，抬了抬下巴道：“有什麽不合適的？就這麽定了！男人做事大氣一點，多學學你雷叔。”
“嗬嗬……”
高爽想到錢貴的做派。
怎麽看都是一股子匪氣，實在是不明白孟修文讓自己學他哪一點……
等孟修文也離開之後，高爽有些無所事事的坐在沙發上。
將下飛機開始的經曆在腦海中仔細的捋了捋。
今天這個接風宴，或者說是今天這個剛好蹭到的“春秋會”，似乎成了幾位長輩關心他這個年輕後輩的慰問會。
雷老虎就不說了，孟修文和李升兩個人，也對自己表達出來提攜的意思。
這就讓高爽非常費解。
接二連三的給自己“拜年”。
這特麽裏麵沒有點兒貓膩，高爽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
但是以自己展現出來的能力和方向，這些人到底圖自己啥？
圖自己拍電影掙錢？
就算自己每一部電影能掙到十幾二十個小目標，估計也很難入他們的眼。
畢竟像雷老虎這樣的，一天的礦區產出都不止一個億。
自己這點兒料，還要四個人分，真不夠他們廢的功夫。
要說圖自己在音樂這方麵多提攜提攜錢財他們幾個，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這幾個人要真想力捧他們兒子，砸錢都能把曲皇給砸屈服了！
自己也犯不著讓人家拿出這樣的陣仗。
他們給二分之一樂隊砸了幾個億開了家娛樂公司玩自己的，估計也就是想讓這幾個小子趁著年輕的時候過過當明星的癮。
未來指定也不會讓他們就這樣浪**下去。
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甚至就連之前雷老虎送自己車子的理由都顯得荒誕不經。
這裏麵沒法解釋的事情太多了！
水是真的深，不過這水，是一頭霧水的水。
事情也真的是沒法把握。
自己到現在連把兒在哪都沒摸到，更別說握了！
……
這個坐落在別墅區中，非常隱秘的私人會所，今天包場。
侍者過來通知正餐時間到了。
高爽他們走出正廳的時候，院子裏又多了幾個女人。
其中他認識的就有錢財的母親和孟舒的姐姐孔靈萱。
另外幾個女人的年紀倒是跟錢財母親差不多相仿。
來這裏參加“春秋會”的，不用想也能知道，這幾個不認識的女人，應該就是幾位大佬家的嫂子了。
遠遠的就能看見，何曉玲在這一群人中，似乎格外的受歡迎。
一個保養的很好的中年美婦拉著何曉玲的手，跟她促膝坐著，笑顏如花的說道：“小姑娘別打扮的老氣橫秋的，整天穿一身職業裝，沒由來的就把自己給整嚴肅了。姐姐這個包你背上試試！配色挺活潑，你用肯定好看。”
正說著，就見那美婦一抬手，旁邊就有人遞過來一個挑色的小坤包。
何曉玲手忙腳亂的阻擋這美婦的好意：“不行不行！徐姐，您這包太貴重了。”
顯然她是認出了這包的牌子，被美婦的舉動給驚的不輕。
美婦則是絲毫不見煙火氣的一遞，將包送到了何曉玲並著的絲襪美腿上：“一個包而已，喜歡拿著，有空去姐姐家看看……”
一旁麵色糾結的李正豪戳了戳美婦的肩膀：“媽……這是我爽哥家的嫂子，叫你姐姐的話差了輩分了……”
美婦轉身翻了他一眼：“混小子，你長大了就不許你媽再年輕年輕了是吧？！”
李正豪顯然是不怵他娘的，表情誇張的道：“大嬸，差不多就得了……”
“大嬸？？！！”
美婦的語氣頓時提高了好幾個八度，抬手就要去擰李正豪的耳朵：“死孩子，你是想不活啊！”
高爽剛好走過來看到這一幕，在何曉玲邊上站定，笑著招呼了一聲：“嫂子。”
美婦剛才還和兒子劍拔弩張的準備動手，見到高爽之後卻立馬又換了臉色：“呦！這是小高吧！常聽正豪說起你，今天才算是見到了人了，果然是一表人才！”
兩人隨意的攀談的幾句，說話間，其他人也都走了過來。
高爽拉著何曉玲的手在她邊上坐下。
侍者直接就在幾人談話的地方支起了桌子。
豐盛的各色食物以極快的速度擺了上來。
……
席間，高爽壓低了點兒聲音對何曉玲問道：“何姨，你剛才在這邊怎麽樣？”
“啊？怎麽樣？”
何曉玲聽到高爽問起自己剛才的情況，表情有些古怪的道：“都挺熱情的，就是……就是……”
“就是啥？”
“就是好像有點過於熱情了。”
何曉玲指了指自己的身後。
高爽順著看過去，隻見何姨坐著的這張椅子後麵，放了七八個不同樣式的精美紙袋。
何曉玲有些忐忑的道：“每個人都送我了一些禮物，好像是有備而來的。雖然都是些化妝品啊，包包啊之類的，可都不便宜。有些比較高端的姨就隻在電視裏見過……姨想著走的時候還給她們，這東西來的心裏不踏實。”
高爽拍了拍何曉玲的手，讓她放寬心：“給你你收著就行了。”
何曉玲不放心的問道：“沒問題嗎？”
“沒問題。要是用著喜歡，用完了我再給你買。”高爽大氣的道。
何曉玲對高爽皺了皺小瓊鼻，白了他一眼：“姨自己能買，你別跟著瞎花錢。”
高爽咧嘴笑了笑，他眼尖的認出了那個還放在何曉玲腿上的小包和自己的箱包是一個牌子的。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高爽心疼自己被撐的變形了的名牌箱包，在網上查了下價錢。
打開官網第一個全屏展示就是這個挑色小包。
隱約記得好像得小二十萬……
以此類推，估計其他人送何姨的那些化妝品，大差不差應該也是這個價碼。
何姨雖然有十來萬的工資，怕是還支撐不起這樣的奢侈品消費。
高爽掃了一眼身邊這些有說有笑的人，搞不清楚今天是整什麽幺蛾子。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自己跟他們比起來，真隻能算是個光腳的。
犯不著顧及那麽多！
……
一頓飯吃的賓主皆歡。
臨走時，錢貴對高爽說道：“開春以後，京城還有一聚，到時候我讓阿財通知你。”
“成！”
他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送高爽離開的依然是錢財。
他們的車後麵則是跟著雷霆送的八輛嶄新商務。
錢財在路上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句：“爽哥，覺得今天怎麽樣？”
高爽想了一下才開口道：“怎麽說來著，感覺就像是被重重的拎起來，輕輕的放下。一開始覺得挺鄭重，可來了之後卻又變的非常隨意，很有點親朋好友拉家常的味道，總之……挺放鬆的？”
“放鬆就對了！又不是在生意場上。”錢財笑著說道：“不過，我爸他們能叫您過來，我也是真沒想到。”
高爽好奇的問道：“這裏麵還有什麽講究不成？”
錢財語帶調侃的反問道：“您以為今天真的就是我們幾家長輩老友聚會這麽簡單？”
“呃，難道不是嗎？”
高爽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場景。
真的就是一次隨意的聚會。
除了跟自己這裏問了點工作上的事情，再沒見他們誰提過一嘴兒的生意。
錢財說道：“其實今年在形式上跟往年沒多少差別，不過有你的加入，這次春秋會應該算成是圈子接納會才對！”
“接納會？”
高爽自嘲的幹笑兩聲：“你爸他們接納我？開什麽玩笑？”
他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錢財，心裏的念頭百轉千回。
從年齡上，跟這些行業巨擘差著輩分就不說了。
自己一個小導演，頂多再加上一個天才音樂人的名頭。
在錢貴他們這些大佬眼裏，說句不客氣的話，屁也不是！
人家大佬的圈子憑什麽接納你？
你讓人家接納的點在哪裏？
圈子這個東西哪裏都有。
本質上就是排外的。
能夠融入到一個圈子裏，或者被一個圈子所接納。
那你必須有跟這個圈子裏的其他人匹配的實力或者背景。
高爽確定自己將來會有這個實力，可現在展現出來的並不多。
這需要時間和作品來繼續加碼！
背景這塊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京城胡同裏一平頭兒老百姓，祖上八輩兒說不定能論到個皇親國戚，但是前朝已經亡了啊！
還談什麽背景？
而且更詭異的是，從錢財的話裏高爽聽出來，居然是這幾為大佬主動邀請他加入的。
這事情可太經不起捉摸了！
高爽有些迷茫的回頭望向何曉玲。
卻奇怪的發現，何曉玲對於錢財的話似乎並沒有太過驚詫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