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其他人了,連喬以笙都不明白陸闖這是突然鬧哪樣。

在被他往車子的副駕駛座裏塞的時候,喬以笙才反應過來問:“上哪兒?”

“你說呢?”陸闖正幫她扣安全帶,麵龐近在咫尺,她的氣息占據了她的全部呼吸。

三個字道盡所有,喬以笙即刻明白,他還惦記著之前領到一半的結婚證。

大炮和瘦猴子則被陸闖嚇得不清,忙不迭跑過來:“闖哥?出什麽事情了?”

陸闖已經坐進駕駛座。

隔著敞開的車窗,陸闖沒回答他們,隻是邊倒車邊叮囑:“我忙,這裏交給你們處理。”

“啊?我們怎麽處理?”大炮跟在車窗旁邊小跑,“三毛怎麽辦?慶嬸怎麽辦?還有——”

根本沒聽完大炮的話,陸闖駕駛著車子嗖一聲衝了出去,僅留給大炮滿臉的汽車尾氣。

喬以笙其實認為陸闖沒必要如此著急:“你真的沒受傷嗎?確定不用先去醫院做個檢查嗎?”

陸闖調笑:“怎麽?要我現在停在路邊向你證明,我不僅毫發無損,還能大幹三百回合?”

“……”他很少在她麵前爆出直白粗俗的字眼,喬以笙又羞又惱,“你能不能別跟地痞流氓一樣?”

“我怎麽就地痞流氓了?”問完陸闖才似剛意識到,“噢,被大炮開口閉口‘他媽’給影響了,一時順口。”

喬以笙:“……”能順成這樣?大炮肯定得表示他不背這個鍋。

這才開出去沒一會兒,陸闖的手機就響了。

喬以笙幫他摁了接聽並免提。

瘦猴子的聲音傳出來:“闖哥,排爆的人員剛剛出來了,說幫我們確認過,除了在一處牆角找到一個已經爆過的炸點,其他地方都沒發現炸彈。”

陸闖不爽:“這種早就有數的事情,有什麽值得跟我匯報的?”

“……”瘦猴子灰溜溜切斷通訊。

喬以笙開始抽出空跟陸闖算起賬:“‘早就有數’是多‘早’?有什麽‘數’?嗯?”

被揪住小辮子的陸闖疑似心虛地轉移話題:“喬圈圈,別影響我開車。我在高度集中注意力開快車。不快點,一會兒民政局該下班了。”

喬以笙才不允許他蒙混過關:“不講清楚,民政局我們也不用去了。”

陸闖的眉頭擰出小疙瘩:“喬圈圈!別鬧!”

“是你先跟我鬧的。”喬以笙手裏沒閑著,從他車裏取出一瓶常備的礦泉水,抽了儀表台上麵紙巾盒裏的紙巾,沾濕後給自己擦臉,邊擦邊問,“你就回答我,你最後跟我講那通視頻電話,要我幫你選紅線、藍線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知道炸彈是假的?”

如果明知炸彈是假的,還不告訴她,擱那兒和她玩生離死別,騙取她的傷心和眼淚,耍她玩,他簡直罪無可恕!

“喬圈圈,我怎麽可能是那種人?怎麽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陸闖解釋,“是,我承認,我破譯到最後的時候,確實覺得不太對勁,確實懷疑,炸彈裝置是假的。”

“但說到底還是懷疑,我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那你讓我怎樣?最後跟你視頻通話的時候,浪費時間告訴你我的一個不確定的猜測嗎?”

“所以我根本沒有故意撒謊騙你耍你玩行不行?萬一我就是猜錯了,我就是剩下最後幾秒鍾的生命,你還不允許我見見你、聽聽你的聲音、跟你講講我的臨終遺言嗎?”

一口氣撂完話,沒得到喬以笙的反應,陸闖飛快地側目瞥她一眼。

隻見喬以笙好像並沒有關注他的話,正蹙起眉心用手機攝像機的自拍功能當作鏡子整理她的儀表。

遭到忽視的陸闖嘴角微微抽搐:“喬圈圈,你的耳朵呢?”

“我的耳朵說它聽見了。”喬以笙回答,然後建議道,“陸闖,結婚證還是明天再領。”

陸闖火大:“喬圈圈你確定你爹耳朵聽見了?聽進心裏去了?”

“可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的眼睛腫成這樣、臉上妝也花了,讓我怎麽進民政局?”比誰嗓門大音量高是吧?喬以笙拒絕輸給他。

陸闖:“……”

喬以笙轉頭打量他:“你現在的樣子也完全不是進民政局的最佳形象。”

陸闖差點被她帶歪了:“今天我們什麽形象一點也不重要!照片我們拍好了、資料填好提交了,現在隻是去把人家已經幫我做好的紅本拿到手!”

喬以笙滯住兩秒,然後遲鈍地拖長尾音“噢”一聲:“……對啊,我忘記了。”

陸闖:“……”

安靜了大概五秒鍾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爆出笑聲。

陸闖肆無忌憚地嘲笑:“喬圈圈,就你這破記性,不和我結婚,往後的日子該怎麽過下去,嗯?你自己說?”

以為喬以笙怎麽著都該繼續懟他幾句。

結果喬以笙回應給他的是,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嗯,是啊,謝謝你陸闖,謝謝你,平安無事。”

現在還能有機會和他吵吵鬧鬧,是多幸運、多幸福、多美好啊。喬以笙心懷感激。

陸闖瞳仁深斂,雖然沒看喬以笙,但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捏在喬以笙的臉上:“抱歉,讓你為我擔心受怕了這麽久。”

她怎麽可能怪他呢?而且,也確實怪不到他的頭上。喬以笙心裏還為他梗著,默默組織了一會兒措辭,遲疑開口:“陸闖,你知道,今天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究竟是怎樣的嗎?”

事情已經過去了,其實不告訴他,對他或許好一點。但是……

陸闖反倒先開了口:“我是陸清儒的工具,是吧?”

“你知道?”喬以笙微詫。

“猜的。”陸闖淡淡嘲弄,“發現慶嬸是‘a’的時候,我就在猜了。”

難以想象,他彼時在工作間裏,一邊麵臨著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的壓力,一邊對自己過去的人生產生質疑,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喬以笙握住陸闖的手。

陸闖不滿:“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們現在可是在去民政局的路上,你別給我哭喪臉。”

“我哪裏哭喪臉了?”喬以笙才不樂意受他誣蔑。

陸闖笑:“來,你具體給我講講。我對一對答案,看看我一共猜到了多少。”

坐車閑著也是閑著,喬以笙就給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