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病房外麵,慶嬸又在接受警方的詢問。

警方沒辦法給陸清儒做筆錄,所以想去陸清儒的住所裏展開調查。當然,小區那邊已經有警官在詢問門衛和調取小區門口及附近的監控,隻是進入陸清儒的住宅,需要經過同意。

另外,對於陸清儒的精神狀況,警方也需要從醫生手裏獲取相關資料,並確認以陸清儒目前的病情,獨自帶刀行凶的可能性。

像老年癡呆患者,很大可能性是能夠減免罪行的。

即便在喬以笙看來,陸清儒好像並不需要。

見喬以笙和陸闖過來,慶嬸把陸清儒暫時交給喬以笙:“喬小姐,我需要陪警官們去一趟董事長的別墅。”

雖然重症監護病房是二十四小時有專門的護士盯著病人,但因為住在重症監護病房裏的病人都是身體情況隨時有可能發生變化的,醫生和護士隨時有可能要跟病人家屬溝通,所以肯定是得留人的。

喬以笙是有些猶豫的,猶豫的點不在於留在醫院,而在於,倘若恰恰好,慶嬸不在的這段時間,陸清儒情況有變,需要家屬做什麽決定,該怎麽辦。

慶嬸似乎猜中她的心思,緊接著道:“喬小姐,你是董事長唯一的親人,比起我,你才是董事長真正的家屬,你才最有資格陪在這裏,你才有資格和醫生溝通。”

喬以笙下意識抓緊了陸闖的手。

陸闖洞悉她的情緒,不太爽地插話道:“你把壓力全給到她身上了。”

慶嬸還是隻注視著喬以笙:“喬小姐,你不需要有任何壓力,董事長該去哪裏,他早就為他自己選好了路、做出了決定。能有你送他最後一程,他會很開心。”

喬以笙沉默,腦海中再次回**起陸清儒的聲音——

“佩佩,你來接我了。你終於來接我去一家團圓了。”

無論喬以笙的顧慮、慶嬸的叮囑還是陸清儒的話,都仿佛成為了預告。

約莫兩個小時後,陸清儒又麵臨新一輪的搶救。

隔著透明的玻璃,喬以笙在醫生給的知情書上簽字,然後和陸闖一起看著渾身插滿管子的陸清儒的病床旁邊的機器上顯示直線。

醫生竭盡全力地搶救了差不多五十分鍾,直線也沒有任何變化,最後終止複蘇,出來對喬以笙宣告了陸清儒的死亡。

有兩位警官也是留在醫院全程陪著的,因為陸清儒身上還背著案子。

之後陸清儒先被送去了太平間,警方要求檢查陸清儒的遺體,確認陸清儒是因病自然死亡,而沒有其他因素。

警方辦案的流程是如此的,要排查每一種沒可能性。

在陸清儒的這個案子裏,目前就是存在兩種可能:一,陸清儒的自發行為;二,陸清儒這個病人受到暗示或者其他什麽情況,才有目的地帶著刀前往陸宅捅陸家坤。

離開醫院的時候,喬以笙得知,兩個小時前陸家坤從手術室裏出來了,但情況仍舊很不穩定,也送去了重症監護病房。

慶嬸向喬以笙道別:“喬小姐,今天太晚了,訃告明天會通過陸氏集團正式對外發出。我先回別墅了,董事長的後事,我要開始準備幫他準備起來。喬小姐一定也很累了,早點休息。”

她這是默認,喬以笙今晚不會再去陸清儒的別墅住。

確實,喬以笙沒想再去。不僅是因為陸清儒已經去世了。即便陸清儒還在世,她今晚也沒什麽事需要住在陸清儒的別墅裏。

但喬以笙還有問題要請教慶嬸:“耽誤慶嬸一點時間。”

對於陸清儒的死,慶嬸的情緒也是很穩定的,應該是早有心理準備的緣故,或許也帶了一點看淡生死的意味。

慶嬸分明也猜到她想問什麽,在她開口前,以搶答的方式,直接告訴她答案:“小蛋糕掉在地上,我回頭去撿起來的時候,看見董事長從輪椅裏起來了。”

“我知道董事長要去幹什麽,我沒有阻止,假裝沒看見,之後該怎麽找他就怎麽找他,也打電話告訴了你情況。”

“陸宅的管家打電話告訴我董事長去了那邊,我也不驚訝,正常趕去陸宅。”

喬以笙沉默數秒,複開口:“隻是這樣而已?”

那萬一陸清儒的身體支撐不住他去到陸宅?陸清儒如何保證他自己有捅人的工具?倘若今天沒有遇到那位好心的出租車司機,他要怎麽成功到陸宅?或許路人看見他是個不正常的病人,送他去了警察局?

太多的不確定性,太多的變數。

能殺陸家坤的機會也絕對隻有出其不意的一次,失敗的幾率還特別大,陸清儒今天捅到陸家坤,目前看起來,運氣占據了很大的比重吧?

要麽,陸清儒的病情不如大家所以為的嚴重,並且今天捅人的前後時間是清醒的。

要麽,有人幫忙。起碼慶嬸參與其中了,幫忙陸清儒順利執行了今天的殺人計劃。

喬以笙認為就是這兩種可能性。

可現在慶嬸不承認:“就隻是這樣而已。”

喬以笙不強求:“好,我明白了。”

慶嬸最後說了一句:“喬小姐,這些年,我在董事長看到了,執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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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啟動一會兒後,陸闖問喬以笙,今晚是要回聯排別墅,還是她的公寓。

靠著車窗發呆的喬以笙回神:“你不是總說我們心有靈犀?怎麽這次要問我了?”

現在才問,顯然不是他真心發問,不過沒話找話吸引她的注意力而已。

說起來她都心疼她公寓的房租了,這麽長時間沒住。

但肯定還是不能退租了。這幾天她就是請假,陸家的事情處理結束後,她得回去留白建築事務所上班。

陸闖斜睨眼,特別無賴:“我想問就問,還要經過你的允許?問你不代表我們就沒有默契了。”