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馨蘭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

晉王露出深深的忌憚。

五百人守城,十萬人攻城。

晉王早年跟隨大威朝皇帝,經曆大小戰事數百次。

以少對多的情況出現過無數次。

但沒有一次,有今天這麽懸殊的人數差距。

他的心裏沒有底。

默默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一臉慈愛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周馨蘭,心道:

“為了大威,我死沒有什麽,隻可惜馨蘭。”

歐陽蠡雙眼有些慌張,抱著一絲僥幸,問:

“陳小友,劉宗大軍已經來了,有什麽後手,快拿出來吧。”

陳之修微微一笑:

“怎麽歐陽先生也沉不住氣了麽?”

歐陽蠡尷尬一笑:

“老夫一把年紀,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陳小友就不要調笑我了。”

而後,陳之修挺拔的身姿向前半步。

微眯的雙眼驟然睜開,視線如利劍一般直視十萬大軍。

此時一道晨陽直射在陳之修身上。

白色的長衫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強大的氣場刹那間**開。

偉岸的背影,宛如戰神臨世。

聲音開口,如同雷霆炸響,震人心魄。

“護衛隊,集結。”

“轟!”

“轟!”

“轟!”

整齊的腳步聲從城內傳來。

晉王、周馨蘭、歐陽蠡同時一驚。

“什麽聲音?”

“難道是劉宗的內應。”

“聽腳步,人數不下三千。”

幾人快速回身,向內城望去。

隻見一個整齊的方陣從內城小跑向城門。

口中還呼喊著奇怪的號子。

“1...2...1”

“1...2...1”

“立正!”

方陣驟然停止,如一頭鋼鐵巨獸,蟄伏在地。

眾人心頭出現四個大字:銳不可當!

這是一支絕對的精銳隊伍!

“這...這是?”周馨蘭紅唇微張。

“令行禁止?這是一支精銳強軍,哪來的?”晉王震驚。

歐陽蠡猜測:

“難道是護衛隊?”

歐陽蠡心裏不太敢相信,短短月餘,護衛隊就蛻變成了一支精銳。

而且還有這麽多人。

三人回頭,望向帶著一臉自信笑容,緩步走來的陳之修。

“不可能吧?”

“真的是護衛隊?”

“難道真的撒豆成兵?”

宋磊達小跑到陳之修麵前,一個標準的護衛禮:

“報告少爺,應到四千零八十三人,實到四千零八十三人。”

“請指示!”

三千護衛,一千暗衛。

陳之修微微點頭。

隻見陳之修走到城垛之上,對著下方招手:

“兄弟們好!”

城下方陣聲勢滔天,齊聲喊道:“少爺好!”

三人心頭的疑惑瞬間解開。

陳之修接著招手:

“兄弟們辛苦啦!”

“為百姓服務!”護衛隊的少年們這一聲喊,雖然是陳之修刻意教導。

但也是發自他們的內心。

陳之修打過招呼之後,收起笑臉。

肅然開口:

“王二狗,聽令!”

“護衛隊一團團長王二狗,到!”王二狗昂首出列。

聲音大得如同加了擴音喇叭。

“你領一千護衛,駐守西門!”

“是!”

“李二蛋,聽令!”陳之修道。

“護衛隊二團團長李二蛋,到!”李二蛋昂首出列。

“你領一千護衛,駐守東門!”

“是!”

“宋磊達,聽令!”

“護衛隊暗衛團長宋磊達,到!”宋磊達昂首出列。

“你領一千護衛,駐守南門。”

“是!”

整個方陣,在三人的帶領下,分出三支隊伍,朝著東、西、南三門而去。

“其餘護衛,跟我駐守北門,直麵劉宗大軍!”

“是!”

下方護衛大聲應諾。

護衛們的雙眼是興奮的光芒,跟著陳之修,他們的表現,可以直接被陳之修看到。

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機會難得。

他們覺得自己比其餘幾團護衛更幸運。

毫不在意直麵劉宗大軍,所受到的壓力也是最大的。

護衛們迅速爬上城牆,開始布放。

陳之修回過身,對著呆愣原地的晉王三人,笑著道:

“怎麽樣,三位對在下的後手還滿意麽?”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久久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這四千人的名義,陳之修早就想好了。

晉王授予他守城大任,他一夜之間,從酒廠的工人中臨時招募了四千人。

隻要不細究,也能說得過去。

朝堂中的大臣們都忙著爭權奪利,兩位皇子忙著爭奪江山。

隻要他能打贏,有大勝之威,誰會去細究這些。

良久之後,晉王回過神來,拱手一拜。

“陳先生,我替澶州百姓謝謝你!”

陳之修一驚,忙上前扶起。

心道:

“謝就不用了,隻要把爵位爭取來就行。”

對著晉王殿下道:

“殿下,不必多禮,身為大威朝子民,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的護衛成立的時間倉促。”

“還請晉王將親衛分散到四麵城門,充作弓箭手!”

......

圍著澶州城的十萬大軍,列著嚴整的軍陣,緩緩向澶州城逼近。

說是十萬大軍,出去托運糧草的民夫,大概在三四萬人。

三四萬人分攤到每麵城牆,一麵城牆抵擋一萬人左右。

但一萬人,人數龐大。

攻城的時候,並不能完全展開。

需要分成數個方陣。

分批攻城。

“咚咚咚!”一聲聲戰鼓雷響。

四麵城牆,第一個攻城方陣緩緩朝城牆靠近。

第一步,填護城河!

至於怎麽填,曆來攻城大戰,都得出同樣一個答案,那就是人命。

劉宗也深知這樣的道理。

方陣停在弓箭射程之外,被裹脅的百姓在士卒的看押下緩緩走到方陣前方。

百姓們身材枯瘦,衣衫破爛。

滿是汙泥的臉上,一雙眼睛無助地打量城牆。

雙眼之中,露出對生的渴望。

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扛著一袋裝滿泥土的麻袋。

方陣中,一名長官模樣的男子,全身附著鎧甲。

騎在一匹戰馬上,對著百姓喊道:

“隻要你們能將肩膀上的泥土丟進護城河裏。”

“一袋土,一碗粥!”

“後退不前,當場格殺!”

百姓們一陣**!

望著離自己百來步的護城河,流露貪婪的目光。

“一袋土就一碗粥?”

“太好了,我們有希望活下去了。”

這是新裹脅來的百姓。

他們天真地以為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還有一些百姓,雙腿發軟,心裏止不住的恐懼。

極少數百姓的臉上露出一絲狠厲。

“娘的,拚了!”

“橫豎都是個死,死之前能喝完粥,也能做個飽死鬼。”

後兩種都是早先被劉宗裹脅來的百姓。

他們攻澤州的時候,已經見識到了,攻城戰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